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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萱在脑子里对那个声音喊:“快!我妈在哪儿?”【左转,沿着墙根走,前面有个狗洞,钻过去就是了!】周如萱愣了一下,她提起弄脏了的裙摆,手脚并用地跑到墙角,果然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她没半点犹豫,一头就扎了进去。从狗洞另一头爬出来,她滚了一身的灰。眼前的院子比她刚才待的那个还要破败,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冷风正呼呼地往里灌。主屋的木门虚掩着,门轴都有些歪了,随着风一晃一晃地发出“吱呀”的声响。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门。屋里的光线很暗,一个女人正站在一条长凳上。那个女人长得很美,但美得像一幅褪了色的画。她的皮肤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在昏暗的屋里像一块冷玉。身形单薄得厉害,宽大的衣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有着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一片死寂,看不到一点光亮。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根打好了结的麻绳,另一端已经挂在了房梁上,看起来正准备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去。周如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让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嗷——!”她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死死抱住了女人的腿,把脸埋在女人的裙摆上,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娘亲!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晃,脚下没站稳,一滑,那条长凳“哐当”一声被她踢翻在地。整个人瞬间悬空,绳子骤然勒紧了她的脖子。周如萱仰着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抱着女人腿的手都忘了松开。【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喊人救命啊!】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她这才如梦初醒,松开手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扯着嗓子就哭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我娘要死啦!”-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她和那个被闻声赶来的侍从救下来的娘亲,以及几个惊慌失措的下人,齐齐站在了王府的书房之中。书房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檀香。周如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能盯着自己绣花鞋的鞋尖,两只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说吧,又想干嘛?”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清冽好听,像是山间流淌的清泉,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不耐烦和冰冷。周如萱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无比好看的脸。那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支狼毫笔。他的五官可以用艳丽来形容,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却丝毫不显女气,反而带着一种锋利而张扬的俊美。【这你爸,周逸惇。】【哦,舔狗的那个。】书房里的气氛僵持着,没人说话。周逸惇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笔,失去了耐心。他冷哼了一声,目光越过周如萱,像两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她身后那个单薄的女人。“云琳琅,”他开口,声音里的嘲讽不加掩饰,“我以为你已经放弃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给玲珑使绊子了。没想到今日玲珑给心心设生日宴,你又故作此态。自杀?你也配?”他身后的云琳琅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周如萱的心脏却无端地揪了一下,一股陌生的酸楚和愤怒涌了上来,像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本能。她炸了毛,转身张开双臂,像护着小鸡的母鸡,把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了云琳琅面前。她怒视着书案后的那个男人,伸出手指着他,“我娘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什么玲珑设宴!你怎么能二话不说就先给我娘扣黑锅!你还是不是男人!”扣黑锅?她身后的云琳琅,瞳孔缩了一下。周逸惇皱起了眉,视线终于落到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身上:“哪来的小鬼?”站在一旁的侍卫谢枣连忙躬身回答:“王爷,这是小郡主。”周逸惇愣了一下,似乎花了点时间才从脑子里把“自己有孩子”这件事给翻出来。他想起来了,随即又是一声冷哼,脸上满是厌烦。“谢枣,把她带回她自己的院子去。别让云琳琅把她给教坏了,这么丁点大就已经学会胡言乱语了。”谢枣应了一声是。随即周如萱就感觉自己后颈的衣服一紧,整个人被提溜了起来。“周逸惇你不是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你没有dio!”她手脚在空中乱蹬,扯着嗓子大骂。书案后的周逸惇闭上了眼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过了一会儿,他再睁开眼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闭嘴。”他说道。周如萱哪里肯听,她接着大喊,“死舔狗!没出息!自己想要的女人不敢去抢,就只会回家欺负自己老婆!窝囊废!”周逸惇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锵”的一声拔出了挂在笔架上的长剑,剑身在烛光下闪着寒光。他站起身,握着剑,缓缓朝周如萱走来。谢枣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伸出另一只蒲扇大的手,一把捂住了周如萱的嘴。“王爷!王爷不可啊!小郡主年纪还小,童言无忌!虎毒尚不食子啊王爷!”周逸惇没说话,只是举起了剑。就在他要挥下的前一刻,云琳琅纤弱的身影闪了过来,挡在了周如萱的前面。她跪在地上,用自己的正面对着那把锋利的剑。“求王爷网开一面,”她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音,“是……是妾的错,要罚就罚妾吧。”谢枣也在旁边一个劲地求情。周逸惇举着剑,停在半空中。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赤红退去了一些。他转身走回书案后,将剑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伸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疲惫地挥了挥手。“滚。”谢枣如蒙大赦,松了一大口气,拎着还在“唔唔”挣扎的周如萱,脚底抹油似的飞快地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