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还清800万外债的

开灯 护眼     字体:

全文阅读>>

葬礼后的第七天,雨还在下。律师把一沓文件推到我面前,眼镜片反射着惨白的顶光。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隔着层水似的模糊:“林太太,情况就是这样。”我盯着纸上那个数字。

八后面跟着六个零。不是存款,是债务。陈默留下的。我丈夫,

两周前从二十八楼纵身一跃的那个男人,留给我一套还在还贷的房子,一个六岁的女儿,

和这张轻飘飘的重如泰山的纸。纸的边缘割着指腹,不疼,只是凉。

“他……用你们共同房产做了二次抵押,加上信用卡套现,还有几笔……民间借贷。

”律师顿了顿,“追诉期很近。下个月,第一笔两百万。”窗外的雨顺着玻璃往下爬,像泪,

又像某种黏稠的生物。我想起陈默最后看我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他说:“小薇,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我以为那是寻常的告别。现在懂了,那是诀别。

女儿朵朵在隔壁房间看动画片,隐约的笑声刺破寂静。她不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

也不知道我们很快就要没有家了。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银行短信。

我投资了三十万、跟风买的那个“稳赚不赔”的海外矿业基金,正式宣告暴雷。

管理人卷款跑路,新闻标题很耸动:《又一批中产坠入深渊》。三十万。

对八百万的债务来说,杯水车薪。可那是我最后一点,

从牙缝里、从加班费里、从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大衣里,抠出来的“希望”。现在,

希望碎了。连同我作为外企市场总监那份还算体面的薪水,在八百万面前,像个拙劣的笑话。

窒息感从胃里翻上来,扼住喉咙。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空气里有灰尘、纸张和绝望的味道。律师还在说着什么,关于资产冻结,

关于债权人可能的动作。他的嘴开开合合,像一尾离了水的鱼。我的鱼缸也快干了。

唯一没干的,是脑子里一个冰冷坚硬的声音:你得活下去。朵朵得活下去。

1断骨卖房第一步:卖。房子挂出去的时候,

中介小刘用那种混合着同情和职业兴奋的眼神看我:“林姐,这户型这地段,急着出的话,

价格……得打骨折。”“打。”我说。骨折算什么?我已经粉身碎骨。看房的人一拨接一拨,

挑剔着陈默精心挑选的瓷砖花色,评价着我养护了六年的绿植碍事。

朵朵把自己关在儿童房里,抱着陈默送她的褪色玩偶。有一次,

一个买家指着主卧问我:“这床死人睡过吧?能扔吗?”我指甲掐进掌心,

脸上挂着练习了无数遍的、平静无波的微笑:“可以,我们带走。

”房子最终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二十成交。还清银行剩余贷款,拿到手里的钱,

填进了八百万的第一个窟窿。像一粒石子投进深井,听不见回响。搬进出租屋的那天,

雨停了,阳光惨白。杂物堆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像个巨大的、凌乱的坟包。

朵朵小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蹲下来,擦掉她脸上的灰,

也擦掉自己差点掉下来的东西。“这里就是家。”我说,声音稳得自己都陌生,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2尊严狩猎第二步:挤。白天,我仍然是苏薇,外企总监,

妆容精致,雷厉风行。开会,厮杀,为每一个项目和预算搏斗。我需要这份工作,

需要这份薪水,它是遮羞布,也是续命丹。夜晚和所有缝隙时间,我是另一个人。

我把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列表翻了不下十遍,给所有能想到的、或许有资源的人发去信息。

语气斟酌再斟酌,卑微到尘埃里,又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可怜的体面。回应寥寥。

大多数石沉大海。几个回复的,言语闪烁,委婉推脱。高中时最好的姐妹,

朋友圈晒着马尔代夫度假,对我的求助,回了一串长长的语音,核心意思是:“小薇啊,

不是我不帮,这年头谁不难?我老公生意也紧张,欠着银行几千万呢……”我听完,

按下删除。大学同学群里,不知谁漏了风声。偶尔有人“关心”几句,

语气里的探究多过善意。沉寂许久的班级群,

突然有人@我:“咱们苏大美女当年可是风云人物,现在肯定有办法,带带老同学呗?

”隔着屏幕,我仿佛看见一张张模糊脸上促狭的笑。更直接的羞辱发生在一个饭局。

我托了七道关系,终于见到一个据说手里有项目、能赚快钱的“王总”。

他肥腻的手在桌下试图搭上我的腿,被我避开后,灌了我三杯白酒,

斜着眼睛笑:“苏总监架子还挺大。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听说你老公死了,

欠了一**债?女人啊,长得漂亮是资本,别浪费。”酒气混合着恶心往上涌。我站起来,

身体晃了晃,却把背挺得笔直。“王总,谢谢款待。这单生意,我不配。

”我把杯中残酒倒在桌上,转身离开。背后传来哄笑和不堪的议论。走出饭店,冷风一吹,

吐得天昏地暗。胆汁都是苦的。**在肮脏的墙壁上,第一次允许自己哭出声,又迅速抹干。

眼泪是奢侈品,我消费不起。3时间榨汁机第三步:榨。我把自己的时间、精力、技能,

切割成尽可能多的碎片,明码标价。周末,我去给一个小型创业公司做市场培训,

讲师费按小时计算。深夜,我接海外公司的远程咨询,倒着时差,咖啡当水。

我甚至注册了技能分享平台,给人改PPT、写商业计划书、润色英文邮件。

我发掘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能力:对数字极度敏感,能快速从纷乱信息中抓住关键,

谈判时有种豁出去的锋利。这些,在绝境里被淬炼成刀。一次帮人牵线一桩艰难的设备采购,

我在双方之间周旋了整整一个月,磨破了嘴皮,看尽了脸色。签合同前一晚,

对方负责人临时反悔,我冒着大雨冲到他下榻的酒店,站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

他最终见我时,我只说了一句:“您承诺过的。我相信您不只是商人。

”或许是我的狼狈太真实,或许是我眼里那簇烧到尽头的火让他动容,他签了。佣金到手,

十五万。我摸着银行卡,在ATM机前站了很久,第一次感觉到一点踏实的重量。然而,

杯水车薪。八百万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利息每个月都在增生新的血肉,

啃噬着我刚刚积累的一点骨血。4绝命赌局第四步:赌。常规的路,太慢,看不到尽头。

我必须寻找杠杆,寻找那个可能撬动命运的支点。机会来自一个极其边缘的行业调研需求。

一家机构想了解某个小众工业材料在国内特定领域的应用前景和替代可能,预算不高,

要求极细,没人愿意接。我接了。因为那个领域,陈默生前曾不经意提过几句,

家里书架上还有几本相关的专业书。我把自己埋进图书馆、数据库、一切能找到的资料里。

用尽所有人脉,甚至伪装成采购商,去接触上下游工厂的老师和工人。我学看成分表,

学分析工艺流程,学理解那些拗口的专业术语。三个月,

我交出一份厚达两百页、数据详实、分析透彻的报告。机构负责人非常惊讶,

这份报告的质量远超预期。更重要的是,在做调研的过程中,我凭着对信息和趋势的拼图,

嗅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会——某种关键原料,因为国际局势和环保政策,

即将面临严重的供应缺口和价格飙升。而这个信息,在国内产业链里,还没有形成共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看到了一个裂缝,深渊里透上来的一丝光,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我需要钱,更多的钱,作为入场券。可我的信用早已破产,亲友借贷无门。走投无路之际,

我想到了沈瑶。我唯一的,最后的闺蜜。这些年,我们联系渐少,但我知道她过得不错,

自己开了家设计工作室。我约她出来,在嘈杂的咖啡馆。音乐声掩盖了我的颤抖。开口时,

每一个字都像刀片划过喉咙:“瑶瑶,借我五十万。可能……会亏光。”我没有讲故事,

没有卖惨,只是把那个原料的机会,我所有的分析和判断,摊开在她面前。

像赌徒亮出最后的底牌。沈瑶沉默地听着,搅拌着冷掉的咖啡。她的平静让我心慌。然后,

她抬起眼,看着我:“账号。”我愣住了。“苏薇,”她叫我的全名,“认识你二十年,

你没求过我。上次开口,还是让我帮你追陈默。”她扯了扯嘴角,像笑,又不像,“五十万,

我有。亏了,不用还。赢了,记得请我吃大餐。”我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能用力点头,把翻涌的血气和酸楚死死压下去。那五十万,加上我这两个月挤出来的所有,

凑了八十万。我通过调研时建立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渠道,全部押注在那项原料的远期合约上。

接下来的两个月,是炼狱。价格波动每一个点,都牵扯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我几乎没睡,

靠浓度极高的咖啡和意志力硬撑。工作时几次差点晕倒,去厕所用冷水猛泼脸,

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形销骨立的陌生女人。沈瑶偶尔发信息来,从不问钱,

只问:“还活着吗?”我回:“喘气。”等待宣判的日子,比陈默跳楼那一刻更难熬。

那是一个瞬间的毁灭,这是凌迟。直到一个普通的周二下午,我正在会议室里和下属过方案,

手机屏幕突然疯狂闪烁。几条推送接连炸开,关于原料产地的新闻,

关键词触目惊心:“禁令”、“停产”、“全球供应恐慌”。我的手瞬间冰凉,随即滚烫。

散会后,我冲进消防通道,手指颤抖着打开交易软件。屏幕上的数字,让我一阵眩晕。

不是亏了。是翻了近七倍。我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水泥地的寒气透过布料渗进来。

没有狂喜,没有尖叫。只有巨大的、不真实的虚脱,和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汗水湿透了衬衫。八十万,变成了五百多万。5暗流这笔横财,没有让我解脱,

反而让我更清醒。它只是给了我喘息的空间,和继续搏杀的弹药。八百万的债务,

依然横亘在那里,但我不再是赤手空拳。

我把大部分利润还掉了利息最高、催得最急的几笔债。每划出一笔钱,心就踏实一分。

留出一部分,作为下一次的子弹。我没有挥霍,甚至没告诉朵朵。我们的生活,

依然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精打细算。但我开始敢于看更远的地方,接触更核心的信息圈层。

我用那笔“战绩”作为隐形的背书,谨慎地拓展人脉。我帮助过的那家机构,

给我介绍了新的、更专业的渠道。我发现自己擅长此道:在复杂信息中辨别真伪,

在风险中评估概率,在人性博弈里保持冷酷。这过程依然伴随着误解和羞辱。

圈子里开始有关于我的流言,用美貌和身体换取机会的猜测甚嚣尘上。在一次行业沙龙,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借着酒意凑近,暗示可以“合作”,被我当众用一杯冰水浇头后,

恼羞成怒地骂:“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怎么还的债!”全场安静。无数目光投来。

我拿起自己的包,走到他面前,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李先生,我的每一分钱,

都干干净净,经得起任何调查。你的账户,未必。”我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大概很冷,

他瑟缩了一下。我转身离开,脊梁笔直。我知道,脏水不会因此停止。但我不在乎了。

我的世界,曾经被一场死亡和八百万债务彻底摧毁,又在废墟上,用另一种方式重建。

它的规则,由我定义。又过了两年。我用滚雪球的方式,谨慎而凶狠地操作。

抓住过两次机会,也及时止损过一次不小的亏损。数字在我手中跳动、增长,

债务的冰山一点点消融。最后一笔欠款划出去那天,是个晴天。我坐在银行贵宾室的沙发上,

看着柜台里职员熟练的操作,内心一片奇异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落泪,

也没有如释重负的狂喜。像是走完了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夜路,天终于亮了,

而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对阳光有些恍惚。走出银行,阳光有些刺眼。我拿起手机,

拨通了沈瑶的电话。“瑶瑶,在哪儿?”“工作室呗,还能在哪儿。怎么,

苏富婆有空临幸我了?”她在那边笑。“发个定位给我。等着。

”我开车去了全市最大的路虎4S店。径直走到展厅最中央那辆崭新的揽胜运动版前,

黑色车身在灯光下流淌着沉稳强悍的光泽。就像沈瑶这个人,看似洒脱不羁,

内里却可靠如山。销售殷勤地迎上来。我指着那辆车:“这辆,顶配。今天能提吗?

”销售愣了一下,迅速堆起更热情的笑容:“能!当然能!女士您这边请,

我给您算……”“不用算了。”我递过一张卡,“全款。办手续吧。”提车过程很快。

我开着这辆庞然大物,驶向沈瑶的工作室。引擎低吼的声音,沉稳有力。到她楼下,

我打电话:“下来。”“干嘛呀神神秘秘……”她嘟囔着下来,看到我和车,愣住了。

我把钥匙抛给她,她手忙脚乱地接住。“什么……意思?”她看着钥匙上的标志,

又看看我,难得有点结巴。“送你的。”我说,靠在车头上,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背上,

“说过,赢了请你吃大餐。”沈瑶看着手里的钥匙,又抬头看我。她眼眶一点点红了,

却狠狠瞪我:“苏薇你神经病啊!有钱烧的?这么贵的车!”“嗯。”我点头,“有钱了。

所以,烧得起。”她走过来,用力抱了我一下,很紧,很快又松开,

嫌弃似的抹了下眼睛:“靠,**像个霸总。行了,车我收了,以后给你当司机。

”我笑了。真心的。朵朵马上要上小学了。我换了住处,一个环境很好的学区房,

有个向阳的阳台。债务清零的第二天,我带她去吃了她一直想吃的、很贵的儿童餐厅。

她小口吃着冰淇淋,忽然抬头问我:“妈妈,我们现在有钱了吗?”我摸摸她的头:“嗯,

妈妈努力工作,我们会有钱的。”“那爸爸呢?”她问,眼睛清澈见底,

“爸爸是不是因为没钱,才不要我们了?”我喉咙一哽。窗外车水马龙,夕阳西下。

“爸爸……”我轻轻擦掉她嘴角的奶油,“爸爸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但他爱你,

永远都爱你。妈妈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有钱,也会好好的。”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继续吃她的冰淇淋。我望向窗外,城市华灯初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