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念连夜收拾自己的东西，或许分给宋清清的宿舍是她该住的。

她的物品不多，几件换洗的工装，几本磨破了边的技术书籍。

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里面装着父亲留下的几枚旧奖章和她与耿明辉定亲时，他送的那支廉价的钢笔。

她一直珍藏着。

她拎起包，轻轻推开房门，却意外地看到耿明辉在客厅里，似是在找什么。

耿明辉看到她手里的行李，愣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你要去哪？”

“厂里宿舍。”沈书念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耿明辉张了张嘴，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看着她苍白却平静的脸，那双曾经盛满对他崇拜和爱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井。

他心底莫名地窜起一丝慌。

“书念，你才是我的妻子，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

“清清只是暂住，我们马上结婚了，你住宿舍，条件艰苦，别人看了也会说闲话。”

“闲话？”沈书念轻轻打断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现在厂里的闲话，还少吗？”

耿明辉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沈书念垂在身侧的手，是昨天在厨房被划伤的口子。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

以前书念被跳针不小心扎一下都会在他怀里直掉眼泪。

而现在，她同样受了伤，却自己处理了伤口，他甚至毫无察觉。

一股迟来的愧疚感攫住了他。

“你的手……”他上前一步，想去碰触。

沈书念却迅速地将手背到了身后，避开了他的动作。

耿明辉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她戒备而疏离的眼神，焦急脱口而出：“书念，你爸的事，我已经查到了些眉目。”

他压低了声音：“当年厂里的事故，另有隐情。你住在家属院里，有什么消息，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书念的心猛地一颤。

父亲的死因，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和执念。

她抬起眼，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耿明辉，他的眼神不像作假。

“明辉哥，还没找到吗？”宋清清的声音怯生生传来。

她穿着睡裙，披散着头发，一副刚被惊醒的模样，实则眼底一片清明。

她显然已经站了一会儿。

她走上前，目光却落在沈书念的行李上，惊讶地捂住嘴：“书念姐，你这是……要搬出去吗？”

说着，转头瞪向耿明辉，嗔怪道：“明辉哥，你是不是欺负书念姐了。”

那样子好像她才是耿明辉的妻子。

沈书念捏紧手中的布袋子，她还不能走，现在只有依靠耿明辉，她才能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