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启程**

黎明时分，薄雾未散。

林默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站在林家府邸气派的大门前。他的行李比昨晚收拾的还要少，除了几件必需品，就只剩下那枚贴身携带的玉佩。

几个早起的旁系子弟路过，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毫不掩饰地传来。

“看，那就是林默，今天要跟大**出门了。”

“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跟在大**身边。”

“哼，废物一个，也就配干这种跑腿的活。”

林默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石板路面上逐渐消散的露水。多年的边缘生活，早已让他学会了屏蔽这些无谓的噪音。他的心，像被反复打磨的石头，坚硬而冰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侧门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林清瑶走了出来。

她换下昨日的长裙，穿着一身利落的月白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秀美的身姿。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英气。她身后跟着一名沉默寡言的中年车夫，以及两个负责杂役的旁系下人。

她的目光掠过林默，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吧。”

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寒泉，听不出喜怒。

“是，大**。”林默应道，声音平稳。

马车早已备好，不算奢华，但用料扎实，拉车的两匹马神骏非凡。林清瑶率先登上马车，车帘垂下，隔绝了内外。

林默和两名下人骑马跟在车后。车夫一挥马鞭，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辚辚声响，一行人缓缓离开了林家府邸，向着城北方向行去。

晨光渐亮，驱散了薄雾。鳞次栉比的房屋、早起营生的摊贩、逐渐喧嚣的街道……熟悉的城市景象在身后慢慢远去。

林默骑在马上，目光扫过沿途风景，心神却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林家执行任务，尽管这任务微不足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父母，若是他们还在，自己此刻的境遇是否会截然不同？

他下意识地摸了**口的玉佩，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行程起初颇为平静。官道平坦，天气晴好。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路边的茶寮稍作休息。

林清瑶独自坐在一张干净的桌子旁，小口饮着清茶，姿态优雅，与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她似乎完全没有与林默交流的打算，仿佛他只是队伍里一件会移动的行李。

林默乐得清静，在稍远一些的角落坐下，取出自带的干粮默默吃着。他能感觉到另外两个下人和车夫偶尔投来的、带着些许怜悯又或是鄙夷的目光。

他啃着硬邦邦的饼，内心自嘲一笑。或许在所有人眼中，他林默能担任这个护卫，本身就是个笑话。

休息完毕，队伍继续上路。

越往北行，地势开始逐渐起伏，官道也变得不再那么平坦。周围的景色从平原逐渐变为丘陵，树木也变得茂密起来。

林默注意到，马车旁那名中年车夫的脸色，随着道路的崎岖，似乎也变得凝重了几分。他时不时地会拉紧一下缰绳，控制着有些焦躁的马匹。

前方是一段穿过密林的道路，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显得有几分阴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嘶聿聿——！”

拉车的一匹骏马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另一匹马也被牵连，顿时躁动不安起来。

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车帘掀开，林清瑶探出身，秀眉微蹙。

“大**小心！这马好像受惊了！”车夫死死拉住缰绳，额角青筋暴起，试图控制住失控的牲口。

然而，受惊的马匹力大无比，猛地向前一冲，带着整个马车偏离了道路，向着旁边一个陡峭的斜坡冲去！

“不好！”车夫惊呼，眼看已经无法控制。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名下人吓得面无人色，呆立当场。

林默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身形如猎豹般扑向马车！

他不是去控制马匹，那非他力所能及。他的目标，是刚刚探出身形，因马车失控而重心不稳的林清瑶！

“大**！”

在林清瑶惊愕的目光中，林默猛地撞开车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即将倾覆的马车里狠狠地拽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刻，失控的马车带着巨大的惯性，冲破了坡边的灌木，直接翻滚着坠向下方的陡坡！

而将林清瑶推出的林默，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脚下踩空，伴随着滚落的碎石，一同跌了下去！

“林默！”

在被推开的瞬间，林清瑶回头，只看到那个青衫身影消失在坡边的最后一幕，以及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近乎平静的决然。

耳边只剩下树木断裂、巨石滚落的轰隆巨响，以及她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