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从民政局出来，苏念给顾言深拨了无数通电话，始终只有忙音回应。

失血带来的晕眩阵阵袭来，她只得先回到自己那间冰冷的公寓。

次日破晓，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再次来到医院。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她看见顾言深正细心搀扶林薇薇起身，每个动作都透着珍视。

“小心烫，”他轻轻吹凉勺中的汤药，眉宇间的温柔是她从未享有过的奢望。

苏念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因抽血感染高烧不退时，连换吊瓶都只能按铃求助护士。

她立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病房门。

顾言深转头看见她时，眼中的温柔骤然凝结。

他快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眼底布满血丝：“你跟踪我？”

苏念平静地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牌包和结婚证递过去：“我来物归原主，顺便告诉你……”

“够了！”

没等她说完，顾言深便厉声打断，他一把夺过手提包，压低嗓音警告：

“薇薇现在需要静养，你要是敢说半句不该说的……”

“不是我们，”苏念轻声纠正，“结婚证上是你和……”

“苏念！”

顾言深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每个音节都裹着寒意。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别以为耍这种花招就能得逞！”

“如果不是为了薇薇，我连半步都不会靠近你。”

他粗暴地夺过结婚证塞进大衣内侧，甚至不曾瞥上一眼，便转身推开了病房门。

门合上的刹那，苏念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林薇薇轻柔的询问：

“言深，刚才是谁呀？”

“走错了。”

苏念凝望着那扇隔绝一切的门，忽然轻轻笑了。

这样也好。等他亲自发现结婚证上新娘名字的那一刻，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她不再多想，转身走得干脆。反正她已决心离开，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

苏念径直走向电梯，没有回头。

电梯门合上时，角落里几个小护士兴奋的低语飘进耳中：

“VIP病房那位，可是顾氏未来的继承人！听说他为了给林**治病，连夜从国外请了顶尖专家团队过来呢。”

“不止呢，”另一个护士小声补充，“听说那位林**需要定期输注特殊血型，顾先生硬是找到了唯一匹配的供血者，这几个月已经抽了快2000cc了！”

“这也太深情了……”

苏念静静站在电梯角落，指甲无声地陷进掌心。

是啊，他确实用情至深。

为了林薇薇，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包括娶一个他厌恶的女人。

但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走出医院大门，初秋的阳光倾泻而下，刺得她眼眶发疼。

苏念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去大使馆。”

上一世，她撕毁了巴黎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只为留在他身边当个随时待命的“活血袋”。

但这一世，她决定去拾起那个被遗忘了太久的自己。

“材料没有问题，”签证官看了看她，“十个工作日内会有结果。”

记下领取签证的日期，苏念重新坐上出租车，回到了那栋冰冷的别墅。

推开门，她开始收拾这些年来所有与顾言深有关的痕迹。

箱子里装着高中时，她悄悄收起的他写过的笔记纸。

存着大学三年，每场他参加的篮球赛，她在看台角落录下的模糊影像。

还有唯一那次像样的外出，她珍藏至今的半张电影票。

从十六岁初见他白衬衫的衣角，到二十八岁在采血室停止呼吸，她用十二年光阴固执地爱着他，最终只等来那句“继续抽，薇薇需要她的血”。

整理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个纸箱搬至门廊时，窗外已飘起细雨。

“苏**，这些……都要处理掉吗？”管家举着伞，语气迟疑。

“全部。”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车灯划破雨帘。

黑色宾利在院门前戛然而止，轮胎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

车窗落下，顾言深冷硬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森寒。

“你倒是动作很快。”他扫了眼门边的纸箱，声线比秋雨更凉，“薇薇刚稳定下来，别拿这些废品去碍她的眼。”

苏念愣了一瞬，随即轻笑：

“顾总多虑了，这些都是要送去垃圾站的，况且，我也没打算……”

“你去哪与我无关，上车。”他冷冷打断，示意司机解锁车门。

苏念站在原地未动，眼底浮起一丝不解：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