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边缘

林氏宗族的议事堂内，檀香缭绕。

林默垂首站在最末位，几乎要退到门槛之外。他面前是两排林家的核心子弟，个个锦衣华服，气宇轩昂。而他，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处甚至有些毛边。

“下个月的家族考核，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三长老林震岳声如洪钟，目光如电般扫过堂内子弟，“特别是武道修为，今年家族将选出三人进入‘灵境’修炼，这是何等殊荣，你们心里清楚。”

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年轻子弟们眼中都闪烁着渴望的光芒。灵境，那是林家世代守护的修炼圣地，据说在其中修炼一日，可抵外界一月之功。

林默也忍不住抬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以他区区武道二重的修为，在家族年轻一代中几乎垫底，这等机缘，与他无缘。

“安静！”林震岳厉声喝道，堂内立刻鸦雀无声，“除了考核，还有一事。清瑶即将前往北山别院休养，需要一名护卫随行。”

话音刚落，站在前排的林清瑶微微蹙眉，她身着淡紫色长裙，身姿挺拔如青松，气质清冷如霜。作为林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她早已达到武道六重，何需护卫保护？

“三长老，我不需要...”林清瑶刚要开口，却被林震岳打断。

“这是家主的命令，清瑶，你虽天赋出众，但北山路远，总需有人打点行程。”林震岳目光扫过堂下，“有谁自愿护送大**前往北山？”

前排的几个子弟立刻跃跃欲试，能陪伴在林清瑶身边，是多少林家子弟梦寐以求的机会。

然而林震岳的目光却越过他们，直直落在人群末尾：“林默，就你去吧。”

堂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

“林默？那个武道二重的废物？”

“他能护卫什么？别到时候还要大**保护他。”

“哈哈哈，三长老这是故意羞辱他吗？”

林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清瑶的目光，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期待，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仿佛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林默，你可愿意？”林震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弟子遵命。”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林家，像他这样的边缘子弟，唯一的价值就是服从。

议事结束后，人群鱼贯而出。几个与林默同辈的子弟故意撞过他的肩膀，发出嗤笑。

“好好保护大**啊，废物。”

“别死在路上了。”

林默面无表情，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默默走出议事堂。

他没有回自己的小屋，而是绕到宗祠后方，那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坟墓。墓碑上只简单刻着“林氏青山夫妇之墓”。

林默跪在墓前，轻轻放上一束野花。

“父亲，母亲，默儿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他低声说着，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孤寂，“这次是护送大**去北山。”

风吹过坟头的青草，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林默的父母曾是林家最有希望突破先天的子弟，却在十年前一次外出任务中神秘失踪，半年后被发现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从那以后，林默在林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从备受期待的天才之子，沦为人人可欺的边缘人。

“我走了。”林默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位于林家府邸最偏僻角落的小屋，林默开始收拾行装。他的行李很简单，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干粮，还有一枚用布包裹的玉佩——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收拾妥当后，他坐在床沿，从枕头下摸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书页上，《基础炼气诀》四个字已经有些模糊。这是林家子弟人手一本的入门功法，大部分人早已突破到更高深的功法，只有他，还在苦苦修炼这最基础的法门。

不是他不想换，而是他没有资格进入藏经阁挑选更好的功法。

“武道二重...”林默苦笑一声，闭上双眼，尝试运转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真气。

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如同细小的溪流，勉强运行一个周天后，便再无进展。无论他如何努力，那层突破到武道三重的壁垒，始终坚不可破。

天色渐暗，林默收起功法，吹熄油灯，躺在床上。

明天就要启程去北山，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朝夕相处。他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沉甸甸的压力。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他清瘦的脸上。

这一夜，林默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他又回到了童年，父母还在世时，他是家族中人人称赞的天才，与林清瑶一同在家族学堂学习，两人还曾一起在桃花树下练剑。

那时的林清瑶，还没有如今这般冰冷，偶尔还会对他露出笑容。

梦境变幻，父母的葬礼上，族人们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同龄孩子们逐渐疏远的态度，林清瑶日益高不可攀的身影...

半夜，林默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轻轻抚摸着胸前的玉佩。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变强。”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为了重获尊重，更是为了查明父母死亡的真相。他始终不相信，以父母当年的修为，会那么简单就死在一次普通的任务中。

黎明将至，林默再无睡意，他盘膝而坐，继续尝试运转那微弱的真气。

尽管前路艰难，但他从未放弃。

因为他知道，放弃，就意味着永远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