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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凝在一片钝痛中恢复意识。
她发现自己被牢牢固定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一块微凉湿润的毛巾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小心地擦拭着她额角的冷汗。
温以凝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床边——
碎花衬衫的袖口,略显粗糙的手指,神情恭顺到近乎卑微的脸。
阿珊。
温以凝的瞳孔骤然收缩。
“温**,您醒了?”阿珊察觉她的动静,抬起眼,脸上立刻堆满担忧和怯意,“您出了好多汗,我帮您擦擦身子,会舒服点。”
不等温以凝拒绝,阿珊拿着毛巾沿着她的脖颈往下。
温以凝浑身汗毛倒竖,有一种被毒蛇爬过的恶心感席卷而来。
她想挣扎,腰部的剧痛却让她连挪动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傅承聿走了进来。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温以凝惨白的脸上,眉心微蹙,“小心点,她腰伤很重。”
“我知道的,阿聿。”阿珊立刻红了眼圈,像承受了莫大委屈,“温**受伤,我有责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拿着毛巾擦过温以凝腰侧受伤的伤口。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温以凝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更密。
“别碰我......”温以凝费力地从喉咙里扯出音节。
阿珊手里毛巾无助地捏着,眼里迅速蓄起泪水:“我、我只是轻轻擦了一下......温**,对不起,可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照顾你。”
她求助地看向傅承聿,浑身写满无措和惶恐。
傅承聿走到床边,“阿凝,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阿珊过来,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也是她的一片好心。你需要人贴身照顾,她做事仔细。”
“我不需要。”温以凝的声音嘶哑,带着讥诮,“让温家的人来。”
“不行,”傅承聿打断她,“温家的人不如她细心。”
这根本就是他的借口。
他害怕温以凝会将阿珊的事捅到温老爷子那里,所以不让她接触温家人!
傅承聿看了一眼阿珊,“算了,你先出去,别让阿凝再生气了。”
阿珊低声应了,飞快地瞥了温以凝一眼,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阴狠,随即低头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的手机我暂时保管。”傅承聿拿出温以凝的手机,放在远处的桌上,“爷爷和家里那边,我会说你摔伤需要静养,不便打扰。”
“傅承聿!你这是囚禁!我要见我爷爷!”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就行了。”傅承聿站起身,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现在对你来说,养伤最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完,不再看她愤怒的目光,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温以凝的地狱。
阿珊成了她全天候的看护。
喂水喂饭,擦身换衣,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温以凝却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不对劲。
阿珊替她擦拭身体时,毛巾会“无意”重重按压她腰椎伤处;
调整床垫帮她微微侧身时,手肘会“不小心”撞到她的痛处;
阿珊递过来的水,水温总是要么太烫要么太凉,**她的喉咙。
温以凝的腰伤恢复得极其缓慢,甚至有时感觉比刚受伤时更痛。
医生也觉得奇怪,但检查仪器又显示骨骼在缓慢愈合,最终归结为温以凝身体比较娇气。
温以凝像是被困在透明的玻璃罩子里人偶,有口难言。
只能在疼痛与孤立无援中煎熬,等待出院。
一天夜里,温以凝被一阵刺鼻的烟味呛醒。
“着火了!楼下着火了!快疏散!”
温以凝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她想坐起来,腰部的剧痛和固定带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浓烟已经开始从门缝涌入病房,温度在急速升高。
阿珊也惊醒了,吓得缩在墙角尖叫。
突然,一声恐怖的巨响,天花板猛地塌陷下来!
瞬间淹没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