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妈妈筹钱治病路上,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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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踪了。在妈妈确诊癌症没多久。我留下的东西不多,

一条给妈妈买的新年礼物——保暖的红围巾。

还有一只我们娘俩一起捡到的快要冻死的小猫——年年。

妈妈始终不相信我是因为她癌症不愿负担,携款潜逃。一直坚持寻找我。

拖着病体每天坚持粘贴我的寻人启事。

每个星期都会抱着年年戴着红围巾去镇上的警察局询问我的下落。就这样年复一年。

红围巾渐渐褪色,年年也离开了她。又一个新年,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糖果子,

围着那条褪了色的红围巾。打开煤气,任由它疯狂漏气。1林秀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像要浮起来。她看见了——女儿小糖就站在床头,穿着失踪那天的浅蓝色毛衣,身影透明,

泪流满面。“妈妈……不要……”林秀英笑了笑,伸出手:“小糖,

妈妈来陪你了……”“不!”我猛然冲上前,透明的身影竟掀起一阵气流,“妈妈回去!

我还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在这时,我的灵魂随着妈妈一同进入妈妈的身体,

一些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了林秀英妈妈的意识。生锈的铁门。矮小的男人,左腿微瘸。

一双粗糙的手,右手手腕内侧有纹身。林秀英猛然睁开眼!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剧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她挣扎着扑向床边。手脚并用往外爬,终于爬出了大门,

倒在了门口。被找来的邻居王婶发现,关了煤气灶口。带着妈妈去了医院。2其实,

林秀英女士并非我的亲生妈妈。她这一生都很辛苦。年少时上过几年学,认识不少字。

没多久家里发生变故,爸爸妈妈意外去世,她不得不撑起家里担子,辍学回家干活。

到了适婚年龄,认识了未来丈夫,对她还不错,便结了婚。不久生下儿子小军,

生活好不容易开始好了起来,没想到……丈夫因为在工地干活,被从高楼建材坠落砸中,

在ICU挺了一周左右,还是去世了,黑心老板携款潜逃。家中顶梁柱去世,爷爷伤心过度,

也随着丈夫一同而去。奶奶中风瘫痪躺在床上。林秀英不得不撑起这个家,一边照顾奶奶,

一边拉扯儿子长大,一边赚钱还之前爸爸在ICU住的七天的钱。奶奶自从中风瘫痪,

认知出了问题,脾气越发暴躁,看见妈妈就破口大骂。“你这个扫把心,

打小就克死了你爹妈,现在又克死了你丈夫和公公,冤孽啊~”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

每天看不见人就鬼哭狼嚎,一直到妈妈出现为止。妈妈又无法反驳,丈夫建军待她不错,

他死后不能丢下他妈妈不管,而且婆婆之前待她也不错,就是生病了,脑子糊涂了。就这样,

每天被搞得筋疲力尽。她的儿子小军正是调皮的时候,每天不得不拿个绳子拴在自己身边。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某天妈妈在照顾奶奶睡觉的时候,由于太过疲倦,也跟着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绳子另一端不知何时被挣脱了,儿子小军不见了踪影。到处寻找,

结果等来了儿子小军溺毙在小溪里的消息。林秀英妈妈瞒着奶奶安葬了小军。

可是那天晚上奶奶清醒了一阵子,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亦或是回光返照。“秀英啊,

小军在哪呀?叫来给奶奶瞧瞧。”妈妈哽咽着对奶奶说。“妈,这么晚了,小军早就睡了,

等您睡醒了,我明天叫他来看看您。”“好吧,好吧……秀英呀!苦了你了。

”奶奶说完这话没多久,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操办完奶奶的葬礼。妈妈到处打零工,

拼命工作,还完了所有欠款之后。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头发花白,脸上全是皱纹。

手里攥着一根麻绳,眼神空洞。丈夫死在工地上,儿子死在河里,公公婆婆都去世了。

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都说好了,村头那棵歪脖子树,她早就看好了,

绳子也拴好了。却在我的呜咽声里停下了动作。她蹲下来,看着我,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像枯井里突然重新涌出井水。“造孽啊……”她喃喃地说,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我,

“这么冷的天,谁把你扔这儿……”她本来是要去死的。可她没死。她把我抱回了家,

用米汤一口一口喂我。我活过来了,她也活过来了。给我取名林小糖。小名叫“糖糖”。

她说:“你一笑,我心里就甜。”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

我从小就爱吃她炸的糖果子。那是她用红薯面、一点点糖和油做出来的,炸得金黄酥脆,

咬一口,满嘴都是甜。我每次哭,她就哄我:“吃口甜的,就不苦了。”她说,她小时候,

她娘也给她炸糖果子。那是她一年到头唯一能尝到的甜。她娘死得早,

后来她就再也没吃过了。“我娘说,人活一世,苦是常态,但得给自己找点甜。”她一边说,

一边把糖果子往我嘴里塞,手指上全是油和老茧。我嚼着嚼着,

眼泪就混着糖渣一起咽下去了。我学会走路时,她笑了,那是她丧子后第一次笑。

我上学得了奖状,她贴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每天擦三遍。我考上县城高中那天,

她偷偷哭了一夜,说是高兴的。“等糖糖大学毕业,妈就享福了。”她总这么说。

在我十岁那年,新年伊始,我和妈妈去草垛里拾柴火,在那里发现了小猫——年年。

小小一只,全身发紫,瑟瑟发抖,等了好一会没见母猫。于是年年也成了家庭的一份子。

年年给我和妈妈带来不少快乐,几个月大调皮的很,喜欢咬着我和妈妈的裤脚玩。小小一只,

就已经可以帮家里捉老鼠了,自从年年来了,家里老鼠都绝种了。

生活就这样幸福安宁的过下去。就在我大学毕业工作后,在我要给妈妈养老,她要享清福,

好日子就要来的时候,妈妈在一次村里组织的免费体检中,查出来了癌症。我连忙请了假,

坐车回村里。带着妈妈到更大的医院里检查,寻求治疗方法。大城市里的检查更为全面,

病理切片确认了妈妈得的是肝癌。医生说需要大概20-30万左右治疗费用,

切除病变区域。临近过年,我给妈妈买了条保暖的红围巾。希望新年新气象,

妈妈也能够重获新生。回到家里,我走街串巷到处借钱,好容易攒够了钱,

满怀希望的抱着筹集的资金,准备给妈妈治病的时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被人打击颈部,

从此就不见了踪影。啊,妈妈……3林秀英妈妈从病床上醒来,入眼就是邻居王阿姨。

“秀英啊,糊涂呀!好好的,咋想不开呢!”“为了一个卷钱跑路的白眼狼不值得。

”“糖糖没有卷钱跑路!

她只是……只是……不在人世了……呜呜呜……”妈妈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王阿姨见状忙安慰。“哎呦~秀英呀,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糖糖会没事的。你不该自寻短见。

糖糖最坏打算不在人世了,你也应该找到原因不是吗?

”“再说万一糖糖那孩子要回来了找不到你咋办?”“我只是太痛苦了,一时糊涂,放心,

在找出害糖糖的凶手之前,找到糖糖尸骨之前,我是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秀英妈妈语气坚定,面色阴沉着说。其实,自我那天带着那些治病的钱款不知所踪后。

被人杀害后。灵魂飘飘荡荡。记忆总是光怪陆离,浮浮沉沉。飘了好久飘到了妈妈身边。

我本来和妈妈说好出去一趟,回来就带妈妈去医院。结果妈妈等我好久没见我回家,

她一遍遍拨打我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直至最后。“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时间长了,妈妈意识到不对劲,去了县城派出所报了警。当时村里落后,

没有监控啥的。警察地毯式搜索整个村子。到处问村民。

“你这些天看见过照片上这个女孩吗?”“没见过”“没……”“看着眼熟呀!

这不是林婶家养的那个姑娘吗?她回来了?”“不晓得撒。”“造孽呦~好好的孩子,

不见了。”“没见过,说不定自己藏起来故意让人找不到呢。”“哎呦,最近几天没看到过。

”“我这些天都在菜市场卖菜,没看见过。”“我这些天没在家,没看到过。

”“这些天我都在工地上干活,没看到什么人。”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只能当做失踪案处理,找了一两个月,最后只能说有消息通知妈妈。妈妈就这样,

只能到处粘贴我的寻人启事,大冬天,寒风猎猎也不停歇。没过多久,村里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老林家的那个养女儿卷了治病钱跑了!”“虽然不是亲生的,

好歹是把她拉扯大,要不是林婶,那娃娃早死了,得了癌症就不管了,白眼狼!”更有甚者,

传出谣言。说他看见。“那个小糖那天拿着大包小包,慌慌张张的。

”连关系更近一点的亲戚都劝。“秀英呀!就别管那个卷钱跑路的白眼狼了!

”妈妈因为癌症化疗掉光了头发,戴着头巾,围着红围巾,贴寻人启事。周边人看到,

还指指点点。“丧门星!报应!”更过分的是有人编排起了妈妈。“秀英一定是造的孽太多,

克死了自己的娘家和夫家,养的女儿也是白眼狼,跑了,一定是造孽太多,才又得了癌症,

啧啧~”时不时还有人“爆料”。在省城,看见糖糖穿金戴银。之前因为要给妈妈做手术,

我向他们借钱的债主。没过多长时间,纷纷巡街问巷,找到了妈妈。拿出欠条,

让妈妈还他们钱。但是妈妈光癌症化疗就用钱很多,也仅仅是续命。她那点微薄的收入,

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来的债主看到妈妈那沟壑纵横,沧桑的脸和佝偻的年老的身躯,

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重话。渐渐的来的债主也就少了。妈妈只要听到有关我的一点点消息,

都会激动的找到消息的来源。甚至跑到传出消息的人家。久而久之,纠缠久了,

那些嚼舌根的也就不敢再明面上说些什么了。看见妈妈来了就闭嘴。就这样,春去秋来,

河水流了又冻,冻了又流。我送她的那条红围巾渐渐褪色,年年也因为年老去世,

妈妈独自埋葬了她。“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人。哎~”妈妈的眼睛越来越花,

身体因为病痛越来越佝偻。每周都会去一次派出所。每次去派出所,

她都记得带上点东西——有时是一把自家种的青菜,有时是几个晒干的红薯干,

那是她能拿出的最体面的礼物,希望警察叔叔们一直记得她家糖糖,不要放弃寻找糖糖。

她不问自己的身体,不问家里的难处,就问那一件事。问得派出所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问得村里的人都劝她:“别找了,林婶,认命吧,就当你家糖糖死了吧!

”每当这时妈妈总会说。“就算是糖糖真的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4我以灵魂的姿态一直看着妈妈,看得见,摸不着。一次次想触摸妈妈,一次次呐喊。

我想阻止她,让她不要再想着找我了,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哀求,可是无济于事。

看到了她为了寻找我受尽苦楚,看着她身影日渐佝偻。我的灵魂也越来越透明。

直到看见妈妈被病痛折磨,失去年年,失去希望后,一时想不开时。在妈妈濒死之际,

灵魂好似能够接触到妈妈的灵魂,用尽全身力气将妈妈推了回去。

——林秀英自从身体好了一点之后。立刻戴着那条褪色的红围巾去了派出所。

告诉了那里的年轻警察,说知道自己的女儿的线索了。警察叔叔们接待了她,

虽然警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我的失踪案件一直存在档案室里。

因为妈妈几乎风雨无阻的每周报到,警察叔叔们都认识妈妈,都知道妈妈的事。

他们给妈妈倒了一杯热水,让妈妈慢慢说。妈妈告诉他们。“我前阵子想不开,在弥留之际,

看到了我的女儿,她一直在我身边。她不是卷款跑路了,她是被人杀害了。

她……咳……咳……”警察叔叔们面面相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女警看到妈妈咳嗽,

安慰着妈妈,给妈妈顺顺背。他们有点怀疑妈妈因为思女心切,有点疯癫了。

妈妈见他们一直没啥动作,就急切的叫喊道。“我没疯,我就是看到了,就算你们不信,

就当我是做梦了,梦到女儿给我托梦。她告诉我几句话。”“生锈的铁门。矮小的男人,

左腿微瘸。一双粗糙的手,右手手腕内侧有纹身。

”妈妈看着警察叔叔们好似不相信自己的样子。有些哭腔道。“求求你们了,

我找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求求你们了,

呜呜呜……”说着已经给他们跪下来了,不停的磕头。警察叔叔们连忙阻止。“林姨,

你别这样,我们会帮你的,你别这样。好吗?毕竟时间那么长了,得给我们时间准备准备。

”其中一个姓陈的警官把妈妈扶了起来。“林姨,你女儿的事我们都知道,

我师傅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我要关注你女儿的案子,放心好了,

我会向部门申请再查这个案子的,你相信我,好吗?你先起来吧!

”于是妈妈被警官搀扶着坐在了局里的板凳上。缓缓讲述过程。

警察叔叔们听着描述如此准确,有指向性,不像是在说谎,决定成立一个小组,

专门来调查这个案子。警察叔叔们又开始走街串巷,只不过这次是找一个男人。矮小,跛脚,

左腿微瘸。一双粗糙的手。右手手腕内侧有纹身。5十年了,村子里的变化很大,

该拆迁的拆迁,搬走的搬走。年轻人外出打工,村子里就剩一些老人了。一些子女孝顺的,

把他们接到城里边养老。还有一些孤寡老人留守在村里。妈妈十年来一直住在我们的家,

她担心我回来了找不到家。不过现在她已经确定了,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警察叔叔们沿着村头一直找到村尾,挨家挨户。又在县里面挨个询问,找了整整一两天,

还是没有消息。期间妈妈拖着残破的身体也跟着到处寻找,挨个打听。

叔叔们怕妈妈身体吃不消,就让她安心待在家里,但妈妈安心不下来,

叔叔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妈妈待在警局里等消息。妈妈在局里也是静不下来,

来来**踱步。叔叔们亲切的让妈妈坐在靠里的凳子上,以防外面时不时进人,带进来寒气,

让本就身体不好的妈妈再吹出什么问题。

但叔叔们拗不过妈妈那双浑浊的、却又异常执拗的眼睛,只好让步,

同意她坐在接警大厅最靠近门口的那张长椅上。还给她倒了杯热水。妈妈没有喝,

只是把那杯水紧紧捧在手心,仿佛那是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她围着那条褪色的红围巾,

腰背虽然佝偻着,但目光死死盯着那扇不时有人进出的玻璃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偶尔有办事的居民好奇地打量这个过分安静、却紧盯着玻璃门口,

浑身散发着焦灼气息的女人。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窃窃私语。妈妈充耳不闻。终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负责外围走访的警官推门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子室外的寒气。

他没顾上摘帽子,直接奔到负责此案的陈队面前,声音不高,却像炸雷一样落在妈妈耳中。

“陈队!有线索了!县里退休的老邮递员周大爷说,他以前送信的时候,

对隔壁赵家屯村里西头那个‘赵赖子’印象很深,左腿有点跛,

手腕子上确实有个歪歪扭扭的青黑色纹身!但周大爷五年前搬进县城女儿家养老,

就再没回去过,也没再见过赵赖子。他说……那一片可能早就荒得没什么人住了。

”妈妈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纸杯“啪”地掉在地上,热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毫无察觉。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陈队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