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世子的小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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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禾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神”。

不是因为她会背《本草纲目》,也不是因为她能背出心肺复苏的步骤——而是因为她在柴火堆里用猪油、草木灰和一点碱水,熬出了第一块白花花、香喷喷的肥皂。

那玩意儿刚从锅里倒出来晾干,她就拿去河边洗了手。泡沫绵密,滑溜溜的,连指甲缝里的泥都搓干净了。旁边几个洗衣的妇人瞪大眼,像看妖怪似的盯着她。

“这……这是啥?”

“神仙粉?”有人小声嘀咕。

柳清禾没解释,只笑:“叫‘净肤膏’,三文钱一块。”

没人买。

头三天,她蹲在村口摆摊,脸都快晒脱皮了,一块也没卖出去。村里人背地里笑话她:“赔钱货还装什么能耐?被男人扛走一次不够,还想靠臭烘烘的猪油发财?”

她也不恼。她知道,穷山沟里的人信眼见为实。

第四天,她拎着一小块肥皂去了村东头王瘸子家。他家闺女脸上长满了脓疮,又痒又烂,整日哭。郎中说治不好,只能等结痂。

柳清禾二话不说,把肥皂泡水给她洗脸,再敷上自己捣的芦荟汁。三天后,脓包瘪了;七天后,新皮长出来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全村。

第二天早上,她家门口排起了长队。有要洗头的,有要洗手的,还有人问能不能洗脚气。柳清禾干脆支了个小棚子,挂上一块破布写的招牌:“清禾净坊”。

她开始教许景行砍柴时顺手割些艾草、薄荷回来,混进肥皂里做不同味道。薄荷清凉,艾草驱蚊,玫瑰香的专门卖给爱美的姑娘——当然,价格翻倍。

与此同时,她还在屋后搭了个简易暖棚。用碎石铺底,盖上厚草席,白天掀开晒太阳,晚上盖严实。靠着这点现代常识,她种出了腊月里的小青菜和萝卜。

许景行一开始看她折腾,眼神像看疯子。但当第一顿热腾腾的反季白菜炖肉端上桌时,他默默多吃了两碗饭。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他们的小屋不再漏风,屋顶换了新茅草,墙角堆满了腌菜坛子和肥皂模具。柳清禾甚至攒下几两银子,托阿柴从镇上买了针线和粗布,给自己做了身像样的衣裳。

村里人态度变了。

从前见她绕道走,现在见她点头哈腰。李婶送来自家腌的咸鸭蛋,赵叔主动帮她劈柴,连村口那只总冲她狂吠的土狗,都开始摇尾巴。

可树大招风,人红招恨。

腊月十五那天,天刚蒙蒙亮,院门“哐”一声被踹开。

柳老太带着三个壮汉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她披着件破棉袄,头发乱得像鸡窝,一张嘴就是唾沫横飞:

“赔钱货!你爹娘死得早,我养你一场,你就这么报答我?躲在这山沟沟里享福,也不接我来养老?今天不跟我回去,我就告官,说你私逃婚约!”

柳清禾站在门槛内,手里还攥着一块没切完的肥皂。她冷冷看着这个所谓的“奶奶”——前世就是她把自己卖给人牙子,换了一斗米。

“你养我?”她嗤笑,“你喂过我一口饭?还是给我穿过一件衣?我五岁起就在灶台边烧火,七岁替你洗尿褯子,十岁被你打得满头是血——这也叫养?”

柳老太脸一僵,随即尖叫:“反了!反了!你个丧门星,克死爹娘还不够,现在还要克死我是不是?”

她冲上来就要抓柳清禾的头发。

就在这时——

“嗖!”

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嗤啦!”

柳老太的衣角被一支羽箭死死钉在门框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裤裆湿了一片。

众人抬头。

许景行站在院墙外的山坡上,手里握着一把自制的硬弓,眼神冷得像冰。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第二支箭,搭在弦上。

“再靠近,”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死。”

空气瞬间冻结。

没人敢动。连风都停了。

柳老太腿一软,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天杀的啊!我怎么养出这种白眼狼!老天爷开眼,劈死这对狗男女吧!”

没人理她。

村民们悄悄往后退,生怕沾上晦气。有人低声议论:“那男人……怕不是山里的煞神转世?”

许景行收了弓,转身回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一只苍蝇。

柳清禾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肥皂,拍了拍灰,继续切。手有点抖,但心稳了。

她知道,从今天起,没人敢再随便欺负她。

傍晚,沈娘子来了。

她是村里唯一的接生婆,也是唯一一个从没嘲笑过柳清禾的人。每次路过,总会塞给她两个鸡蛋,或者一小把野山菌。

今天她裹着黑布头巾,左右张望后,迅速闪进屋。

“拿着。”她塞给柳清禾一本破旧的册子,边角焦黄,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柳清禾翻开一看,是本药典。字迹古朴,绘图精细,记载的全是稀有草药和配伍禁忌。她心头一跳——这可不是乡下郎中能有的东西。

她翻到扉页,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字:

“许”。

她猛地抬头:“这是……”

沈娘子压低声音:“别问。也别告诉那个男人……至少现在别。”她顿了顿,眼里有泪光,“有些事,时机到了,自然会明白。”

说完,她匆匆走了,背影佝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柳清禾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山峦起伏。寒风吹起她的衣角,手里那本药典沉甸甸的,像压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她忽然想起许景行手臂上那道溃烂的旧伤——他说是在山里被狼咬的。可那伤口的走向,分明是刀伤,而且……手法很专业。

还有他煮粥时偶尔露出的左手虎口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

她眯起眼。

这个沉默寡言、眼神凶狠的男人,到底是谁?

而那半块染血的虎头玉佩,又藏着什么秘密?

夜深了,她把药典藏进床板下,吹灭油灯。窗外,许景行正坐在院中磨刀,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今天……谢谢你没怕。”

柳清禾一愣。

“怕什么?”她问。

“怕我杀人。”

她笑了:“你杀的是想抢我的人。我不但不怕,我还觉得……你杀得对。”

黑暗中,许景行似乎也轻轻笑了一下。

那一夜,风很大,但屋里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