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紫宸殿的宫道上，甲胄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我走在最前，腰间长剑的剑鞘擦过青砖，

带起细微的尘屑。那是墨风登基时铺的金砖，如今已蒙了三年的灰，

像极了这腐朽王朝的气数。身后跟着赵虎与李青，两人面色沉肃，手按在刀柄上，

目光扫过两侧垂首而立的禁军，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将军，偏殿就在前面了。

”李青低声提醒，他仅剩的右眼盯着前方那扇斑驳的朱漆门，

门楣上“静思殿”三个字早已褪色，门缝里透出的光线微弱，

像极了墨风此刻苟延残喘的生机。​我点头，脚步未停。离门还有三步时，

殿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女小翠惊慌的呼喊：“**！您慢些！

李将军带着人……”​话音未落，一道猩红的身影猛地从转角冲出来，直扑向偏殿门口。

是唐乐瑶。她穿着三年前墨风赏她的“瑶妃”宫装，裙摆上的凤凰纹样被尘土染得发暗，

原本插在发间的金簪断了半截，垂在耳边晃荡。她手里攥着一块碎裂的玉佩。

那是当年我送她的生辰礼，此刻却被她捏得指节泛白，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像是见了鬼一般盯着我。​“李昭！你要干什么？”她冲过来，伸手拦住我的去路，

声音发颤，却带着一丝强撑：“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要对墨风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

让他给我道歉就行吗？你为什么要动他！”​我停下脚步，看着她眼底的慌乱与不解，

心里竟莫名窜起一股转瞬即逝的荒谬。我原以为，经过国公府的对峙、军营的决裂，

唐乐瑶至少该认清现实，可此刻她的质问，却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仿佛那些死去的将士、流掉的鲜血，都只是她讨价还价的筹码。​“道歉？”我扯了扯嘴角，

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风：“唐乐瑶，你忘了我们带百万大军打了三年？忘了赵虎断了的胳膊，

李青没了的左眼？忘了十二个弟兄冻饿而死在雁门关，

临死前都还想着你能登基称帝让他们的名字流芳百世……”​“那是他们自愿的！

”唐乐瑶突然尖叫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我的话烫到。“我从来没逼他们打仗！是你！

是你非要借着我的名义招兵买马，你就是想夺权！想当皇帝！”​她指着我的鼻子，

指尖因愤怒而发抖，眼底的震惊渐渐被怨毒取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初帮我，

根本不是为了我爹的冤屈，是为了我唐国公府的名头！现在皇城破了，你就想卸磨杀驴，

杀了墨风，再把我也除掉，好名正言顺地坐龙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野心勃勃的刽子手！”​“忘恩负义？”我猛地攥紧腰间的剑柄，

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我想起三年前的种种，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却在看到唐乐瑶此刻的嘴脸时，瞬间凝成了冰。​“我若真要夺权，三年前就不会救你。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若真有野心，就不会把将士们的抚恤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唐乐瑶，你看清自己吧，你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冤屈，不在乎什么将士，

你只在乎墨风会不会娶你，会不会给你皇后的凤冠。”​“你胡说！”唐乐瑶气得浑身发抖，

突然转身看向两侧的禁军，拔高声音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他是谋逆的乱臣贼子！

快把他抓起来！谁抓了他，我让墨风封他为大将军！赏黄金千两！”​禁军们面面相觑，

没有人动。站在最前排的一个校尉，去年还跟着唐乐瑶护送过粮草，此刻却垂着头，

往后退了半步。另一个士兵悄悄握紧了长枪，目光却看向我，带着明显的犹豫。他们都记得，

是谁在雪地里分他们干粮，是谁在他们受伤时亲自上药，是谁承诺要让他们封妻荫子。

而唐乐瑶，除了呵斥和苛待，从未给过他们半分温暖。​“你们聋了吗？

”唐乐瑶见没人响应，急得跳脚，冲过去抓住一个士兵的胳膊，

用力摇晃：“我是唐国公的嫡女！是未来的皇后！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信不信我让墨风砍了你们的头！”​那士兵被她晃得皱眉，轻轻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低声道：“唐姑娘，李将军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百姓？

”唐乐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偏殿的门：“他是为了自己当皇帝！你们这些蠢货，

都被他骗了！快上啊！杀了他！”​可无论她怎么喊，禁军们始终站在原地，

有的甚至悄悄往我身后挪了挪，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唐乐瑶孤零零地挡在中间。

阳光从宫墙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她猩红的宫装上，却显得格外凄凉。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是所有人都该追捧的存在，可此刻才发现，

自己早已成了孤家寡人。​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情分，

终于彻底消散。“唐乐瑶，你闹够了。”我上前一步，腰间的长剑微微出鞘，

露出一寸冷冽的剑锋：“墨风杀你满门，你却护着他；将士们为你牺牲，你却视若草芥。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唐乐瑶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

却还在硬撑：“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天下人会说你弑主！说你背信弃义！”​“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