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在演,首辅已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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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被自家小姐这一连串雷厉风行的指令砸得晕头转向,但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挡我者死”的眼睛,竟一个字都不敢多问,手脚麻利的跑去执行了。

顾府的家丁效率很高。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前世背主求荣的张管事,就被五花大绑的堵着嘴,从后门扔进了顾晚的马车里。

顾晚没有丝毫耽搁,她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揣着厚厚一沓银票,看了一眼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张管事,提起裙摆就跨上了马车。

“去天牢!快!”

车夫一扬鞭,马车飞速驶离了顾府。

车厢内,随着马车的颠簸,张管事“呜呜”的挣扎着,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顾晚坐稳后,冷着脸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张德全,”她开门见山,“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绑你来。”

张管事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昔日里娇纵任性的大小姐,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大小姐……不……谢夫人,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做错了什么?”他还在装傻。

顾晚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自己指甲上慢条斯理的刮着。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伪造账目,陷害当朝命官,这罪名够你死几次了?”

张管事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演!你再给我演!】顾晚心里疯狂吐槽,【老娘上辈子就是被你们这群戏精害死的,这辈子还想来这套?】

“谢晏是我夫君,是我的天。你动他,就是动我。”顾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待会儿到了天牢,你知道该怎么说。说得好了,我保你一条命,再送你出京,给你一笔安家费。说得不好……”

她用匕首的刀背,拍了拍张管事的脸。

“京城外的乱葬岗,多你一具尸体,不多。”

张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味。

顾晚嫌恶的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

【没用的东西!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家搞权谋?】

【我的五百两银票啊!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为了保住谢晏这条金大腿,我真是血本无归了!】

【谢晏你可得争气啊!你要是倒了,我这笔投资可就全打水漂了!】

马车在天牢门口停下。

那股独有的、混合着血腥和霉味的空气,瞬间让顾晚想起了前世惨死的画面,她的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压倒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

守门的狱卒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本想上前呵斥,可见到下来的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娇俏贵女,态度顿时暧昧了几分。

“此乃天牢重地,闲杂人等……”

顾晚没等他说完,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的塞了过去。

“差爷辛苦,”她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弱无骨,眼眶一红,泪珠子说掉就掉,“我夫君是新入狱的谢晏,我……我想见他一面,求差爷行个方便。”

狱卒掂了掂手里银票的厚度,眼睛都直了。

两百两!

这都够他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个小院子了!

“好说,好说!夫人这边请!”狱卒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笑,“您放心,谢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呸!拿钱的时候比谁都快!刚才还凶神恶煞的!】

顾晚在心里唾骂了一句,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由着狱卒领路,拖着半死不活的张管事,走进了这座人间地狱。

天牢里阴暗潮湿,墙壁上尽是黑绿色的苔藓,空气里的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顾晚强忍着恶心,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污水。

【我的裙子!我的鞋!我这身行头加起来都快一百两了!早知道穿身破的来了!】

绕过几条岔道,狱卒在一间最深处的牢房前停下。

“夫人,到了。”

顾晚扶着冰冷的石墙,朝里面看去。

只一眼,她的心就狠狠的沉了下去。

谢晏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他浑身都是伤,一道道血痕从囚服的破口处渗出来,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紧抿的薄唇,还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他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缓缓的,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顾晚仿佛被一头濒死的孤狼盯住了。

他的眼神,冰冷,阴鸷,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审视。

顾晚的心猛地一颤,前世被他清算的恐惧,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

现在退缩,死路一条!

“夫君!”

顾晚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的扑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她的哭声,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心疼,在这死寂的牢里,显得格外清晰。

【哭!对!哭大声点!眼泪不要钱!我这演技,不去拿个小金人都说不过去!】

谢晏看着牢门外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愈发浓重的嘲讽。

演。

他倒要看看,这个前世亲手给他递上和离书,伙同奸夫将他置于死地的女人,今天又要演一出什么好戏。

他正准备开口,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刺穿她的假面。

就在此时。

一个与她的哭声截然不同的,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女声,毫无征兆的,直接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真情打动了?】

【看他这身伤,啧啧,真惨。不过也是,现在越惨,以后官升得才越快。稳住,不要慌。】

谢晏准备说出口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僵住了。

脸上那副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什么声音?

幻觉吗?

“夫君,你受苦了……”顾晚一边哭,一边从食盒里拿出还温着的参汤,“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她把汤碗递到栏杆边,眼神真挚得能溺死人。

而谢晏的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可别死了啊我的金大腿!这碗汤花了我十两银子呢!你要是死了,我找谁报销去?】

【他怎么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我,怪吓人的。他不会是……也重生了吧?】

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谢晏的脑子里。

他瞳孔骤然一缩,死死的盯着顾晚。

他看着她那张哭得我见犹怜的小脸,再听着脑子里那个活泼又市侩的吐槽。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绝伦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

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被仇恨填满的心,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空白。

谢晏缓缓的,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恨意和杀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玩味的幽光。

他看着还在努力表演的顾晚,看着她眼里的“深情”和“担忧”。

真是一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