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乡人的打拼与爱情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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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没回阁楼。

他在娱乐城工地找了个角落,铺开从刘三姐那儿顺来的硬纸板,躺下了。蚊子嗡嗡地绕,他点起一盘蚊香,青烟袅袅地升,融进墨蓝的夜空。

睡不着。掏出那个蓝塑料封皮的日记本,借着远处路灯的光写:

**1999年7月12日晴**

**签了人生第一个大合同。八万六,能在三江城买个小卫生间了。**

**老邓说我要当老板了。其实老板和民工就差一个字——老板晚上睡床,民工睡纸板。**

**去看了房子。柳林巷47号。租房的姑娘叫钟灵,名字像小说里的人。她院里种了荷花,这个季节还开着。达县老家的荷塘早枯了,爹说那是命,该枯的时候就得枯。**

**她没嫌我手上的油膏味。也可能是忍住了没说。**

**黄裙子今天没呼我。三个月零七天了。**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从日记本夹层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小心展开。

是一张铅笔素描。画上的女孩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坐在河滩的石头上,脚浸在水里。画得不算精致,但抓住了那种神气——微微仰着脸,像在等风来。

底下有一行小字:1998年5月3日,于三江河滩。珊珊。

珊珊。他指尖拂过那个名字,纸张已经有些发软了。

BB机突然狂震起来。他吓了一跳,画差点掉地上。抓起来一看,是黄裙子的号码。

手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工地门卫室,抓起公用电话拨了回去。

“喂?”还是那个声音,只是带了点鼻音,像是哭过。

“珊珊?”

“建国……”她吸了吸鼻子,“你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

**闭了闭眼。胃里那两个馒头好像突然变成了石头。

“我上次说过了,珊珊,那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可是……”她声音更低了,“我怀孕了。他的。他不认。”

电话亭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红月亮歌舞厅”六个字轮流亮起,像在嘲讽什么。

“我在医院,”她小声说,“就五百,建国。以后再也不找你了,我发誓。”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哪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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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风灌进汗衫,鼓起又塌下。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要管黄裙子的事——一个跟了娱乐城包工头、把他甩了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回头找他这个前男友借钱打胎。

老邓要是知道了,准会骂他“脑壳有包”。

可是。可是。

1997年春天,他刚来三江城。在劳务市场蹲了三天没找到活,最后身上只剩五毛钱,买了两个馒头蹲在路边啃。黄裙子那时候还不叫珊珊,叫李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蹲在他旁边。

“你也是找活儿的?”她问,递过来半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