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岚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陷在沙发里。

这个家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空旷，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原以为挣脱这段婚姻会是一场持久战，可低头看手机才发现，距离她做出决定，才过去了几个小时。

人流预约、离婚协议，一切都已就绪。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好友申请跳了出来。沈岚指尖微颤，那个熟悉的头像让她瞬间确认——是顾柔。

刚通过验证，朋友圈就刷新了动态。

【宝宝哭闹不止，只有某位超级奶爸能哄好。有你在，我和宝宝都很安心。】

配图中，男人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将顾柔轻轻揽在怀中。

沈岚瞥了眼时间：零点三十八分。

她的丈夫在跟他的白月光哄孩子。

昨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林裕青只字未提。

手机屏幕映出她通红的双眼和打转的泪水。沈岚自嘲地弯起嘴角，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苦等到深夜。将林裕青送的甜点随手放在茶几上，洗漱后便早早躺下。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顾柔偏爱的口味。

林裕青忘了，她从来不爱吃甜食。

......

沈岚以为林裕青会睡在顾柔那边。

凌晨三点，床垫忽然下陷。带着寒气的体温从身后贴上来，林裕青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倦意：“今天怎么先睡了？”

沈岚闻到了婴儿隐约的奶香味和顾柔的香水味，她闭上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困了。”

结婚六年，她第一次这样厌恶林裕青的触碰。

林裕青的手臂顿了顿，声音放软：“纪念日的事是我不对。明天晚上接你下班，带你去吃饭，好吗？”

换做从前，听到这话，她定会满心欢喜地转过身，窝在他怀里撒娇。可现在，这温柔的话语落在耳中，只让她觉得讽刺。

她甚至忍不住想，昨夜他是不是也用这样的语气，哄着另一个女人？

“好。”

沈岚忽然有些庆幸此刻是晚上，否则他一定会看到她痛苦挣扎的神情。

林裕青却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你最近怎么了？对我这么冷淡？”

冷淡？沈岚在心里自嘲地笑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冷淡，连他对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也许是最近转行有些累吧。”沈岚叹了口气，“睡吧。”

身后沉默片刻，随即被子被林裕青猛地掀开，他起身下床，卧室门被“砰”地一声带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床头柜上那份摊开的孕检报告。

冷空气从掀开的被缝钻进来，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这一次，她睁着眼直到天光微亮。

第二天上班时，沈岚觉得脚步都是虚浮的。

傍晚同事招呼聚餐，她摇头婉拒：“今晚有约了。”

结果刚出公司，就接到了林裕青的电话。

“不好意思，今晚要在单位加班，饭改天再吃吧。”

“好。”

也许是相似的事发生过太多次，沈岚已经麻木了。

她抚了抚隐约还在钝痛的胸口，去了最近的超市。

不想她正在漫无目的的往推车里放东西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你刚出月子，不能吃冰的。”

沈岚浑身一颤，缓缓转头——是林裕青和顾柔。

林裕青正从顾柔手中拿走一个冰淇淋放回冰柜，他语气依旧清冷，可那纵容的意味，沈岚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

“以后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但现在听话，嗯？”

顾柔撅起嘴，眼底却漾着甜蜜的光，整个人跳起来抱住他的手臂：“裕青你管得真多......不过，被你管着真好！”

那一瞬间，沈岚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如果他知道这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样紧张她？

“沈**？”顾柔惊喜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不等沈岚反应，顾柔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手：“上次你来我家做售后，服务真好！后来换人了我还遗憾呢。”

沈岚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想起昨天顾柔刚故意加了自己的微信，发朋友圈向自己**，胃里一阵翻涌。

她轻轻抽手，顾柔却像片落叶般向后踉跄。

“沈岚！”林裕青一把扶住顾柔，目光锐利地刺向她，“顾柔才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你注意分寸！”

沈岚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眼中的维护那么真切，真切到可笑。这拙劣的演技，他一个刑警队长竟然看**？

“你呢？”她的声音发抖，“你不是在加班吗？”

林裕青的表情僵住了。

顾柔适时地睁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裕青，你和沈**......认识？”

沈岚看着那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六年的丈夫，此刻正抿紧嘴唇，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忽然觉得无比疲倦。

“不认识。”沈岚扬起下巴，推着购物车从他们身边走过。

车轮碾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空洞的声响。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