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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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是宋斐给订的。

宋逍送焦莱回去,懒得再回住处,顺便给自己订了间房。

回来的路上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宋逍给焦莱发消息说给她叫了餐,门铃响的时候,她想当然以为是酒店工作人员,可门开的刹那,高大挺拔的男人双手插兜立于门口,眼神玩味地看着瞪眼意外的她。

“你来做什么?”

焦莱本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很快想到他是孟京南,只要他想,没有他不知道。

孟京南不经意地朝里看了眼,“不方便?”

“不方便!”

焦莱语调拔高,说着便要关门。

孟京南眼疾手快,抬手抵住房门,“三年没见,不请我进去坐坐?”

焦莱的力气哪能抵得过他,气急,“我说了我不方便!”

推不动门,她脑子一热去推人,结果正中男人下怀。

孟京南一把握住伸过来的手,拽着人,顺势往里挤,一个转身将人抵在关上的门上。

猛然逼近的气息吞噬着反抗的女人,不断的挣扎,纤细的手腕却在那双大掌中纹丝不动。

灼热又熟悉的气息自上而下,焦莱仰眸看向挑眉打量她的男人,“孟老板,请你自重。”

孟京南听着这官方又疏远的称呼,舌尖抵住腮帮,笑得邪气,“莱莱,你以前从来没叫过我南哥。”

焦莱眉头皱起,一口气提起半天不见出气。

她以前叫他什么...

初识那会儿,她叫他孟先生,谈了恋爱之后,平常叫老孟,高兴就叫哥哥,生气了叫全名。

孟京南在外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身上那股部队里厮杀过的狠戾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让人望而生畏,只有在焦莱面前,会搞一些小孩子般的恶趣味,他就喜欢看她气鼓鼓喊他全名的样子。

焦莱收着发紧的喉咙,对上那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想过的,这三年焦莱想了一次又一次,他会不会突然出现跟她打个照面,孑然一身或是佳人在侧,她是会泰然自若的面对,还是惊慌像个小偷逃走。

可是她清楚,不会。

当初分开的时候孟京南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她声嘶力竭的崩溃,孟京南云淡风轻,只问了她一句:“焦莱,你就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

一如分手前,他说的那句,“莱莱,一定要这么倔吗?”

她说,她只跟可以明媒正娶她的人,她不当情人,这是她的底线。

撞进那双幽深的眸子,焦莱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自己,全身的痛楚变成了克制不住的颤抖。

那年京州的初雪来的很早,澳瀚世纪某栋别墅门口,她跌坐于台阶上,脚旁散落一地的设计图和脸上的泪水一样杂乱。

她眼神空洞,表情麻木,怔怔看着已经走远的那道贵气背影,可半个小时前,她明明是带着雀跃的心情,走进这个京州盛名的富人区。

家里的条件尚可,但跟孟家相比,云泥之别。

可焦莱从不妄自菲薄,不庸人自扰,一腔热血,努力追赶她和孟京南之间的差距。

毕业之后顺利进入澜霖设计,那是京州设计行业的龙头,试用期内第一个项目独挑大梁,她是开心的,然当她踏进这片寸土寸金的别墅区,等待她的,是一场碾压式,却又无比现实的对话。

文女士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温和而又慈祥地在不经意间就逼迫她认清了和孟京南之间的鸿沟,那是她无论怎么追赶,都咫尺天涯的距离。

她看着文女士精致且熟悉的眉眼,这位京州城出了名的贵妇人,相当完美的跟她诠释了什么叫兵不血刃,便叫她溃不成军。

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出现了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那张焦急的俊脸。

焦莱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是平淡地说了句,“你跟别人的婚房,我做不了,你可能要跟公司重新签合同换个设计师。”

鲜少情绪外露的孟京南那分钟竟出现了无言以对的窘迫之色。

焦莱冻到发僵的身体随着他的沉默慢慢出现裂缝,她碎的何止是心啊。

在此之前没人告诉她,她的男朋友,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夫。

明明不久前,他还带她看望家里生病的老太太,他说过,他们之间不会存在阶级壁垒,他的手扛过枪,能护国,就能守家。

那天之后,两人没有迎来想象中的争吵,孟京南消失了好几天,焦莱也搬回了爸爸在大二时给她买的房子里。

孟京南找来是在一个星期后,房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可卧室的垃圾桶里却无端多出个空了的药板,被撕开的避孕套盒子,里面只剩下八个,还有两个不知所踪。

她无力地从床上醒来,茫然地看着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半个小时后,私人医生出现在家里,常年跟在孟京南身边的许棣不由分说摁住她。

失神地看着那张沾了污渍的毓婷说明书,针头戳破皮肉的疼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不屑检查她的身体,却用抽血的法子求证,有没有人进入她的身体。

过往的倒刺染红了焦莱魅人的桃花眼,她敛起发散的思绪,“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要想听我叫就是了,叫完请你离开。”

孟京南太清楚她的脾气,比牛犟,比驴倔,身上长的全是反骨,没顺着她的话,反问她,“宋逍是你男朋友?”

他笑着,却毫不掩饰笑意之下的威胁,焦莱肯定,但凡她承认,三年前爸爸遭受的一切,大概率会发生在宋逍身上。

实话实说,“不是,我在他公司上班。”

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孟京南眸光晦暗,“有没有一百万这回事儿?”

不清楚他来找自己是单纯想确认什么,还是有别的意思,焦莱不想跟他解释。

孟京南看着垂下头回避他视线的犟种,胸口起起伏伏,明显有了自己的理解,“你说不想当情人,我放你走,现在明码标价陪老板应酬,他给的是工资还是包养费?”

“这就是你离开我想要的生活?说实话,莱莱,我的失望大过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