第一章凌晨五点，沈念初准时起床。她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

生怕吵醒沙发上那个连睡觉都蹙着眉的男人。顾承骁昨晚又是凌晨三点才回来，

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沈念初没去深究那香水味属于谁。

三年了，她早就学会不去问，不去想，像个体面又安静的摆件，摆在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里。

她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顾承骁的胃不好，不能吃太油的东西。她特意去学的药膳粥，

文火慢炖两个小时，米粒颗颗开花，配上她亲手包的鲜虾馄炖，是他唯一会多吃几口的东西。

七点半，粥熬好了。沈念初脱下围裙，换上一身米色职业套装。

她是顾氏集团服装事业部设计三组的主管，不能迟到。八点整，顾承骁准时睁眼。

他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像冬夜的海，看一眼就让人心口发凉。"早餐在桌上。

"沈念初站在玄关处，正在系一双五厘米的通勤高跟鞋。这鞋有些旧了，但她没舍得换。

顾承骁给的附属卡，她只用在家里开销上，从不花在自己身上。顾承骁没应，径自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沈念初才轻轻带上门。她习惯了。三年前，她嫁进顾家的那天，

顾承骁就明确说过："沈念初，这婚姻是你算计来的，别指望我爱你。"那年她刚毕业，

母亲查出乳腺癌中期，手术费要八十万。她走投无路去求顾氏慈善基金会，

最后是顾老太太拍板："这姑娘旺我孙子，娶。"她就这样嫁了。没有婚礼，没有戒指，

只有一纸冰冷的协议。婚后她才知道，顾承骁有个心尖上的白月光，林婉清。

那位林**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救"过他，却在他们结婚前一周出国留学。而她沈念初，

不过是趁虚而入的卑鄙小人。车子停在顾氏大楼下，沈念初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带队设计的"星陨"系列要通过最终评审，如果通过，

就能独立开专场秀。这是她三年的心血，也是她暗地注册的个人品牌"初念"的核心系列。

顾承骁不知道，她早就在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电梯到三十八层，设计部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林婉清回来了！""就那个传说中被沈主管挤走的白月光？""什么挤走，

人家是正主好吗？沈主管不过是......"议论声在沈念初走进来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周凑过来："念初姐，

顾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沈念初心口一沉。顾承骁从不主动找她，

除非.......是关于林婉清。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她敲了三下门。"进。

"顾承骁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他今天穿了身炭灰色手工西装，

衬得整个人愈发冷峻。"承骁，你找我？""星陨系列，你退出。"他声音平淡，

像在通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沈念初指甲掐进掌心："为什么？这是我三年的心血。

""婉清刚回国，需要这个系列打开市场。"他终于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经验丰富，让给她。"让。多轻巧的一个字。

沈念初想起昨晚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沈念初，我回来了。属于你的，我都会拿回来。

"原来这才是开始。"如果我不让呢？"她听见自己说。顾承骁笑了，

那笑容冷得刺骨："沈念初，记住你的身份。这三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顾家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个靠算计爬上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不？

"沈念初脸色发白，却固执地站着没动。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医院打来的。她接起来，

那边声音急促："沈**，您母亲情况恶化，必须马上手术，费用三十万，

您什么时候能到账？"沈念初喉咙发紧："我马上想办法。"她挂断电话，

看向顾承骁："我妈的手术费，能不能先从附属卡预支？我......""不能。

"他打断她，"那是给顾家媳妇的日常开销，不是给你养野男人的妈的。""什么野男人？

"沈念初猛地抬头。顾承骁眼神更冷："需要我提醒？你每个月往一个叫沈念的账户转三万，

不是养男人是什么？"沈念初愣住了。沈念是她注册品牌时用的化名，她没想到他会查。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试图解释。"那是哪样？"他步步紧逼，"沈念初，

三年前你算计我，我可以忍。但你拿着我的钱养别人，当我顾承骁是傻子？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摔在她面前："离婚协议，签了。星陨系列归你，

就当这三年的补偿。"沈念初盯着那份协议，心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她以为三年能捂热一块石头，原来只是让石头把她的心砸得更碎。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医院："沈**，您母亲昏厥了，请速来！"她攥紧手机，最后看了顾承骁一眼。

这个她爱了三年、卑微讨好三年的男人，此刻正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好。"她说，

"我签。"她拿起笔，在落款处签上名字。最后一笔落下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林婉清穿着一身纯白连衣裙走进来，柔弱地挽住顾承骁的手臂："承骁，我产检预约好了，

现在去吗？"沈念初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团。产检？她抬起头，

看见林婉清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顾承骁瞬间柔和下来的侧脸。

"你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顾承骁揽住林婉清的腰，看向她，

一字一句："如你所见。所以沈念初，别纠缠，给自己留点体面。

"沈念初攥着那份离婚协议，转身就走。她怕再待一秒，会在这两个人面前哭出来。

电梯门合上，她靠着冰凉的金属壁，终于忍不住颤抖。手机还在震，医院催命一样。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却传来闺蜜江晚的声音："念初！阿姨她......抢救无效，走了。

"沈念初的世界，轰然坍塌。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顾承骁的特助陈默站在外面，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欲言又止。"夫人，顾总让我通知您，今晚七点的家宴，您必须到场。

"他顿了顿，补充道，"林**也会去，老夫人点名要见她。"沈念初走出电梯，脚步虚浮，

却硬生生站直了。她看向陈默，声音很轻，却透着股死寂的平静："告诉顾承骁，

家宴我会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正好，

当着全家的面，恭喜他喜得贵子。"陈默看着她走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夫人今天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而死水下面，往往藏着摧枯拉朽的漩涡。

第二章沈念初没有直接去公司。她先去了医院，在太平间门口站了十分钟。江晚陪着她，

把死亡证明和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念初，想哭就哭出来。"江晚握住她冰凉的手。

"哭有用吗？"沈念初看着白布下的母亲，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妈走之前，

还在问我，承骁怎么没来。"江晚眼眶红了："顾承骁这个**！""别骂他。

"沈念初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吓人，"不值当。"她回了一趟婚房。这栋别墅她住了三年，

却连一件自己的东西都没有。衣帽间里全是顾承骁给她买的名牌，标签都没剪。

她当初怕他说自己贪慕虚荣，一件都不敢穿。现在她打开衣柜，把那些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剪刀咔嚓一声，剪碎了。江晚看得心惊："念初......""这些是他买的，我不带走。

"沈念初把碎布装进垃圾袋，"免得他说我卷走他的财产。"她只收拾了一个小箱子。

里面是她的毕业证、设计手稿、还有一张工商注册证明——"初念个人设计工作室"，

注册时间是一年前。江晚瞪大眼睛："你早就......""早就准备走了。

"沈念初拉上箱子拉链，"只是我妈一直劝我，说婚姻需要经营。现在她不在了，

我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她打开手机，登录一个隐藏账户。里面是她这三年接私活攒下的钱，

不多，但够她在巴黎待半年。"晚晚，帮我订一张去巴黎的机票。"她说，"我答应了导师，

去他工作室做助理。""那今晚的家宴？""去啊。"沈念初扯出一个笑，

"总得给顾总和他的心上人，送份大礼。"晚上六点，沈念初准时出现在顾家老宅。

她穿了件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素颜，头发挽起。对比之下，林婉清一身香奈儿套装，

珠光宝气，挽着顾承骁的手，像极了一家三口。顾老太太坐在主位，看见沈念初，

眉心一皱："怎么穿成这样？晦气。"沈念初没说话，径直坐下。林婉清柔声开口："奶奶，

您别怪念初，她妈妈今天刚......"话音一顿，她捂住嘴，像是说错话了。

顾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沈念初，你嫁进顾家三年，连个蛋都没下。现在倒好，

还要承骁给你妈出丧葬费？""不用。"沈念初慢条斯理地搅着汤，"我妈的丧葬费，

我自己出。""你有钱？"顾承骁终于开口，眼神审视，"你的账户，我查过。

"沈念初抬头，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他——不是从前的卑微讨好，而是看一个陌生人的冷漠。

"顾总查的是顾家的账户，不是我沈念初的。"她放下勺子，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推到顾老太太面前。"奶奶，今天来是想通知您，我和顾承骁离婚了。"满桌死寂。

顾承骁瞳孔骤缩："沈念初！""字已经签了。"她打断他，"按照协议，星陨系列归我。

另外，"她看向林婉清，"林**不是想要设计总监的位置吗？我让了。

"林婉清脸色微变："你......""对了，"沈念初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

"这是星陨系列的全部源文件。不过提醒一句，第三版第七稿有个核心数据错误，

如果直接投产，损失大概在三千万左右。"她站起身，对着震惊的顾家人微微鞠躬。

"这三年，多谢照顾。""从今往后，我沈念初是死是活，与顾家无关。"她转身要走，

顾承骁猛地抓住她手腕："你说清楚，什么数据错误？""顾总不是让我给林**让位吗？

"她挣开他的手，笑得云淡风轻，"那点错误，以林**的才华，应该能发现吧？

""哦对了，"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林**产检是在仁和医院吧？

三楼妇产科王主任我认识，需要打个招呼吗？"林婉清脸色瞬间惨白。沈念初看着顾承骁，

一字一句："毕竟，三年前我在那家医院，救过一个车祸的男人。他的手术单，是我签的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顾承骁僵在原地。三年前，他车祸昏迷前，

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还听见她说："别怕，我叫沈念。

"他以为那是林婉清。因为林婉清当时穿的，就是白裙子。可沈念初刚才说什么？

她签的手术单？"承骁......"林婉清软软地叫他。顾承骁猛地转头看她，

眼神陌生得可怕："三年前，你到底叫什么？"林婉清浑身一颤。门外，

沈念初坐进江晚的跑车，终于泄了力，靠在椅背上。"念初，你刚才太帅了！

"江晚激动得直拍方向盘。沈念初闭上眼："开车吧，去机场。""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她睁开眼，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再不走，我怕我会心软。

"车子启动的瞬间，她手机震了一下。是顾承骁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别走。

"沈念初看了一眼，直接拉黑删除关机，然后把手机卡**，扔出窗外。"顾承骁，

"她对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来不及了。"她的箱子里，那张工商注册证明上，

法人代表的名字清清楚楚——沈念初。注册时间，顾承骁把她调离核心项目的那一天。

她不是被扫地出门的弃妇。她是浴火重生的沈念初。第三章飞机冲上云霄的时候，

沈念初终于允许自己掉了一滴眼泪。她坐在经济舱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翻滚的云海。

这不是顾承骁会坐的位置，他出行永远是头等舱，有专门的通道和贵宾室。而沈念初，

终于不用再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去做那个"配得上"他身份的顾太太。

江晚给她订的是单程票。闺蜜在电话里说："你先过去，我把国内的事处理完就飞去找你。

沈念初，你给我记住，这次不是逃跑，是新生。"她把眼罩拉下来，遮住红肿的眼睛。

口袋里那张工商注册证明，边角已经被她摩挲得起了毛。"初念工作室"，注册资本五十万。

那是她三年来接私活、省生活费、偷偷卖设计稿攒下的。

顾承骁以为她每个月花三万养"野男人"，其实那是她转给工作室的启动资金。

她之所以用"沈念"这个化名，是因为三年前签手术单时，紧张得写漏了最后一个字。

"沈念"，是她，一直都是她。飞机抵达巴黎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沈念初推着行李箱走出戴高乐机场，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的男人举着牌子冲她挥手。"初！

这里！"是陆时遇。她的大学师兄，三年前出国留学，

现在是巴黎新锐设计师Jean的助理。"我导师看了你的'星陨'草图，很喜欢。

"陆时遇接过她的箱子，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他答应让你做助理，但说好了，

三个月试用期，不行就滚蛋。""好。"沈念初点头，"谢谢。""跟我还客气。

"陆时遇打量她苍白的脸，"江晚说你离婚了，真的假的？""真的。

"沈念初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我自由了。"陆时遇没再问，

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巴黎比国内冷，别感冒了。

工作室那边给你安排了宿舍，我先送你过去。"车子开进十三区，

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停下。楼道很窄，墙上都是涂鸦，

跟顾承骁那套位于十六区的豪宅天差地别。但沈念初却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她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开机给母亲发消息。发出去才反应过来，母亲已经不在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你在哪？"沈念初直接删掉，

把SIM卡**掰断，扔进垃圾桶。她办了一张新卡，只告诉了江晚和陆时遇。从此，

顾承骁再也找不到她了。国内，顾氏集团顶楼。"查不到？"顾承骁的声音像淬了冰。

陈默硬着头皮："夫人......沈**注销了所有国内账户，

航班信息是江**用护照定的，目的地显示巴黎，但具体住址查不到。""继续查。

"顾承骁捏着那份离婚协议，指节发白，"还有，三年前仁和医院的监控，我要完整的。

""顾总，仁和医院的监控只保存两年，已经......"陈默声音越来越小。

顾承骁猛地抬头，眼神骇人："那就去查手术记录，查签字单，查缴费记录！无论什么，

我要知道三年前到底是谁救了我！"陈默从没见过老板这副样子。他跟了顾承骁五年，

这位爷一向是泰山压顶不改色，唯独今天，像一头被困住的兽。"还有，"顾承骁声音低哑，

"派人跟着林婉清，她最近见谁，去过哪，说了什么，我要一字不落。"陈默一愣："顾总，

您怀疑林**？""她今天听到医院名字时的反应，你不觉得奇怪？"顾承骁冷笑，

"如果三年前真的是她救我，她为什么慌？"陈默不敢说话了。顾承骁挥挥手让他出去，

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枚褪色的护身符。棉麻质地，

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这是车祸后在病房里发现的，

护士说是救他的人留下来的。他当时昏迷中握在手心，醒来后看见林婉清，就以为是她给的。

可现在想来，林婉清那样的千金**，怎么会用这么寒酸的东西？他烦躁地点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