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从乡下带回一尊送子娘娘像后,便拥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像神明,将我和腹中胎儿护得密不透风。他拦下坠楼的护栏,扔掉含剧毒的草莓,我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被珍爱的女人。
直到那个深夜,我听见他跪在神像前,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诅咒:
「娘娘,求求你,让知意和宝宝,代替我的嫣儿去死吧。」
「我保证,她会比嫣儿更爱你这场献祭。」
我浑身冰冷,连夜逃往医院,决心打掉这个孽种。
可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麻醉师却温柔地拍着我的手:
「别怕,沈教授都安排好了,保证母子平安,绝不会耽误祭祀的时辰。」
知意怀孕三个月了。
沈聿州把一碗温热的燕窝放在她面前,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梢,声音低沉温柔:「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知意抿嘴笑,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宝宝很乖。」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沈聿州是大学里最年轻的考古系教授,儒雅博学;她是古籍修复师,安静温婉。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周沈聿州从老家回来,带回一尊木雕的送子娘娘像。神像面容慈和,衣袂飘飘,被他郑重地供在书房。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沈聿州就像开了天眼。
三天前,知意正要踏上图书馆门前的台阶,沈聿州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将她拽回怀里。下一秒,头顶的玻璃雨棚轰然塌落,碎玻璃溅了一地。
「你怎么知道会掉下来?」知意惊魂未定。
沈聿州紧紧搂着她,目光却飘向远方:「直觉。」
两天前,知意从市场买了一盒草莓,鲜红欲滴。沈聿州接过篮子,脸色骤变,整盒扔进垃圾桶。
「农药超标。」他语气不容置疑,「以后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去买。」
知意觉得他小题大做,直到当晚新闻播报该摊位草莓检出剧毒农药。
她依偎在沈聿州怀里,觉得这一定是神明庇佑。送子娘娘一定在暗中守护着他们母子。
「聿州,你真是我的守护神。」她仰头看他,满眼崇拜。
沈聿州低头吻她的额头,眼神复杂:「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他的保护密不透风。家里的边边角角都包上了防撞条,浴室铺了防滑垫,连她常坐的沙发都换成了更适合孕妇的款式。
这天下午,知意想出门散步。刚拿起外套,沈聿州就从书房出来。
「要出去?」
「就在小区里走走。」
「我陪你。」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书。
「不用,你忙你的。」知意笑着摆手,「我就转转,十分钟就回来。」
沈聿州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行。外面车多,不安全。」
「小区里能有什么车...」
「我说不行就不行。」他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知意愣住了。
沈聿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了语气:「我是担心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万一摔了碰了怎么办?」
他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外套挂回衣架:「等我有空陪你去,好不好?」
知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晚饭时,沈聿州做了她最爱吃的清蒸鱼。他细心地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鱼肉堆满她的碗。
「多吃点,你现在需要营养。」
知意低头吃饭,忍不住问:「聿州,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沈聿州的手顿了顿:「有吗?」
「你不让我出门,不让我接电话,连看电视你都嫌有辐射。」知意放下筷子,「我觉得自己像个囚犯。」
「这都是为你好。」沈聿州的声音依然温柔,眼神却不容反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胎,其他事情都不要操心。」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冰凉:「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
知意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有种她看不懂的东西。不是爱,不是关切,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
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她推开碗筷。
沈聿州立即起身:「我扶你上楼。」
躺在床上,知意翻来覆去睡不着。沈聿州在书房,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她想起那尊送子娘娘像,想起沈聿州看它的眼神——那不是虔诚,更像是某种交易。
她悄悄起身,赤脚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她看见沈聿州跪在神像前,手中拿着一把小刀。
他在干什么?
知意屏住呼吸,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
沈聿州用刀尖刺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血点在那尊木雕神像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以血为契,以命换命...保佑她平安降生...」
知意的心猛地一跳。
他在向神明献祭?用他的血?
沈聿州磕了三个头,起身时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他转身的瞬间,知意迅速退回卧室,心跳如鼓。
她躺回床上,假装睡着。沈聿州轻手轻脚地上床,从背后抱住她,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
「快了,就快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
知意浑身僵硬。
什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