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深情比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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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守空房的第五个结婚纪念日。顾延州依旧没回来。娱乐新闻里,他抱着林婉冲出记者重围,

神色慌张。标题刺眼:《神之手深夜护花,疑似恋情曝光》。我关掉电视,

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们离婚吧。”不到半分钟,电话响起。

那头传来顾延州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苏曼,你又要死要活的闹什么?”“婉婉手受伤了,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狼来了的把戏!”电话挂断,我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拿起水果刀。

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死,那我就把这条命,还有这双为你废掉的手,都还给你。

第1章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才外科医生顾延州,在电话里叫我去死。

因为我打扰了他照顾心尖宠的雅兴。哪怕今天也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哪怕五年前的今天,

我为了救他,双手粉碎性骨折,从此再也弹不了钢琴。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

大门被暴力踹开,冷风裹挟着顾延州身上的消毒水味灌了进来。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林婉,像抱着稀世珍宝。林婉窝在他怀里,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泪痕。见到我,她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延州哥,

我是不是打扰嫂子了?”“要不我还是走吧,手这点伤没事的,

就是可能以后……拉不了琴了。”顾延州闻言,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把林婉轻轻放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我时,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堆垃圾。“苏曼,

还不滚过来给婉婉倒水!”“没看见她受伤了吗?你就这么冷血?”我僵在原地,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水果刀被我藏在身后,刀刃划破了掌心,但我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里的那个大洞,早就已经烂透了。“顾延州,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含了一把沙砾。顾延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扯下领带,

狠狠摔在地上。“纪念日?纪念什么?纪念你用下作手段逼我娶你?

”“还是纪念你这五年像个寄生虫一样赖在我家?”“苏曼,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婉婉的手是为了艺术而生的,那是神赐的礼物。”“你呢?

你那双废手除了会洗衣服做饭,还会干什么?”他几步跨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剧痛袭来,我忍不住闷哼一声。那是旧伤,阴雨天会痛入骨髓,更何况被他这样粗暴地对待。

他嫌恶地甩开我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病毒。“去煮姜汤,婉婉受了惊吓。”“还有,

把楼上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婉婉要住在这里养伤。”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的婚房。每一寸装修,每一个摆件,都是我当初满怀期待布置的。

现在他要让另一个女人住进来,还要我像佣人一样伺候她?“我不去。”我挺直了脊背,

死死盯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这是我家,我不欢迎她。”“而且,我也病了,

我没力气伺候你的小情人。”我的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那是胃癌晚期的征兆。

但我从来没告诉过他。因为他不会信,只会觉得我又在演戏博同情。果然,顾延州冷笑一声,

满脸嘲讽。“病了?我看你精神得很,还有力气顶嘴。”“苏曼,别装了,

你这种狼来了的把戏我早就看腻了。”“上次说是发烧,结果是为了骗我回家。

”“上上次说是摔倒,是为了不让我去看出国的婉婉。”“这次又是什么?绝症吗?

”他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那种轻蔑和厌恶,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刺骨。

“既然不想做,那就滚。”“现在就滚出去,这房子是我买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挣的。

”“你这种废物,离了我,连饭都要不到!”林婉适时地在沙发上**了一声。

“延州哥……手好疼……”顾延州立刻转身,刚才的冷酷瞬间化作了似水的温柔。“别怕,

我在。”“我这就去给你拿药,没事了,那个疯女人伤不到你。”他经过我身边时,

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疯女人。原来在他心里,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在林婉面前嘘寒问暖,看着他轻柔地抚摸林婉的头发。那种温柔,曾经也属于我。

在五年前那场车祸之前。在他还没有成为医学界的神话,

还没有遇到林婉这个“灵魂伴侣”之前。我也曾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我也曾是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钢琴天才。为了救他,我用双手挡住了压下来的钢板。

我的手废了,梦碎了。他却忘了。或者说,他选择了遗忘。因为面对一个残废的恩人,

远比面对一个完美的爱人要沉重得多。所以他开始恨我,恨我提醒着他曾经的无能。

恨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他辉煌人生中唯一的污点。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转身走进厨房。不是为了煮姜汤。我是去拿那瓶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

既然你要把这里变成你们的爱巢。那我就把它变成我的坟墓。就在我拧开药瓶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顾延州冰冷的声音。“谁准你吃药的?”“别以为装病就能逃避劳动。

”“姜汤呢?五分钟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站在厨房门口,眉头紧锁,

满脸的不耐烦。我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顾延州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片,嗤笑一声。一脚踩在那些药片上,用力碾碎。“维生素片?

苏曼,你还真是会演。”“赶紧把地扫干净,别让婉婉看见了心烦。”“还有,婉婉饿了,

去做点清淡的夜宵。”“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个不字。”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残忍的快意。“我就停了你妈在疗养院的所有费用。”这一句话,像一把尖刀,

精准地捅进了我的死穴。我妈是植物人,已经在疗养院躺了三年。

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软肋。顾延州知道,

所以他每次都能拿捏得死死的。我僵硬地蹲下身,一点点捡起那些被踩碎的药片粉末。

像是在捡拾我碎了一地的尊严。“好,我做。”我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只要你别动我妈。

”顾延州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贱骨头,非要逼我动粗才听话。”我看着他的背影,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那些肮脏的粉末上。顾延州,你真狠。你不仅要杀人,

还要诛心。第2章厨房里充满了姜汤辛辣的味道,熏得我眼睛生疼。我机械地切着葱花,

每一刀下去,手腕处都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双手,

曾经能在黑白琴键上跳出最灵动的舞步。现在连握紧一把菜刀都在发抖。

客厅里传来林婉娇滴滴的笑声。“延州哥,你别挠我痒痒……哈哈……”“婉婉,

医生说了要保持心情愉快,伤口才好得快。”顾延州的笑声爽朗而宠溺,

是我许久未曾听过的。曾经,他也这样逗过我。那是我们刚恋爱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有名,

我也还没残废。我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畅想着未来。他说:“曼曼,

以后我成了大医生,就给你买一架最贵的施坦威。”他说:“你的手是世界上最美的,

我要护着它一辈子。”誓言犹在耳,人心却早已面目全非。我端着姜汤和一碗清汤面走出去。

林婉正靠在顾延州怀里喂他吃水果。看到我出来,她立刻坐直了身子,

脸上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嫂子,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要麻烦你。

”她伸出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想来接碗。“啊!”还没碰到碗边,她就惊呼一声缩回了手。

碗里的热汤洒出来几滴,溅在我的手背上。**辣的疼。“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顾延州紧张地抓起她的手查看,满脸的心疼。“没……没有,

就是手有点没力气……”林婉红着眼眶,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嫂子太累了,

碗有点烫……”顾延州猛地抬头,抓起桌上的那碗热姜汤,直接泼在了我的脸上。

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流进领口,烫得我浑身一颤。“苏曼!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想烫死婉婉吗?”“我看你的手既然拿不稳碗,不如剁了算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姜汁,狼狈不堪。并没有解释。因为解释没有用。在这个家里,

林婉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真理。而我的任何辩解,都是狡辩。“对不起。”我低下头,

声音平静得可怕。顾延州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顺从,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

“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婉婉的手不疼吗?”“去,把地擦干净。”“用抹布,一点一点擦,

不许用拖把。”他指着地上的几滴汤渍,像在指使一个低贱的奴隶。我默默地转身去拿抹布。

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顾延州就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我。林婉则是一脸的不忍。

“延州哥,别这样,嫂子也是无心的……”“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种女人欺负。

”顾延州冷哼一声。“当初要不是她用这双手道德绑架我,我也不会娶她。

”“说什么为了救我手才废的,我看根本就是苦肉计!”“那场车祸,

明明是你先发现的危险,是你一直叫我不离不弃。”“结果最后功劳全被她抢了去!

”我擦地的手猛地一顿。原来这就是他给自己编织的记忆?把我的牺牲,说成是抢功劳?

“顾延州,那场车祸,林婉根本就不在现场。”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把你从着火的车里拖出来的,是我。”“用手挡住变形车门的,也是我。

”“那时候林婉在哪?她在国外参加小提琴比赛!”顾延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闭嘴!

”“你还在撒谎!”“婉婉都告诉我了,那天她是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才回国的。

”“她是怕我担心才一直没说!”“苏曼,你这种满嘴谎言的女人,真让我恶心。

”林婉缩在他怀里,不敢看我的眼睛。

“嫂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知道你爱延州哥,

我不会跟你抢功劳的……”“只要延州哥好好的,我就知足了。”这一招以退为进,

玩得真是炉火纯青。顾延州感动得一塌糊涂。“婉婉,你受委屈了。”“放心,

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他站起身,走到钢琴旁边。那是家里唯一的一架钢琴,

早就落满了灰。自从我的手废了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它。顾延州打开琴盖,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敲击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响。“苏曼,既然你这么喜欢提当年的事。

”“那就证明给我看。”“现在,坐过来,弹一首《鬼火》。”“只要你能弹完,

我就相信是你救的我。”我震惊地看着他。《鬼火》,那是李斯特最难的练习曲之一。

对双手的技巧和力度要求极高。别说我现在这双残废的手,就算是巅峰时期,

也要全神贯注才能完成。他是医生。他是最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的手部神经受损有多严重。别说弹琴,就是稍微用力握拳都会剧痛。让我弹《鬼火》,

无异于是在让我受刑。“我不弹。”我站起身,浑身都在发抖。“我的手弹不了。

”“顾延州,你是要逼死我吗?”顾延州靠在琴边,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怎么?

露馅了?”“承认吧,你的手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就是在装残废,

骗取我的同情和愧疚。”“今天你要是不弹,我就让你妈滚出疗养院。”又是这句威胁。

屡试不爽。我闭上眼睛,绝望地深吸一口气。胃部的绞痛越来越剧烈,冷汗浸湿了后背。

“好。”“我弹。”我一步步走向那架钢琴。像是在走向刑场。

林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稍纵即逝。“嫂子,加油哦,我也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她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这双手彻底废掉。我坐下来,把颤抖的手放在琴键上。

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久远的肌肉记忆。也唤醒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第一个音符按下。

剧痛顺着指尖直冲天灵盖。但我没有停。因为顾延州正拿着手机,拨通了疗养院院长的电话。

只要我停下,他就会按下拨通键。我咬碎了牙关,强迫僵硬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

每一个跨度,每一个**,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指甲断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洁白的琴键。

但这首曲子太快了,太难了。还没弹到一半,我的手指就不听使唤地痉挛起来。

琴声变得破碎、刺耳,像是在哭嚎。“够了!”顾延州突然暴喝一声。“弹的什么垃圾!

”“简直是在侮辱这架钢琴!”他猛地合上琴盖。“啪”的一声巨响。

我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被重重地压在了琴盖下面。“啊——!”十指连心。那种痛,

让我瞬间眼前发黑,惨叫出声。鲜血顺着琴盖边缘流了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触目惊心。顾延州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冷冷地俯视着我。“这就是你说的天才钢琴家?

”“苏曼,你连婉婉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滚回你的房间去。

”我抱着血肉模糊的手,痛得蜷缩在地上。意识开始涣散。

但我还是听清了林婉那句看似关心实则恶毒的话。“延州哥,

嫂子流了好多血……我们要不要送她去医院?”顾延州冷漠的声音传来。“死不了。

”“这点伤比起你受的罪算什么?”“让她疼着,疼了才会长记性。”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光线越来越模糊。顾延州。这双手,当初是为了救你才废的。今天,

又是被你亲手毁掉的。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只有仇恨。

第3章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那种钻心的疼才慢慢变得麻木。我费力地爬起来,手掌肿得像馒头,指甲翻起,血肉模糊。

并没有人来管我。楼上的主卧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隐约传来两人低语的声音。

那是我的卧室。现在睡着我的丈夫和他的情人。我像个游魂一样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客房。

这是顾延州特意留给我的。他说我这种人不配睡好房间,只配待在角落里反省。

我找出一卷纱布,用牙齿咬着,笨拙地给自己包扎。每缠一圈,眼泪就掉下来一颗。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贱了。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这种屈辱?

我想起妈妈。那个躺在病床上,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人。那是顾延州手里的人质。

也是困住我这辈子的枷锁。这一夜,我高烧不退。梦里全是那场大火,

还有顾延州决绝的背影。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渴醒的。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干裂得发疼。

我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想去厨房倒杯水。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林婉正站在厨房里。

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正往顾延州的牛奶杯里倒着什么东西。

那是……那是会导致心脏慢性衰竭的违禁药!我在医书上见过!虽然我没当成医生,

但为了照顾顾延州,我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你在干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

林婉吓了一手抖,药瓶差点掉进杯子里。她猛地回头,看见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那慌乱就变成了阴狠的笑。“嫂子,你醒了啊?”“我看延州哥最近太累了,

给他加点维生素。”她若无其事地把药瓶收进口袋,端起那杯牛奶。“不行!那是毒药!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夺下那个杯子。顾延州是我的仇人。

但我不能看着他被别人害死。哪怕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啊!救命啊!

”林婉突然尖叫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那杯牛奶“哗啦”一声全泼在了她自己身上。

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碎片四溅。她顺势倒在一堆碎片里,手掌按在了锋利的玻璃渣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裙子。“怎么回事?!”顾延州听到动静冲了下来。看到这一幕,

目眦欲裂。“苏曼!你疯了吗!”他冲过来一把推开我。我本来就虚弱,被这一推,

重重地撞在了冰箱上。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金星直冒。顾延州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婉,看着她满手的血,心疼得手都在抖。“婉婉!怎么样?疼不疼?

”林婉哭得梨花带雨,指着我,声音颤抖。

“延州哥……我不怪嫂子……”“她可能是看见我给你倒牛奶,

觉得我在讨好你……”“她冲过来抢杯子,还说……还说要毒死你……”这一招颠倒黑白,

简直绝了。顾延州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杀意。“苏曼,你还要恶毒到什么地步?

”“婉婉好心给我热牛奶,你居然想谋杀亲夫?”“还在婉婉面前演这种戏码!”我想解释,

我想告诉他那是毒药。我想让他搜林婉的身。可是我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脑袋晕得天旋地转。“搜……搜她的口袋……”我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指着林婉。

林婉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延州哥,嫂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啊……”顾延州根本不信我。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那种窒息感瞬间袭来。“苏曼,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一次次伤害婉婉。”“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代价!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看着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温情,

只有想要我死的冲动。我就要死了吗?死在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手里?也好。

死了就解脱了。就在我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

我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死?没那么容易。

”“让你死太便宜你了。”顾延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

“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我要带婉婉去。”“你不是说你的手废了吗?”“今晚,

你要作为侍应生,在晚宴上端盘子。”“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看看,曾经的天才钢琴少女,

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如果你敢打翻一个盘子。”“我就把**氧气管拔了。”魔鬼。

他是真正的魔鬼。他知道对于一个曾经的艺术家来说,尊严比命还重要。

他要我在曾经的同行、朋友、还有那些看笑话的人面前。像个小丑一样伺候他和他的情人。

把我的尊严踩进泥里,碾得粉碎。我抬起头,看着林婉得意的笑容。看着顾延州冷酷的脸。

那一刻,我心里的最后一丝爱意,彻底灰飞烟灭。“好。”我沙哑地回答。“我去。

”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能承受得住,这最后的代价。晚上的宴会厅金碧辉煌。

我穿着不合身的侍应生制服,戴着手套,遮住那双伤痕累累的手。顾延州挽着林婉,

如同一对璧人,接受着众人的恭维。林婉的手虽然包着纱布,但依然戴着名贵的钻戒,

闪瞎人眼。“延州啊,听说这就是那个小提琴天才林婉?”“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对了,你那个前妻呢?听说以前也是个弹钢琴的?”有人不怀好意地提起我。

顾延州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红酒杯,眼神淡淡地扫过角落里的我。“那个废物啊。

”“在那边端盘子呢。”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鄙夷、嘲笑、怜悯。

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我低着头,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向他们。

盘子里放着顾延州点的红酒。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手腕钻心地疼,但我死死咬着牙,

不让托盘晃动一下。为了妈妈。我忍。走到顾延州面前,我微微弯腰。“先生,您的酒。

”顾延州没有接。他看着我卑微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倒满。

”“要倒得刚刚好,不能洒出来一滴。”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酒瓶。手在抖。

但我拼命控制着。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就在快要倒满的时候,林婉突然伸出脚,

绊了我一下。“啊!”我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手中的酒瓶飞了出去,

红酒泼了顾延州一身。“砰!”我也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一块玻璃碎片上,鲜血直流。

现场一片死寂。顾延州看着自己身上价值连城的西装被毁,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苏曼!

”“你故意的!”他一脚踢翻了我面前的托盘。“既然你这么不想干,那就别干了!”“去,

把这里所有的地板都给我舔干净!”“舔不干净,今晚别想走!”全场哗然。

这是把人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我抬起头,看着这个疯狂的男人。眼泪已经流干了。

只有满腔的恨意在燃烧。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

有人尖叫起来。“地震了!”“快跑啊!”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疯狂地向出口涌去。

顾延州第一时间抱住了林婉,护着她往外冲。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腿受了伤,

根本站不稳。一块巨大的天花板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如果不是摔倒,

我现在已经成了一滩肉泥。“延州哥!我的琴!我的琴还在里面!”林婉突然尖叫起来,

指着舞台中央那把价值千万的小提琴。那是顾延州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此时大厅已经开始坍塌,火光四起。再回去就是送死。可是顾延州犹豫了一秒。

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我,又看了一眼那把琴。然后,他做出了选择。他松开林婉,

把她推向安全的地方。“你先走!我去拿琴!”他转身冲进了火海。哪怕那里危险重重。

哪怕我是他的妻子,正绝望地被压在一根倒塌的柱子下动弹不得。他也没有看我一眼。

他选择了去救一把琴。因为那琴是林婉的命。而我的命,在他眼里,连一把琴都不如。

火舌舔舐着我的裙角。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我看着他在烟雾中抱起那把琴,像抱着全世界。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出口。那里有光,有生路,有他的爱人。而我这里,只有黑暗,死亡,

和无尽的绝望。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费力地摘下那枚已经变形的婚戒。

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它扔进了熊熊大火中。“顾延州。”我对着那个背影,轻轻地说。

“如果我死了。”“记得去查查……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还有……我的体检报告。

”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横梁彻底断裂,带着死亡的气息向我砸来。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4章横梁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反倒有一种解脱的**。

终于结束了。这操蛋的人生。这可笑的爱情。火光吞噬了我的视线,我闭上眼睛,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我并没有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全身都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只有那双曾经引以为傲的手,露在外面,缠满了纱布。

“病人醒了!”护士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群医生围了过来。为首的,

竟然是顾延州的死对头,陆鸣。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苏曼,你命真大。

”“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我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别说话,

你的声带受损了。”陆鸣递给我一杯水,用棉签沾湿我的嘴唇。“顾延州呢?”我用口型问。

陆鸣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在隔壁病房。”“陪着林婉。”“林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受了惊吓。”“而你……”他顿了顿,似乎不忍心说下去。“全身多处骨折,重度烧伤。

”“最重要的是……你的手……”“因为二次伤害,神经彻底坏死。”“以后别说弹琴,

连拿筷子都成问题了。”我平静地听着。没有哭,也没有闹。意料之中。

在顾延州踩碎我的手,在他把我扔在火海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谢谢你,

陆医生。”我用口型说。陆鸣叹了口气,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顾延州让我转交给你的。”我费力地看过去。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上面已经签好了他的名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决绝。而在财产分割那一栏,

写着:“女方净身出户。”理由是:婚内不履行义务,且蓄意伤害第三人(林婉)。呵。

真是好借口。都要离婚了,还不忘往我身上泼脏水。“他还说……”陆鸣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