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偏少。"医生看着B超单,眉头皱了皱。"需要住院。"她抬头看我。"观察。
"我愣住了。"你老公呢?"医生问,"怎么让你一个人来?"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手机响了。是周建。"喂。"我接起来。"晚晴,我妈今天要拆线,我得陪着。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体谅。
2个月前,婆婆住院。我出了8万。每天下班去医院照顾她。她说:"晚晴真孝顺。"现在。
我怀孕8个月。产检发现问题。需要住院。他让我"体谅"。"你老公说什么?"医生问。
"他说他妈要拆线。"我的声音很轻。医生的脸色变了。
"拆线?"她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拆线用得着陪吗?"我挂了电话。手机立刻又响了。
是周建。我没接。一直响。响到我关机。医生看着我,叹了口气:"去办住院吧。
"我站起来,腿有点软。走出诊室,走廊上都是人。有老公陪着的。有婆婆陪着的。
有妈妈陪着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墙上,闭上眼睛。算了算时间。2个月。
从婆婆住院到现在,2个月了。我突然很想算一笔账。一、2个月前。6月15号。
那天我怀孕6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还在上班。月薪5000。不高,但够花。
周建说他要创业,让我先养家。我答应了。下午3点,周建打来电话。
"晚晴,我妈摔了,在医院。""严重吗?""骨折。要住院。""我马上过来。
"我请了假,打车去医院。ICU门口,周建和小姑子周洁都在。"妈怎么样?"我问。
"还在抢救。"周洁眼睛红红的。"医生说什么了?""说要手术。
"周建看着我,"费用可能要8万。"8万。我心里一紧。"医保能报销多少?""4万。
"周建说,"剩下的要自费。"4万。我的存款只有5万。
那是我工作8年,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我去交费。"我说。
"真的?"周洁看着我,眼里有惊喜。"当然。"我笑了笑,"妈是我妈,肯定要救。
"周建拍了拍我的肩膀。"晚晴,你真好。"手术很成功。婆婆住了半个月院。
出院那天,她拉着我的手。"晚晴,这次多亏你了。""应该的。"我说。
"以后妈一定对你好。"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心里暖暖的。觉得这8万,花得值。
那时候,我不知道。2个月后的产检。婆婆会让周建陪她拆线。而不是陪我。时间回到现在。
医院走廊。我坐在长椅上。手机还在震动。是周建的未接来电。15个。我没看。
只是盯着手机屏幕。想着一件事。我要算一笔账。二、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算。
从结婚到现在,30个月。我每个月工资5000。5000乘以30。是15万。15万。
我挣了15万。养家。付房租。买菜。交水电费。周建说创业,一分钱没挣。但我没抱怨。
觉得夫妻就应该互相支持。然后。婆婆住院。我出了8万。加起来。23万。还有产检费。
每次500到1000。30次产检。大概2万。总共。25万。我付出了25万。
我得到了什么?我停下来,看着数字。25万。我的存款,现在只剩1万。而周建。
他给我的,是一句"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突然很想知道。这30个月。
周建把钱都花在哪了。我站起来。去了一趟银行。打了流水。坐在银行大厅,我看着那张纸。
手在发抖。2023年5月,转账10万,备注:姐买房。
2023年8月,转账5万,备注:弟结婚。2024年3月,转账3万,备注:妈生日。
2024年6月,转账2万,备注:姐失业。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几千,几万。
全部加起来。至少20万。20万。给了他的原生家庭。而我。怀孕8个月。产检发现问题。
他在陪他妈拆线。我看着那张纸。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周围的人都在看我。
我不管。我只是想。我凭什么?凭什么他把钱给原生家庭。却让我一个人养家。一个人产检。
一个人面对羊水偏少。凭什么?我擦干眼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晓雨,你有空吗?""怎么了?"闺蜜晓雨的声音很关心。"我想见你。
""好,我现在过来。"挂了电话。我看着银行流水。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回家。
翻出所有的证据。我要看看。他到底还瞒着我什么。目的地:家。三、晚上8点。我回到家。
周建还没回来。婆婆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晚晴,你怎么回来了?医生说什么了?""说羊水偏少,要住院。"我平静地说。
"啊?"她皱了皱眉,"严重吗?""医生说要观察。""哦。
"她点点头,继续看电视,"那你好好休息。"就这样。没有关心。没有安慰。
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回来。我走进卧室。打开电脑。查周建的银行账户。我知道密码。
结婚的时候,他说:"咱们是一家人,密码你都知道。"现在,我要用这个密码。
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转账记录,一条一条看下来。每一条,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2023年5月,转账10万,给周洁。备注:姐买房首付。
2023年8月,转账5万,给表弟。备注:结婚份子钱。
2024年3月,转账3万,给婆婆。备注:妈生日。2024年6月,转账2万,给周洁。
备注:姐失业补贴。还有很多。1万,8千,5千。全部加起来。超过20万。20万。
我看着这些数字。想起我每天早上6点起床。挤地铁。上班。
孕吐的时候,趴在办公室垃圾桶旁边吐。脚肿的时候,下班回家脱鞋都脱不下来。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这样来的。而他。把20万。给了别人。这时,门开了。周建回来了。
看到我,他松了口气。"晚晴,你终于接电话了。
"他走过来,"你怎么回来了?医生说什么了?""羊水偏少,要住院。
""严重吗?""医生说要观察。""那就好。"他点点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我妈。
"他转身要走。"周建。"我叫住他。
"怎么了?""今天产检,你为什么不陪我?"他愣了一下。"我不是说了吗,我妈要拆线。
""拆线。
妈拆线,比我产检发现问题还重要?""晚晴,你这是什么话?"他皱眉,"我妈也是大事。
""大事。"我笑了,"那我问你,你妈住院,我出了8万。你给你姐买房,转了10万。
哪个是大事?"他的脸色变了。
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密码我都知道吗?"我看着他,"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在养。
""晚晴,你别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急,"那些钱,是我该给的。""该给的。
那我呢?我怀孕8个月,还在上班养家,你给我的是什么?""我不是在创业吗?""创业。
"我站起来,"创业30个月,一分钱没挣。却给你原生家庭转了20万。
周建,你告诉我,这个家,到底谁在养?""你怎么这么算计?"他的声音提高了。算计。
这两个字,让我愣住了。
"我算计?"我的声音在发抖,"我工作30个月,赚了15万养家。
你妈住院,我出了8万。产检,我花了2万。总共25万。
计?""够了!"婆婆从客厅走过来,"晚晴,你这是干什么?建国给他姐转钱,是应该的。
你少管!""应该的。"我看着她,"那我给您出8万,也是应该的?""那不一样。
"她瞪着我。"哪不一样?""你是嫁过来的。
"她的语气很理所当然,"嫁过来的,就该为这个家付出。
小洁是我女儿,建国帮姐姐,天经地义。"嫁过来的。天经地义。这两句话。像两盆冷水。
浇在我头上。"妈。"周建有些尴尬,"你别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婆婆看着我,"各人妈各人疼,周家的事,你少管。"各人妈各人疼。
我重复这句话。然后笑了。"好。"我点点头,"各人妈各人疼。那您的病,以后也各人疼。
""你什么意思?"婆婆的脸色变了。我没回答。只是转身回卧室。关上门。靠在门上。
闭上眼睛。我受够了。四、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没告诉周建。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我去了银行。打了完整的流水。过去30个月的。每一笔。然后去了律师事务所。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问。"我想咨询离婚。""好的,请稍等。
"律师是个40多岁的女人。姓王。"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坐下。
把银行流水递给她。"这是我老公的转账记录。"王律师接过去,翻了翻。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转账,您知道吗?""刚知道。""婚内财产,这些钱您可以要回来。
"她看着我,"如果离婚,您有权分割一半。"一半。就是10万。加上我自己的25万。
35万。够了。够我养孩子了。"还有别的证据吗?"王律师问。"有。
"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是昨晚婆婆说的话。
"你是嫁过来的...各人妈各人疼..."王律师听完,点点头。
"这个可以证明对方家庭对您的态度。"她顿了顿,"还有吗?""还有。
"我又翻出一些聊天记录。是周建和周洁的。周洁说:"弟弟,我又没钱了,你再借我点。
"周建说:"姐,我也没多少了。"周洁说:"你老婆不是在上班吗?让她多赚点。
"周建说:"她能赚多少。"周洁说:"那你哄哄她呗,她好哄的很。
"周建说:"行,我试试。"我好哄。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过去30个月。
我像个笑话。王律师看完,叹了口气。"您打算什么时候离?""等孩子生下来。""好。
"她点点头,"您先收集证据。到时候,我们可以要求对方返还这些钱,再分割婚内财产。
""谢谢。"我站起来,准备走。"等等。"王律师叫住我,"有一点我要提醒您。
""什么?""离婚诉讼,对方可能会以孩子为筹码。"她看着我,"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点点头,"但孩子,我一定要。""好。
"她递给我一张名片,"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接过名片。走出律师事务所。
阳光很刺眼。我挡了挡眼睛。掏出手机。看到15个未接来电。全是周建的。还有几条短信。
"晚晴,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快回来,我妈担心你。"我笑了。担心。
担心我一个人产检发现问题?还是担心我不给钱了?我没回。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办住院。
护士问:"家属呢?""没有。""没有?"她有些惊讶,"您一个人?""对。
""那谁照顾您?""我自己。"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好吧,您先去病房。
"病房是4人间。其他3个床位都有家属陪着。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想起王律师的话。"对方可能会以孩子为筹码。"我摸了摸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不是周家的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手机响了。是周建。我接起来。
"晚晴,你在哪?"他的声音很急。"医院。
""医院?"他愣了一下,"你住院了?""对。""哪个医院?我过来。""不用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我一个人就行。""晚晴,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我昨天是真的走不开。""我知道。
""那你还生气?""我没生气。"我笑了,"我只是觉得,咱们不合适。
""什么意思?""等我出院,咱们谈谈。""谈什么?""离婚。"我挂了电话。关机。
躺下。闭上眼睛。这次。我睡得很踏实。五、三天后。我出院了。羊水指标恢复正常。
医生说可以回家休息。但我没回那个家。我打车去了妈妈家。妈妈开门,看到我,愣住了。
"晚晴?你怎么来了?""妈。"我看着她,眼泪掉下来。
"怎么了?"她赶紧扶我进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坐在沙发上。把这几天的事,全说了。
产检。周建不陪。20万转账。婆婆的话。律师。住院。说完,我哭得停不下来。
妈妈抱着我。"别哭,别哭。"她拍着我的背,"妈在。
""妈,我是不是太算计了?"我哽咽着说,"婆婆说我算计。
""你算计?"妈妈的声音提高了,"你工作30个月,赚了15万养家。
婆婆住院,你出了8万。
这叫算计?那他们呢?他们给了你什么?""可是...""没有可是。
"妈妈打断我,"晚晴,你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的。"我看着妈妈。她的眼睛红红的。
"妈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叹了口气,"结婚的时候,你外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以为只要对你爸好,对他家人好,就能换来尊重。"她顿了顿。
"结果呢?你爸下岗,我一个人养家。你姑姑借钱不还。你奶奶生病,我出钱出力。
最后,你奶奶还是说,我是外人。""那你...""我后悔。
"妈妈看着我,"我后悔没早点离开。晚晴,你别像我一样。"我抱住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门铃响了。妈妈去开门。是周建。"阿姨。
"他看到妈妈,很客气,"晚晴在这吗?""在。
"妈妈的语气很冷,"有事?""我想和她谈谈。""没什么好谈的。"妈妈要关门。
"阿姨,您听我说。"周建挡住门,"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
"你怎么改?不给你妈钱?不给你姐钱?还是不让晚晴养家?""我..."周建说不出话。
"让他进来吧,妈。"我在客厅说。妈妈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让开了。周建走进来。
看到我,松了口气。"晚晴,你没事吧?""我没事。
"我看着他,"你呢?你妈拆线顺利吗?"他愣住了。"晚晴,你还在生气?""我没生气。
"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咱们不合适。
""不合适?"他皱眉,"咱们结婚三年了,怎么就不合适了?""三年。
"我笑了,"这三年,我工作养家,你创业。我不抱怨。你妈住院,我出8万。我不抱怨。
你给你姐转10万买房,给你弟转5万结婚,给你妈转3万过生日,我也不抱怨。
"我看着他。"但是周建,我怀孕8个月,产检发现问题,你不陪我。你让我体谅你妈拆线。
""我知道我错了。"他的声音有些急,"我以后会改的。
能让你妈不重男轻女吗?你能让你姐不啃老吗?你能不做妈宝男吗?""晚晴,你别这么说。
"他有些生气了,"我妈是我妈,我姐是我姐,我当然要管。""对。
"我点点头,"所以咱们不合适。""你什么意思?""我要离婚。
""离婚?"他愣住了,"你认真的?""认真的。"我看着他,"而且,我要分割财产。
"分割财产?"他的脸色变了,"什么财产?""你给你原生家庭转的20万,是婚内财产。
"我很平静,"我有权分割一半。
""你疯了?"他的声音提高了,"那是我的钱!""婚内财产,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看着他,"你给别人的钱,我可以要回来。""凭什么?""凭法律。"他看着我。
脸色铁青。"晚晴,你别逼我。"他的声音有些狠,"大不了离婚,孩子我不要了。"孩子。
他说"不要了"。像在说一件物品。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我从来没认识过。
"好。"我笑了,"那就这样吧。""你..."他还想说什么。"出去。
"妈妈站起来,"我女儿要休息了。"周建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走了。门关上。
妈妈走过来,抱住我。"别怕,妈在。"**在妈妈怀里。闭上眼睛。30个月的付出。
30个月的忍让。30个月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崩溃了。我受够了。
六、在妈妈家住了一周。每天,妈妈会做我喜欢吃的菜。爸爸会陪我散步。没有婆婆。
没有周建。没有那些算计。我觉得很轻松。手机每天都会响。是周建。还有婆婆。甚至周洁。
我都没接。第七天。周建又来了。这次,他带了婆婆。"晚晴。
"婆婆一进门,就抹眼泪,"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气死我吗?"我坐在沙发上。没动。
"妈,您别哭。"周建扶着婆婆,"晚晴只是在闹。"闹。我笑了。"我没闹。
"我看着他们,"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婆婆瞪着我,"结婚三年,我哪点对不起你?建国给他姐转钱,那是应该的。
你凭什么管?""应该的。
"我重复这三个字,"那我给您出8万,也是应该的?""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你是儿媳妇,孝顺婆婆,天经地义。"她理所当然地说。天经地义。
"那我产检,周建陪您拆线,也是天经地义?""拆线也是大事。""大事。
"我站起来,"那您告诉我,拆线和羊水偏少,哪个是大事?""你..."她说不出话。
"还有。"我看着周建,"你说你要创业,我支持你,工作30个月养家。
你说你妈住院,我出8万。你说你姐买房,我不管你转10万。
周建,我凭什么?""晚晴,你别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无力。
提高了,"我挺着8个月的肚子养家,我产检发现问题一个人去医院,我住院三天没人照顾。
我怎么样?""我不是有事吗?""有事。"我笑了,"你永远都有事。
你妈有事,你姐有事,你弟有事。只有我,没事。""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有些生气了。
"离婚。"我看着他,"财产分割。孩子我要。""不可能。"他断然拒绝。"那就法院见。
"我拿出手机,点开银行流水,"这些转账记录,都是证据。"他的脸色变了。
"你...""还有这个。"我点开录音,"妈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婆婆的脸色也变了。"你录音?""对。
"我看着她,"您说我是嫁过来的,说各人妈各人疼,说我少管周家的事。
这些话,都是证据。
?是让我出8万给您看病?还是让周建陪您拆线,不陪我产检?""我..."她说不出话。
"妈,您别说了。"周建打断她,看着我,"晚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要回我付出的。"我很平静,"25万。
""25万?"他的声音提高了,"你怎么不去抢?""不是抢,是要回我的。
"我看着他,"我工作30个月,赚了15万。我给你妈看病,出了8万。产检,2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