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战王府门口的巴掌“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不想活了吗?
”一声尖利的呵斥划破清晨的薄雾,李婉婉站在战王府朱红大门前,刚抬脚要进,
就被一个身着桃红褙子、头戴金丝缠花步摇的女人拦住去路。
那女人身后跟着七八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仿佛她是这府里的正主。李婉婉眉头一皱,
目光扫过眼前人——细眉吊眼,唇薄如刀,一身打扮贵气却不合礼制,
连宫里三品夫人都不敢这么穿。“你是?”她问得客气。“哼!”女人冷喝,“我是许夫人,
凛哥哥的表妹,如今掌管中馈。你这商户女也配走正门?从侧门进去,
别脏了我们战王府的脸面。”李婉婉:“……”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回想江南闺阁教习先生说过的话:“待人以和,不失体面。
”可她爹也说过另一句:“谁惹我闺女,揍到他认不出亲娘。”三年前,
她在江南灯会初见战王顾凛画像——白衣胜雪,执笔题诗,眉目清俊如画中仙。那一眼,
她心口像被糯米团子堵住,又软又胀,当晚就写了一封信寄往京城,署名“婉婉”。没想到,
对方竟回了。从此书信往来不断。他说她天真可爱,说她字迹娟秀,
说她是他乱世浮沉中唯一的光。他还向她借过不少钱,说是军需急用,等凯旋便还。
她二话不说,砸锅卖铁也凑齐了银票,一张张亲手封好,托镖局直送京城。三年等待,
换来一道圣旨:赐婚战王顾凛,即日赴京完婚。她不顾父母反对,
偷偷带上奶嬷徐氏和贴身丫鬟丝丝,千里奔赴京城,
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见到那个与她纸上谈情三千日的温柔男子。结果呢?人没见着,
先被一个妾室堵在门口骂乡下丫头?李婉婉缓缓抬起手,指尖捏了捏眉心。下一瞬,她动了。
“啪——!”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得许言儿原地转了半圈,发髻歪斜,耳坠飞出去老远。
全场寂静。李婉婉收回手,拍了拍掌心,语气平静:“妾室而已,滚。”众人大惊失色,
有婆子冲上来:“你敢打许夫人?!”李婉婉看都没看,反手一推——“哎哟!
”那婆子直接飞出三步远,撞翻了门前石狮底座旁的花架。“再不让开,下一个就是你。
”她冷冷道。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徐嬷嬷在一旁看得直抹泪:“**还是这般……豪横。
”丝丝则小声嘀咕:“咱们**不是温婉可人吗?怎么像个武状元?”李婉婉充耳不闻,
拎起裙摆大步迈进正门,一路直奔弎枫居——那是战王起居之所。她今天非得问个明白!
写信时卿卿我我,说什么“唯你一人”,如今才进门就有妾室掌权,还让她走侧门?
骗婚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推开院门那一刻,她脚步一顿。屋内,轮椅上的男人背对着她,
肩背挺直如松,黑袍垂地,鸦羽般的发丝披散肩头,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他听见动静,
缓缓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李婉婉脑子“嗡”地一声。这不是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顾凛温润如玉,眼神含笑;眼前这位却满脸戾气,眸光森寒,
像是刚从修罗场爬出来的恶鬼。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他的腿。不动。不能动。残废了?
李婉婉第一反应是:被骗了。这人绝对不是战王!她猛地后退一步,几乎要转身逃走。
可就在这时,男人开口了,声音低哑如砂纸磨过铁器:“你也嫌弃本王废了?”李婉婉一愣。
不是质问她为何擅闯,不是怒斥她无礼,而是……怕被嫌弃?她怔住。而屋内暗影一闪,
数名黑衣影卫悄然现身,手按刀柄,杀意腾腾。李婉婉不退反进,
一把将轮椅上的男人连人带椅转了个方向,挡在自己身前,冲着影卫吼道:“这是我的夫君!
都给我滚出去!”影卫们面面相觑,看向顾凛。顾凛盯着她,眼中情绪翻涌——从震惊,
到错愕,再到一丝极淡的……欣喜?但他很快压下,冷声道:“你们退下。”影卫消失。
屋里只剩两人。空气凝滞。李婉婉看着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顾凛?
”顾凛冷笑:“圣旨都下了,你还来问?”“可你根本不像信里那个人!”她激动道,
“你说你喜欢听我讲江南趣事,说你想尝我做的桂花糕,
说你等我三年只为娶我进门……可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温柔的样子?”顾凛沉默片刻,
忽然嗤笑:“你以为本王想这样?半年前中伏,中毒瘫痪,昔日天之骄子沦为废人,
你觉得我会喜欢现在的自己?”李婉婉哑然。她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都被骗了。
一个冒充战王的人,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钱,还骗走了她整整三年的期待。
而真正的战王,却被陷害致残,困于深院,无人问津。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阴鸷的男人,
心里那点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原来,他也苦了很久。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不管你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既然圣旨赐婚,
我李婉婉就是你顾凛的妻子。”“我不走,也不会逃。”“而且——”她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小虎牙,“谁欺负你,我就揍谁。”顾凛怔住。他这一生见过太多趋炎附势之人,
也见识过无数因他失势而离去的所谓“亲人”。可从未有人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蹲下来,
笑着对他说:“我留下。”哪怕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李婉婉站起身,
拍拍手:“行了,以后我照顾你。饭我做,衣我洗,地我扫,你就安心养伤,别的不用管。
”顾凛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能做饭?”“当然!”她昂首挺胸,
“我在家可是亲手给爹炖过十全大补汤!”顾凛默默闭眼,
心想:我可能真的要被她照顾死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他那死水般的人生,
正被一只蛮力惊人、性格莽撞却心地滚烫的手,一点点搅动起来。而这只手的主人,
即将让整个京城知道——别惹战王妃,她真会动手。
2.烧厨房的女人与装死的战王顾凛原以为,李婉婉所谓的“照顾”,不过是说说而已。
毕竟哪家贵女会真去烧火做饭?顶多派个丫鬟端碗粥来,还得抱怨油烟熏了脂粉香。
可第二天清晨,他就被一阵焦糊味呛醒了。“咳咳咳——!”浓烟滚滚涌入寝室,
窗纸都被熏黄了。他坐在轮椅上,怒不可遏:“来人!谁在厨房放火?!”话音未落,
李婉婉一头冲进来,脸上蹭着灰,发髻散乱,手里端着个黑乎乎的陶碗,兴奋道:“夫君!
我给你做了小米粥!加了红枣和莲子,补气血的!
”顾凛盯着那碗——表面浮着一层炭渣似的玩意儿,底下黏成一团,
像泥浆混合了烧焦的树皮。“你……这是煮粥?还是炼丹?”他声音发颤。“当然是粥!
”她理直气壮,“我让厨娘教的,她说水开了下米,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
”顾凛:“……你做饭还能睡着?”“太早了嘛。”她挠头,“我平时都日上三竿才起。
”顾凛扶额,忽然觉得双腿虽废,但至少脑子还好使,不然早被气得脑溢血了。
“以后不准进厨房。”他斩钉截铁。“不行!”李婉婉反驳,“我说了要照顾你,
怎么能说话不算?”“你这哪是照顾,是谋杀未遂。”他冷冷道。她不服气,
嘟囔:“你不喝拉倒,我喂狗去。”顾凛:“……本王不吃狗食。”两人正僵持,
徐嬷嬷走进来,忍笑道:“**,王爷说得对,您这手艺确实……有待提升。
”“那我绣花总行吧?”李婉婉转身就跑,“我给王爷绣条新被子!暖和!”顾凛眼皮一跳,
有种不祥预感。果然,半个时辰后,他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没错,是“抱“。
李婉婉一手抄起他腋下,一手托住腿弯,轻松将他整个挪到院子里晒太阳。“你干什么?
”他惊怒交加。“你被子卷进针线里了。”她一脸无辜,“我绣‘百年好合’四个字,
不小心把被角和你里衣缝一块了,扯不开,只能把你搬出来。”顾凛低头一看,果然,
他中衣下摆和被褥连成一体,若强行分开,要么撕坏衣服,要么撕裂皮肤。他闭上眼,
内心咆哮:这女人是来报仇的吧?!可当他睁开眼,却看见李婉婉蹲在旁边,
一边啃苹果一边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王爷,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毒发了?
要不要我帮你掐人中?”他猛地往后缩:“别碰我!
”她委屈:“我好心啊……”顾凛喘了口气,决定妥协:“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必须经我同意。”“成交!”她立刻点头,咔嚓咬一口苹果。他松了口气。下一秒,
她问:“那我能养只狗吗?听说狗通人性,还能护院。”顾凛:“……不准。”“猫呢?
兔子呢?鸡呢?我可以养只公鸡打鸣叫你起床!”“统统不准!
”“那我能把许言儿扔出府吗?她昨天又说我出身低贱。
”顾凛沉默片刻:“只要你别闹出人命,随你。”她眼睛一亮:“那你支持我?
”“本王只是不想听她整天聒噪。”他淡淡道。她却笑了,
灿烂得像春日朝阳:“我就知道王爷心善!”顾凛心头微动。心善?
他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个词了。自从战败归来,人人避之不及,
连父皇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唯有她,明明被欺骗三年,面对一个残废丈夫,
不但没哭没逃,反而天天变着法折腾他——可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为了靠近他。他开始怀疑,
那个写信温柔体贴的“顾凛”,不只是用她的身份骗了一个人,或许个暗害的是同一人?
罢了,真正该陪在他身边的,是这个莽撞、粗线条、能把厨房烧三次还不放弃的女人。
几天后,许言儿再次上门挑衅,说李婉婉不懂规矩,擅自挪动中馈账本。
李婉婉正在院子里练臂力——用两个装满沙的布袋当哑铃甩着玩。听罢冷笑一声,
拎起账本就走。“王妃,你去哪?”丝丝慌张追问。“当然是找夫君评理去。”她冲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