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深雪,死遁后偏执纸人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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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的冬夜从不饶人,哪怕是燃着地龙的寝宫,也透着股钻心的阴冷。

林浅疏伏在案侧,指尖微微蜷缩。刚才被驱逐回雪漪阁不足一个时辰,暴君的传召便如影随形地压了下来。他似乎后悔了放她走,非要将她困在视野所及之处,看她如何在这场注定的死局里挣扎。

案几上,堆叠的奏折散发着陈腐的墨香。晏鹤临坐在玄黑的阴影里,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目光冷厉地扫过林浅疏苍白的脸,像是在审视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磨墨。”他沉声开口,嗓音比方才在御书房时更显沙哑,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紧绷。

林浅疏垂眸,顺从地伸出手。因为刚才系统电流的余震,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剧痛。就在她俯身取墨锭的瞬间,领口内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由于身体的倾斜,不慎从松散的交领中滑落。

“啪——”

一声清脆且沉闷的撞击声。

那是那枚玉蝉。它跌落在坚硬的汉白玉砖地上,由于材质中混合了现实维度的纳米元件,坠地时并没有碎裂,而是发出了某种不属于玉石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震鸣。

殿内原本死寂的气氛在一瞬间凝固。

晏鹤临落笔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放下朱笔,视线落在地上那枚造型诡异的玉坠上。

林浅疏心头狂跳,下意识想伸手去捡。然而晏鹤临的速度更快,他那双常年握剑、指节分明的手抢先一步,将玉蝉捞入掌心。

“这是何物?”

晏鹤临将玉蝉凑近灯火,指尖在那流畅得近乎完美的几何切面上缓缓摩挲。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原本属于“暴君”的杀伐气,在这一刻竟被一种名为“惊骇”的混乱所取代。

身为大邺的君主,他自然不认识什么“现代极简主义”;但作为现实世界深空科技的首席架构师,他意识深处沉睡的逻辑本能,在疯狂向他示警。

这枚蝉,太精确了。它的每一处弧度都符合黄金分割比例,它的切割工艺没有一丝手工的毛刺,那是属于工业文明的、冰冷而神性的产物。它与这个充满炭火味、墨汁味和泥土气息的低魔世界,格格不入。

“臣妾……家传的旧物。”林浅疏稳住声线,声音却因恐惧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撒谎。”晏鹤临猛地起身,带起的掌风扇灭了近处的烛火。

他一把攥住林浅疏的衣领,将她整个人粗暴地提至身前,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博古架上。他将那枚玉蝉死死抵在林浅疏脆弱的咽喉处,冷硬的边缘压出一道明显的红痕。

“大邺的工匠,磨不出这样的器物。”晏鹤临凑近她,眸底翻涌着一抹令人胆寒的疯狂,那不是帝王的愤怒,而是一个天才面对逻辑悖论时的偏执,“这东西的纹路,孤在梦里见过……不,是在那个比梦更真实的地方见过。”

他指尖微颤,眼底竟然浮现出一抹跨维度的孤寂。

【警报!检测到关键逻辑悖论!】

【NPC试图攻击核心锚点,当前物理信号发生坍缩——!】

尖锐的系统警报在林浅疏脑海中炸响。

下一秒,整座寝宫的光影发生了诡异的扭曲。明明炉火旺盛,却在瞬间熄灭,随即便是一阵如老旧电视机失灵般的、滋滋作响的数据重影。空气中的尘埃凝固在半空,晏鹤临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竟显出了几分代码构成的虚幻感。

“你……到底是谁?”晏鹤临浑然不觉世界的异变,他只是死死盯着林浅疏,手腕发力,试图生生捏碎这枚让他认知崩塌的玉蝉。

“刺啦——”

一道幽蓝色的电弧竟从玉蝉内部迸发,顺着晏鹤临的指缝游走。

林浅疏疼得蜷缩起身体,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看到晏鹤临的眼神变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竟然掠过了一串飞速闪烁的十六进制代码。

“抓到你了……”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救命稻草,将那枚玉蝉死死攥进掌心,哪怕血顺着指缝流出,他也毫无所察。

数据波动渐渐平息,灯火再次复燃。

晏鹤临缓缓松开了对林浅疏的钳制,但他并未归还玉蝉。他动作优雅却透着森然邪性地将沾血的玉蝉反手系在了自己的玄黑腕间,与那冰冷的护腕缠绕在一起。

他俯下身,贴在林浅疏耳畔,用那种由于过度亢奋而显得扭曲沙哑的声音低语:

“阿浅,这蝉不是死物。孤能感觉到……它在跳动。它的频率,跟你胸膛里那颗心一模一样。”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语调轻得像是一场噩梦的开场白。

“告诉孤,你到底是从哪个‘外面’来的?”

林浅疏僵在原地。视线中,原本幽蓝色的系统面板此时已是一片混乱的红。她惊恐地发现,男主对系统的干扰已经不再局限于情感波动,他正在试图从物理层面,强行撕开这层虚伪的次元壁。

原本精准的死遁倒计时,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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