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了,我们离婚吧。”丈夫把协议推过来时,我笑了。十年付出,换来净身出户。
我连夜搬走,只带走那盆快死的绿萝。所有人都说,三十岁离异女人废了。
01第一章冰锥微信提示音响起时,我正给客厅那盆绿萝浇水。手机屏幕亮着。陌生号码,
两行字:“宇哥,我怀孕了。”“你答应过会处理好一切。别让我等太久。
”我的手僵在半空。浇水壶砸在地板上,水漫开来,浸湿了我的拖鞋。但我感觉不到。
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狠狠拧了一下,又一下。三分钟。我盯着那两行字,
整整三分钟。然后我笑了。笑出声音,笑出眼泪。原来如此。昨晚陈宇欲言又止的眼神。
最近三个月频繁的“加班”。衬衫上那缕陌生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茉莉,
是更甜腻的果香。十年。从二十二岁到三十二岁。从挤地铁吃泡面到开车赴宴。
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陈宇朋友圈里那些配文:“十年挚爱”,“此生唯一”,
“我的光”。光?我拿起手机,找到陈宇的号码,拨过去。忙音响了三声,他接了。
背景是熟悉的键盘声,他的办公室。“宇,”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今天早点回来。
有事跟你说。”“现在?我晚上可能要加班,那个新区项目...”“就现在。”我打断他,
“马上。”挂了。我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走到窗前。三十七楼。这座城市在我们脚下铺开,
像一张闪闪发光的网。陈宇总说,这房子是他给我的承诺。他说:“晓薇,
我们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一辈子。多轻的三个字。四十分钟后,门开了。陈宇走进来,
西装革履,领带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看到满地的水和翻倒的花盆,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他问,声音里有关切,有疲惫,和往常一样。我转过身,举起手机。屏幕亮着,
那两行字刺眼。“谁怀孕了?”时间停了。陈宇站在玄关,像被冻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是慌乱,最后是那种被当场抓住的惨白。很久。
久到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他脱下西装外套,走过来,
在我面前单膝跪下。和十年前求婚时一样的姿势。“对不起。”他的声音哑了,“晓薇,
对不起。我一时糊涂。”我没说话。“但已经结束了。”他抓住我的手,很紧,
“我选择了你。我会处理好,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手很烫。我的很冷。我抽回手,站起来。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文件。
律师上周寄来的,我本来想扔了——觉得自己多疑,可笑。现在不可笑了。
我把文件放在茶几上。“离婚协议。”我说,“我签了字。你签了,我们就两清。
”陈宇的表情裂开了。“不。”他站起来,抓住我的肩膀,“不,我不离。我爱你,晓薇,
我只爱你!”我看着他。这张脸,我看了十年。从青涩到成熟,从意气风发到游刃有余。
我曾以为我熟悉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现在却像在看陌生人。“她叫什么?”我问。
陈宇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说啊。”我的声音很轻,
“那个怀着你孩子、让你‘一时糊涂’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沉默像墨一样晕开。
然后他说:“苏然。二十五岁。”二十五。比我小七岁。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在一起多久?
”“三个月。”他急急地说,“真的只有三个月。那次应酬我喝多了,她主动的,
我...”“所以是她的错。”我替他说完,“你无辜,她勾引你,她威胁你,她活该。
”陈宇的脸色更白了。我拿起那份协议:“我什么都不要,陈宇。公司,房子,存款,
都归你。我只要自由。”“不行!”他吼出来,眼睛红了,“你不能这样!晓薇,我们十年!
十年!你就这样说走就走?”“不然呢?”我看着他,“等你把她和孩子接进门?
等我每天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会让她打掉!”这句话他说得很快,很坚决。
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我的胃突然翻搅起来。我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陈宇追进来,挡在衣柜前。“求你了。”他的声音在发抖,“给我一次机会。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我停下,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失去过我?
”他愣住了。眼神闪烁,躲闪。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看不见底的深渊。
“除了这个苏然,”我问,声音稳得可怕,“还有别人,对吗?”空气凝固了。
窗外的霓虹灯亮起来,一道道彩色的光划过陈宇的脸。那张我爱了十年的脸,
此刻扭曲得像个陌生人。很久。久到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才开口。“第一次,”他说,
声音轻得像怕吵醒什么,“是三年前。”三年前。公司刚上正轨,他频繁出差,总说压力大。
我每天学煲汤,等他回家,无论多晚。我以为我在支撑他的梦想。原来我在支撑他的谎言。
“几个?”我问。陈宇沉默。然后,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或者更多。不重要了。
我推开他,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扔进行李箱。动作很快,很用力,
像在撕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陈宇没再拦我。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像一尊正在崩裂的雕像。“如果我不签呢?”在我拖着箱子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问。
我停下,没回头。“那我就起诉。”我说,“以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证据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你要试试吗?”他笑了。那种干涩的、破碎的笑声。“你变了,
晓薇。”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终于转身看他。“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我说,
“陈宇,是你在我说想生孩子时,说时机不成熟;是你在我想带爸妈去旅行时,
说公司太忙;是你在每一个纪念日,都有理由缺席。”“然后你让另一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我说完了。我拉开门。“晓薇!”他在身后喊,声音撕裂,
“如果我们有孩子呢?如果怀孕的是你,一切都会不一样!”我的手停在门把上。
冰凉的金属,刺骨的凉。我没有回头。“我们有过。”我轻轻说,“五年前。我流产了,
在你去‘出差’的那个星期。”门开了。我走出去,关上门。把那盏我为他留了十年的灯,
关在身后。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了。**在墙上,滑坐到地上。眼泪终于来了。
不是痛哭,是安静的、持续的流淌,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漏,怎么都止不住。十年。
三千六百五十天。崩塌只需要三秒。电梯来了,我拖着箱子走进去。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
脸色苍白,但背挺得很直。一楼到了。我走出大堂,走进夜色。02凌晨一点半,
我坐在快捷酒店的床上。房间很小,墙壁薄得能听见隔壁的电视声。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廉价香薰混合的味道。和家里完全不同。家里。这个词扎了我一下。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手机在震动。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陈宇打了十七个电话,
发了二十三条消息。
“接电话”“我们谈谈”“你在哪”“求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看,
也没删。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床头柜上。窗外有警笛声由远及近,
又由近及远。这座城市永远不会真正安静,就像伤痛永远不会真正停止。我站起来,
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人很陌生。眼睛肿着,头发凌乱,嘴唇干裂。
像刚从一场灾难里爬出来。事实上,我确实是。淋浴喷头的水很热,烫得皮肤发红。
我站在水幕下,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但冲不掉。那两行字刻在脑子里:“宇哥,
我怀孕了。”“别让我等太久。”我蹲下来,抱住膝盖。水声掩盖了哭声。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醒了。不是因为睡够了,是因为酒店隔壁开始装修。
电钻声像在钻我的头骨。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新的一天。没有陈宇的第一天。
手机还扣在那里。我翻过来,屏幕又亮起一堆消息。最新一条是凌晨四点发的:“我在找你。
我会一直找。”我删掉了所有消息,然后拉黑了他的号码。动作很快,没有犹豫。
就像撕掉一块早就该撕的创可贴。然后我给律师打电话。李律师是我大学同学,
也是这些年我唯一保持联系的朋友。电话接通时,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晓薇?
这么早...”“我要离婚。”我说,“马上。”那边沉默了两秒。“你想清楚了?
”“非常清楚。”“好。”她的声音清醒了,“材料我都有。协议你签了?”“签了。
但他不肯签。”“那就起诉。”李律师说得很干脆,“他有婚内重大过错,我们有证据。
不过晓薇,你真要净身出户?那套房子有你一半,公司股份你也有...”“我不要。
”我打断她,“我只要快点结束。”又是一阵沉默。“你在哪?”她问。“酒店。
”“地址发我。一小时后见。”挂了电话,我发了定位。
然后我开始收拾昨晚匆忙塞进行李箱的东西。衣服皱了,护肤品没带全,
证件倒是都在——这些年,家里的重要文件一直都是我保管。陈宇总说:“老婆管钱,
我放心。”现在想想,真讽刺。七点半,门被敲响。李律师站在门外,一身干练的西装,
手里拎着两个纸袋。“早餐。”她把一个袋子递给我,“还有衣服。我猜你没带够。
”我接过来,鼻子突然一酸。“别哭。”她走进房间,把另一个袋子放桌上,“先吃饭,
然后我们谈正事。”袋子里是豆浆和包子,还是大学时我们常吃的那家。我咬了一口,
温热的肉馅,熟悉的味道。“你昨晚见到他了?”李律师问。我点头。“他说什么?
”“说对不起。说一时糊涂。说会处理好。”我机械地复述,“说如果怀孕的是我,
一切都会不一样。”李律师的眉头皱起来。“还有,”我放下包子,“他承认了。
不止这一个。第一次出轨是三年前,至少三个。”空气凝滞了。“畜生。
”李律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想尽快。”我说,“越快越好。”“好。
”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沓文件,“起诉状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晓薇,你要想清楚,
一旦走上法庭,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没有回头路。”我说,
“昨晚走出那扇门的时候,路就断了。”李律师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她点头,
在文件上签了字。“我会今天递交。”她说,“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证据。
那个怀孕的女人,你能联系上吗?”我拿起手机,翻出昨天那条短信。陌生号码。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跳又开始加速。“如果她愿意作证,”李律师说,“这案子会简单很多。
”“她为什么要帮我?”“因为她要的,陈宇给不了。”李律师冷静地分析,
“如果陈宇不愿意离婚,她永远只能是小三。如果陈宇愿意离婚,但她没有筹码,
最后也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而如果她帮你,至少能拿到一笔补偿——这笔补偿,
我们可以从陈宇的财产里划出来。”我懂了。这是一场交易。用陈宇的钱,买我的自由。
“我试试。”我说。李律师走后,我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十分钟。然后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四声,被接起。“喂?”是个年轻的女声,清脆,带着点警惕。“我是林晓薇。
”我说。那边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证明电话还通着。
“你想怎么样?”她终于开口,声音绷得很紧。“见一面。”我说,“今天下午,三点,
市中心咖啡馆。”“我凭什么要见你?”“因为我们都想要一样东西。”我顿了顿,“自由。
”又是一阵沉默。“好。”她说,“三点。”挂了。我放下手机,手心全是汗。
窗外的天彻底亮了,阳光刺眼。我拉上窗帘,房间重新陷入半暗。手机又震动。
这次是陌生号码。但我知道是谁。我接起来。“晓薇。”陈宇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夜没睡,
“你在哪?我们谈谈,求你。”“没什么好谈的。”“有!”他急切地说,“那个孩子,
我不会要。我已经联系了医院,下周就安排手术。苏然那边我会处理好,给她一笔钱,
让她走。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陈宇。”我打断他,“你还记得五年前,我流产的时候,
你在哪吗?”他沉默了。“你在上海。”我替他回答,“和当时的助理在一起,对吗?
”“你怎么...”“我怎么知道?”我笑了,“因为那个助理后来辞职了,
走之前给我发了条短信。她说对不起,说她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陈宇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我没回那条短信。”我说,“因为我告诉自己,是那个女人在挑拨。我告诉自己,你爱我,
你不会做这种事。”“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爱?”我重复这个字,“陈宇,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占有。只是自私。只是想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备胎,
和一个可以随时更换的玩具。”“不是这样的...”“下午三点,我会和你那位苏然见面。
”我说,“如果你聪明,就不要出现。”“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变了,“晓薇,
别做傻事。那个女人不好惹,她会伤害你...”“伤害我的是你。”我平静地说,
“她只是另一条被你的谎言困住的鱼。”我挂了,再次拉黑这个号码。然后打开通讯录,
把“陈宇”这个名字删掉了。删除联系人。确认。十年,就这么从手机里消失了。
简单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删不掉的。比如记忆。比如痛。
下午两点五十,我走进咖啡馆。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很苦,
但我需要保持清醒。三点整,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孩走进来。很漂亮。长发,大眼睛,
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但依然能看出窈窕的身材。二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她扫视一圈,
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林晓薇?”她问。我点头。“我是苏然。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像两头在领地上相遇的动物。“你找**什么?”她先开口,
下巴微微扬起,带着防御的姿态。“我想离婚。”我说,“陈宇不肯。”她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所以呢?”“所以需要你帮忙。”“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你也想离开他。”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吗?”苏然的表情僵住了。
“陈宇说他会娶你?”我问。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说过。”她承认了,声音低下去,
“但每次都有理由。公司要上市,家里有压力,要等时机...我等了三个月,
然后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呢?”“然后他说会处理。”苏然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说给他点时间,他会离婚。但现在看来...”“他不会离。”我替她说出来,
“至少不会为离。”眼泪从她眼里涌出来。她别过脸,迅速擦掉。“我不懂。”她哽咽着,
“他明明说爱我,说和你早就没感情了,说只是责任...”“这些话,他也对别人说过。
”我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陈宇和三年前那个助理的聊天截图——李律师今早刚发给我。
苏然看着,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还有这个。”我翻到下一张,
是陈宇和另一个女人的亲密照,“这个,是两年前的。”一张又一张。像剥洋葱,
一层层剥开十年的谎言。苏然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为什么...”她喃喃,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因为你应该知道真相。”我说,“也因为,
我需要你的证词。”她抬起头,眼睛红肿。“你要我做什么?”“在法庭上作证。”我说,
“证明陈宇在婚姻期间和你保持关系,并且你怀了他的孩子。
”“那我的名声...”“陈宇会给你补偿。”我拿出一份协议,“这笔钱,
足够你在别的城市重新开始。而且,我会要求法庭不公开审理,保护你的隐私。
”苏然盯着那份协议,看了很久。“如果我不同意呢?”“那你继续等。”我说,
“等陈宇兑现他永远不会兑现的承诺。等孩子出生,当单亲妈妈。等十年后,变成现在的我。
”这句话很残忍。但这是事实。苏然的眼泪又掉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桌面上。
“我本来...真的很爱他。”她哽咽着,“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我知道。
”我轻声说,“我也曾以为。”窗外,阳光正好。咖啡馆里放着慵懒的爵士乐,
周围的人低声交谈,一切都很平静。只有我们这张桌子,坐着两个被同一个男人毁掉的女人。
“我签。”苏然终于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把笔递给她。她在协议上签了字,
一笔一划,很用力。像在斩断什么。“谢谢。”我说。她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虽然很痛。”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你会留下孩子吗?”我问。
苏然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不知道。”她说,“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了,不再是他的。
”我点头。“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陈宇昨天找过我。他说他会安排好一切,
让我别担心。还说你情绪不稳定,可能会来找我麻烦...”“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我说,“他只是在争取时间,稳住两边。”“我知道。”苏然苦笑,“现在我知道了。
”她站起来,拿起包。“林姐,”她犹豫了一下,“对不起。”“你不需要道歉。”我说,
“错的是他。”她点点头,转身离开。背影很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吹倒。但她走得很稳。
我坐在原地,喝完已经凉掉的咖啡。然后给李律师发消息:“搞定了。”手机震动,
她回得很快:“厉害。起诉状今天下午递交,三天内开庭。”三天。再过三天,
这一切就结束了。我付了钱,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我抬手挡了挡。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但我认得——是陈宇的另一个号。我接起来。“晓薇,你和苏然见面了?
”他的声音很急,“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她,她就是个疯子,
她想拆散我们...”“我们早就散了。”我说。“没有!没有散!”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会让你走的,晓薇。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了我一身。
我突然意识到,这场离婚,可能不会那么顺利。陈宇不会轻易放手。他不是因为还爱我。
是因为占有欲。是因为习惯。是因为不能接受“属于他的东西”要离开。“听着,”我说,
声音冷下来,“如果你再骚扰我,我会申请保护令。如果你再联系苏然,我会把证据公开。
如果你还想在这座城市混下去,就离我们都远点。”“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阴沉下来。
“是警告。”我说,“好聚好散,陈宇。别逼我毁了你。”那边传来一声冷笑。
“那就试试看。”他说,“晓薇,你了解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电话挂了。我站在街边,阳光很好,却觉得浑身发冷。十年前,我爱上的那个少年,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从未看清?手机又震动。
这次是李律师:“刚接到通知,陈宇找了律师,要反诉你恶意损害婚姻关系。”我愣住了。
“什么?”“他说你长期冷暴力,说你拒绝沟通,说婚姻破裂是你的责任。
”李律师的声音很严肃,“晓薇,他准备跟你打硬仗了。”我深吸一口气。
街上的车流呼啸而过,人潮涌动。这个世界还在正常运转。只有我的世界,正在崩塌第二次。
“那就打。”我说,“奉陪到底。”03三天后,法院门口。
我穿着李律师带来的黑色西装套装,头发梳成利落的低马尾。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很冷,
像蒙了一层霜。“紧张吗?”李律师问。“有一点。”我实话实说,“但更多的是恶心。
”她拍拍我的肩膀:“记住,你是受害者。他是过错方。法律站在你这边。”我知道。
但我更知道,法律之外,还有人心。而人心,往往比法律更复杂。走进法院大厅时,
陈宇已经到了。他站在窗边,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侧影挺拔。
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围着他,低声说着什么。他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陈总,掌控一切的样子。
看到我时,他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他走过来。“晓薇。”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刻意放软,
“我们非要这样吗?”我没说话。“我们可以私下和解。”他继续说,“你撤诉,
我们好好谈谈。房子、钱,都可以商量...”“陈宇。”我打断他,
“你的律师不是已经反诉我了吗?说我冷暴力,说我导致婚姻破裂?现在又谈和解?
”他的表情僵住。“那是律师的策略。”他压低声音,“不是我本意。
我不想和你对簿公堂...”“那就认输。”我说,“签字,放我走。”他的脸沉下来。
“你就这么恨我?”“我不恨你。”我看着他的眼睛,“陈宇,恨也需要感情。而我对你,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比任何辱骂都伤人。我看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真实的痛楚。
但很快就被愤怒取代。“好。”他后退一步,声音冷下来,“那就法庭见。
”他转身走向他的律师团队。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十年。原来最后是这样收场。
庭审开始。法官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表情严肃。她看了看双方,
开口:“请原告陈述诉讼请求。”李律师站起来,声音清晰有力。
她陈述了陈宇在婚姻期间多次出轨的事实,提交了聊天记录、转账凭证、酒店开房记录。
证据链很完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点点剖开这十年的真相。
我看到陈宇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律师几次想打断,但都被法官制止了。“请被告回应。
”法官说。陈宇的律师站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法官,
我方否认原告的全部指控。”他说,“陈宇先生和所谓第三者的交往,都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那些聊天记录是断章取义,转账是项目合作款项,酒店记录是出差需要。”他顿了顿,
看向我。“事实上,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是原告长期对被告实施冷暴力。她拒绝沟通,
拒绝履行夫妻义务,甚至多次以离婚相威胁,给被告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我握紧了拳头。
李律师按住我的手,轻轻摇头。“法官,这是污蔑。”她站起来,“我方有证据表明,
原告一直努力维持婚姻,甚至在发现被告出轨后,仍然试图挽回。所谓的冷暴力,
纯属子虚乌有。”“是吗?”陈宇的律师笑了笑,“那我请问原告,去年十月三日晚上十点,
你在哪里?”我一愣。去年十月三日...“那天是陈宇先生的生日。”律师继续说,
“他订了餐厅,准备了礼物,希望和妻子共度。但原告以加班为由,拒绝出席。实际上,
原告当时在酒吧,和一个陌生男子喝酒到深夜。”他拿出一沓照片,递给法官。
我看到了——照片里,我确实在酒吧。对面坐着个男人,模糊的侧脸。“那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脱口而出,“那天他失恋,我陪他喝了两杯...”“深夜十一点,在酒吧,
和一个失恋的男同学?”律师挑眉,“法官,这难道不是婚姻不忠的表现?”“你!
”我气得站起来。“原告请冷静。”法官敲了敲法槌。李律师拉我坐下,
低声说:“他们在打心理战。别上当。”但已经晚了。
我看到陈宇嘴角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他知道我会上钩。他了解我,知道我的软肋,
知道怎么激怒我。“继续。”法官说。
陈宇的律师又提交了几份“证据”:我深夜未归的记录,我和男性朋友的合照,
甚至有一份心理咨询报告,显示我有“情感回避倾向”。“这些都说明,”律师总结,
“原告本身就对婚姻持消极态度。被告的所谓‘出轨’,
实际上是在长期冷暴力下的无奈选择。”颠倒黑白。我浑身发冷。
原来人可以**到这个地步。原来我认识十年的男人,可以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法官,
我方要求传唤证人。”李律师说。“同意。”门开了。苏然走进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素颜,看起来很憔悴。经过陈宇身边时,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证人,请陈述你和被告的关系。”法官说。苏然深吸一口气。
“我和陈宇在一起三个月。”她的声音很稳,“他骗我说他是单身,说会娶我。
直到我怀孕后,他才承认有妻子。”“你胡说!”陈宇的律师立刻站起来,“证人,
你是否有证据证明你和被告的关系?”“有。”苏然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
“这是我和陈宇的对话。他说会离婚娶我,说现任妻子早就没感情了。”录音被当庭播放。
陈宇的声音很清晰:“...苏然,你放心,我会离婚的。我和她早就没感情了,
只是她一直缠着我...”法庭一片寂静。陈宇的脸色彻底白了。他的律师还想说什么,
但法官抬手制止。“够了。”她说,“被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宇站起来。他看着我,
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难堪,还有一丝近乎哀求的东西。“晓薇,”他说,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十年感情,你就这样毁掉?”“毁掉感情的人是你。”我说。
“我是错了!”他提高了声音,“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意改!
你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因为你给的‘机会’,是让我继续当傻子。”我站起来,
看着法官,“法官,我想说几句话。”“允许。”我走到法庭中央。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和陈宇结婚十年。”我开口,声音有些抖,但很快稳住了,“这十年里,
我陪他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我照顾他的父母,管理他的生活,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即使发现他第一次出轨时,
我也选择了原谅——因为我相信他会改,相信他还爱我。”“但现在我知道了。
”我看着陈宇,“他改不了。他不是一时糊涂,他是习惯性背叛。他不是爱我,
他是需要一个人,在他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后,替他收拾残局,维持他‘好丈夫’的形象。
”陈宇的嘴唇在发抖。“今天,他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说我冷暴力,说我不尽妻子义务。
”我笑了,眼泪却掉下来,“法官,我想问,当一个妻子发现丈夫一次又一次出轨,
她该怎么热情?当一个女人被欺骗了十年,她该怎么信任?”“我不是圣人。我会痛,会累,
会失望。而这些,在他眼里,都成了我的‘罪证’。”法庭很安静。连陈宇的律师都沉默了。
“我不求什么财产分割。”我说,“我只求一个公正的判决。
我只求结束这场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的婚姻。”我说完了。回到座位时,李律师握住我的手,
很用力。法官沉默了很久。“休庭半小时。”她说,“宣判时再开。”走廊里,
陈宇朝我走来。“晓薇,我们谈谈。”他抓住我的手臂。我甩开。“没什么好谈的。
”“你非要毁了我吗?”他压低声音,眼睛通红,“你知道今天这事传出去,
我的公司会怎么样吗?投资人会撤资,合作方会解约,我十年心血就完了!
”“那关我什么事?”我看着他,“你的十年心血是心血,我的十年人生就不是人生?
”“我可以补偿你!”他急切地说,“房子,车,存款,股份,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撤诉,
只要你不让这些事公开...”“然后呢?”我问,“然后你继续找下一个苏然?
继续用谎言骗一个又一个女人?”“我不会了!我发誓!”“你的誓言,一文不值。
”我转身要走。他突然跪下来。就在法院走廊里,当着来来往往的人,他跪了下来。“晓薇,
求你。”他哭了,真的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毁了我,
别这样...”周围的人都在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看着他。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跪在我面前,狼狈不堪。但我心里没有一点**。只有悲哀。
为这十年,为我们曾经以为会永远的爱情。“陈宇,”我轻声说,“你毁掉的不是我,
是你自己。”法警过来把他拉起来。他挣扎着,还想说什么,但被带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觉得累。很累很累。半小时后,重新开庭。
法官宣判:“本院认为,被告在婚姻期间多次与他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存在重大过错。
原告请求离婚,理由充分,本院予以支持。”“关于财产分割,鉴于原告自愿放弃,
本院尊重其意愿。但考虑到被告过错,
本院判决被告支付原告精神损害赔偿金人民币五十万元。”“关于被告反诉原告冷暴力一事,
证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本判决为终审判决,即刻生效。”法槌落下。结束了。
十年婚姻,三十分钟的审判,结束了。走出法院时,阳光刺眼。
李律师跟在我身边:“五十万,不算多,但至少是个态度。你真的不要其他财产?”“不要。
”我说,“那些东西都沾着他的气息,我不要。”她叹气,但没再劝。“接下来打算去哪?
”“不知道。”我说,“可能离开这座城市。”“也好。”她抱了抱我,“重新开始。
”我们分开时,我看到陈宇站在台阶下。他已经被记者围住了——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
法院门口堵满了媒体。“陈总,听说您婚内多次出轨?”“您妻子当庭指控您欺骗她十年,
是真的吗?”“您会给精神赔偿吗?”闪光灯不停闪烁。陈宇被围在中间,脸色铁青,
想走却走不掉。他看到我,眼神像刀子。我平静地回视他。然后转身,走向马路对面。
背后是喧嚣,是追问,是他的狼狈不堪。而前面,是自由的、未知的、可能还会很艰难的路。
但我终于可以自己走了。手机震动。是苏然发来的消息:“谢谢。我今天下午的飞机,
去南方。保重。”我回复:“你也保重。”删掉了她的号码。就像删掉一段不堪的记忆。
晚上,我回到酒店。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陈宇的公司股价大跌,
投资人撤资的消息占据了财经版头条。他的照片被反复播放,
配着刺眼的标题:“十年模范夫妻”竟是骗局?知名企业家婚内多次出轨”。我关掉电视。
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没什么可带的,几件衣服,一些证件,
还有那盆绿萝——昨天我托人去家里拿出来的。绿萝还活着,叶子翠绿。它会跟我一起走。
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妈妈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晓薇,
”妈妈的声音很急,“新闻里说的是真的吗?陈宇他...”“是真的。”我说,“妈,
我们离婚了。”那边沉默了。然后我听到了抽泣声。“对不起...”妈妈哭着说,
“妈对不起你,当初还催你结婚,说他好...”“不怪你。”我的鼻子也酸了,
“谁也想不到。”“你回来吧。”妈妈说,“回家来,妈照顾你。”“好。”我答应,
“我过几天就回去。”挂了电话,我坐在床边。窗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无数个夜晚,
我等他回家时看到的景象。但今晚,不用等了。我拿起离婚判决书,看了最后一眼。
然后放进碎纸机。纸张被切碎的声音很轻,很细碎。像十年的时光,一点点碎掉。
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哭。反而觉得轻松。像终于卸下了一个背了太久太久的包袱。
手机屏幕亮起。是航空公司的确认短信:明天下午三点,飞往南方的机票。我回复:“确认。
”然后开始订酒店,查地图,规划路线。像一个真正的、自由的、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人。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明天会是新的一天。04飞机落地时,
南方的湿热扑面而来。和北方干燥凛冽的风不同,这里的空气黏稠、厚重,
带着海盐和植物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肺里灌满陌生的味道。新的开始。机场外,
妈妈在等我。她瘦了,白发多了,但眼睛还是亮的。看到我时,她跑过来,一把抱住我。
“瘦了。”她摸着我的脸,眼眶红了,“瘦了好多。”“没事。”我拍拍她的背,
“都过去了。”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是做了一辈子家务的手。
小时候觉得这双手无所不能,现在才意识到,它也老了。“你爸他...”妈妈犹豫着开口,
“他知道你离婚的事了。他说...你想回来住多久都行。”我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