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凌晨三点的生死警报凌晨三点，海州市顶级豪宅区的独栋别墅里，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致远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胸口像是被大卡车碾过，

闷得他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把身上两千块一套的真丝睡衣浸出深色的印子，黏在背上凉丝丝的。

“水……快拿水……”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另一只手在床头柜上乱摸，

玻璃水杯“哐当”一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这声响在空旷的卧室里格外刺耳，却没惊动任何人——妻子王静早在三个月前就搬到了客房，

理由是“你夜里翻来覆去的，我第二天还要送朵朵上学”。林致远咬着牙，

膝盖在床沿磕得生疼也顾不上，爬到床头柜拉开最底层的抽屉。药瓶是拧盖的，

他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倒了三次，才把那片白色的救心丸抖进手心。冷水灌进喉咙时，

他呛得直咳嗽，眼泪都飙了出来，这才稍微缓过那股濒死的窒息感。他扶着墙挪到洗手间，

开灯的瞬间，镜子里的人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四十刚出头的年纪，眼窝陷得像两个小坑，

黑眼圈重得能当墨用，两鬓的白头发比去年多了一倍都不止，

脸色是那种长期熬夜熬出来的灰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啤酒肚硬邦邦的，里面装着的不是福气，是上个月体检报告上“重度脂肪肝”的红色警报。

手机在这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蓝光刺得眼睛疼。是助理小张发来的项目简报，

标题用红色标着“紧急”，末尾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林致远盯着屏幕上“某新能源项目估值十亿，需连夜敲定细节”的字样，手指悬在“收到，

马上处理”的输入框上，突然就觉得累。他是海州市最年轻的投行董事，

手底下管着上百号人，出门开宾利，住的是带花园的独栋别墅，

圈子里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喊一声“林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光鲜亮丽的壳子里，

早就烂得像块破布。上个月体检，老医生李主任把报告拍在他办公桌上，

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心律不齐、神经衰弱、血压高到180！你再这么熬，

下次就不是心悸了，是直接拉去ICU抢救！”他当时还笑着把报告塞进抽屉：“李叔，

我这行就是拿命换钱，等赚够一个亿，我立马退休陪家人。”可“一个亿”是个无底洞。

他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朵朵发来的语音消息，小丫头奶声奶气的：“爸爸，

明天家长会你能来吗？老师说表现好的家长有小红花。”他当时正在酒桌上陪客户喝茅台，

含糊地应了句“爸爸忙，让妈妈去”，电话那头立马没了声音，只剩轻轻的抽泣声，

像小针扎在心上。床头柜上还压着朵朵画的全家福，画上的妈妈穿着红裙子，

朵朵扎着羊角辫，唯独爸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因为她已经快半年没看清过他的脸了。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他答应带王静去马尔代夫，机票酒店都订好了，

结果临出发前一个紧急项目，他把票全退了。王静没骂他，

只是默默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又打开，把泳衣和防晒霜放回柜子里，那天晚上，

他起夜时看见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夜，月光照在她脸上，全是落寞。

林致远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听着自己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

突然就听见了生命倒计时的声音。这次的心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

像是老天爷在给他最后通牒：再这么下去，你赚的钱，连买命都不够。02病房里的古松，

敲醒梦中人林致远是被救护车的鸣笛声拉去医院的。第二天早上王静推门进来送早餐，

看见他蜷缩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没发出去的工作消息，人已经意识模糊了。

医生直接下了强制住院通知：“必须观察一周，手机没收，谁求情都没用！

”VIP病房里的雪白床单刺得他眼睛疼，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让他浑身不自在。

前三天他像丢了魂，一会儿催着护工找手机，一会儿给秘书打电话安排工作，

直到护士长把他的手机彻底收走，还警告说“再闹就转普通病房”，他才被迫安静下来。

没了工作的牵绊，他反倒开始失眠。盯着天花板发呆时，

脑子里全是项目数据、客户的笑脸、竞争对手的阴招，乱得像一团缠死的毛线。

隔壁床住着位陈老先生，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

在阳台打一种慢悠悠的拳，动作舒展，看着就养心。林致远一开始没在意，

直到有天下午他心烦意乱，偷偷跑到阳台抽烟，正好撞见老先生收势。“年轻人，

抽烟对心脏不好。”老先生声音温和，手里端着个紫砂茶杯，热气袅袅的。

“我看你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是心里装着事儿吧？”林致远把烟掐了，苦笑着摇头：“陈叔，

您不知道，我手底下一堆事等着处理，在这儿躺一天，公司可能就少赚几百万。

”老先生没接话，指着楼下花园里的一棵古松：“你看那棵树，有一百多年了吧？

去年台风那么大，旁边的梧桐树都被刮断了，它照样挺拔。知道为啥吗？”林致远愣住了，

他这辈子都在跟钱打交道，从来没心思关心这些花花草草。“因为它根扎得深，

不跟花草争阳光，不跟风雨比力气，只是安安稳稳地长自己的。”老先生呷了口茶，

“人也一样，外面的钱赚不完，名也争不尽，可身子垮了，啥都没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林致远心里，疼得他一缩。他突然就想起李医生拍桌子的警告，

想起朵朵挂电话前的抽泣，想起王静深夜独坐的背影。他拉着老先生的胳膊，

声音都发颤：“陈叔，我也想慢下来，可我停不下来啊。别人都在往前冲，

我一慢就被淘汰了，到时候老婆孩子都跟着受委屈。”老先生拍了拍他的手，

给他讲起自己的故事。原来陈老先生以前是做工程的，年轻的时候比他还拼，

为了抢一个地铁项目，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四十多岁就中风了，左边身子都瘫了，

差点在床上度过余生。“那时候我才明白，拼到最后，赢了项目又咋样？

躺病床上连杯水都喝不上，还得靠老伴伺候。”老先生指了指桌上的线装书，

“后来我就看这些老祖宗的东西，里面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是让你拼命工作，

是让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事，用心去做，自然就忘了烦恼。”那天下午，两人在阳台聊了很久。

林致远把压在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从怎么熬夜做项目方案，到怎么跟对手抢资源耍手段，

再到对家人的亏欠，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掉了下来。老先生没说什么大道理，

只是偶尔插一两句，却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临走时，老先生给了他一本《论语》，

说：“睡不着的时候翻翻，比安眠药管用。”晚上林致远真的翻开了书，借着床头灯的光，

看着“过犹不及”四个字，突然就懂了。他以前总觉得拼命就是奋斗，现在才明白，

那根本不是奋斗，是消耗——消耗身体，消耗亲情，消耗自己的人生。

就像他前阵子为了抢一个项目，故意放出对手的负面消息，虽然最后赢了，

却被同行戳脊梁骨，现在想想，真是得不偿失。03餐桌上的热汤，

暖透凉透的心出院那天，林致远没让司机来接，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回家。推开家门时，

厨房里飘来排骨汤的香味，王静系着围裙在切玉米，朵朵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

小短腿翘得老高。闻到开门声，朵朵猛地抬头，看到是他，

手里的蜡笔“啪嗒”掉在地上：“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他走过去抱起女儿，

才发现这小丫头又长高了不少，以前能轻松举过头顶，现在抱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

“爸爸出院了，以后多陪朵朵。”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朵朵立马搂住他的脖子，

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小奶音黏糊糊的：“爸爸说话算数！拉钩！”王静从厨房探出头，

看到他，手里的锅铲顿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又进了厨房，

很快就端出一碗排骨汤：“医生说你得补补，我炖了一下午，玉米都炖烂了。

”汤里的排骨脱骨，玉米吸满了肉香，林致远喝了一口，暖汤顺着喉咙滑下去，

熨帖得心里都热乎了。这味道，比他在任何五星级酒店吃的山珍海味都香。他真的开始改变。

第二天上班，他就跟助理小张说：“以后下午六点准时下班，所有应酬能推就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