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王穿成皇子,开局手搓青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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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每一次挣扎着想要上浮,都被无形的压力拽回更深的黑暗。各种光怪陆离的碎片在脑海中冲撞:刺目的火光,地图上蜿蜒的线条,始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赵高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嬴彻终于从这片混沌中挣脱出来。

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勉强维持呼吸的空壳。喉咙火烧火燎,渴得厉害。眼皮重若千斤,他费力地掀开一线。

还是那间昏暗、简陋的宫室。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空气中除了熟悉的草药和潮腐气,似乎还多了一丝极淡的、清冽的熏香味道,驱散了些许沉闷。角落里的青铜灯盏换成了更明亮、更稳定的样式,灯油似乎也用了更好的。身下的木榻上,垫褥似乎厚实了一点,虽然依旧硬邦邦的,但不再那么直接硌着骨头。

最明显的变化是,原本空荡荡的墙壁边,多了一个半新的衣箱,旁边还摆着一个黑漆小案,上面放着几个陶罐和一个铜壶。

“公子!您可算醒了!”阿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几乎是扑到榻边,眼睛又红又肿,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担忧和欣喜的表情。“您昏睡两天了!太医令署的人来看过,开了药,还说……还说陛下特意吩咐,要好好调养公子的身体。”

陛下吩咐?调养?

嬴彻心中一动。这待遇的细微提升,是皇帝“认可”的第一步信号吗?还是……只是为了保证他这个“工具”在发挥价值前不至于提前报废?

“水……”他嘶声道。

阿黎连忙从铜壶里倒出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水温恰到好处,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类似蜂蜜的甜味。这绝不是兰池宫平日能用上的东西。

喝了几口水,嬴彻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他示意阿黎扶自己坐起,靠在榻边,喘息着问:“外面……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阿黎压低了声音:“黑冰台的人……守在兰池宫外面,不多,但奴婢能感觉到。他们不让任何人靠近,连平时送膳洒扫的宫人都被挡在了外面,只有太医令署的人和……和一个哑巴内侍能定时送东西进来。”她指了指那个新出现的衣箱和案几上的东西,“这些都是那哑巴内侍送来的,吃的、用的,比以前好了不少。太医令署的人每日来诊一次脉,开的药也仔细。”

哑巴内侍?嬴彻立刻想到,这恐怕是黑冰台安排的,既保证基本供给和监督,又最大限度减少信息泄露的风险。皇帝果然心思缜密。

“还有吗?关于……火药,或者那幅图,有什么风声?”嬴彻更关心这个。

阿黎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奴婢不敢打听,那哑仆也从不与人交流。外面静悄悄的,好像……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昨日午后,奴婢好像听到极远处,隔着好几重宫墙,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像是打雷,又不太像,地面都似乎震了一下。就一声,之后再没动静。”

闷响?地面震动?嬴彻的心脏猛地一跳。是少府在试验火药!而且听这描述,似乎……成功了?至少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么快?看来大秦的工匠执行力果然恐怖,自己给出的虽然是最原始的比例,但他们恐怕已经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这消息让他既振奋又紧张。成功,意味着他的“价值”被初步验证;但也意味着,他这块“奇货”正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风险成倍增加。赵高那双眼睛,恐怕此刻正盯着少府,也盯着兰池宫。

“公子,”阿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您……您真的梦到了那些?还有那能召来雷霆的方子……是真的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本能的恐惧。

嬴彻看着她稚嫩而担忧的脸庞,心中微叹。在这个时代,这些超越认知的东西,确实更容易被归为神异或妖邪。

“阿黎,”他缓声道,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对你解释清楚。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看到或听到什么,守口如瓶,照我说的做。这兰池宫,从今往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阿黎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婢子明白。婢子的命是公子给的,这辈子只认公子一个主子。”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状态中度过。哑仆每日准时送来改善了的饮食和用品,沉默如影子。太医令署的医官每日来诊脉,态度恭敬但疏离,开出的方子多是温补调理之药。嬴彻的身体在精心的(或者说监视下的)照料中,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断气。

黑冰台的守卫如同隐形,但嬴彻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注视。他尽量表现得安分守己,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偶尔会向阿黎询问一些宫中旧事或典籍记载,扮演着一个对“梦境”残留记忆感到好奇和困惑的病弱皇子。

他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信息,也需要……暗中做点什么。献上地图和**,只是第一步,是投名状。要想真正在这个时代立足,仅靠“神授”之名和一点超越时代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尽快拥有一些实实在在的、能够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

火药是双刃剑,掌控在皇帝手中,他目前根本无法触及。而且那东西太过显眼,动静太大,不适合作为隐秘的底牌。

他需要一些更“小巧”、更“不起眼”,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太医令每日送来的药材上。那些草药,在这个时代是治病救人的东西,但在他这个学过基础化学和药学的人眼中,未尝不能是别的。

然而,没等嬴彻开始他的“小动作”,新的变故就来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秋雨将至未至,空气闷得让人心烦。哑仆送来的除了饭食,还有一小筐品相不错的秋梨,说是“陛下赏赐各宫,兰池宫也有一份”。

嬴彻拿起一个梨,触手冰凉,果皮泛着健康的黄绿色。但他仔细看去,却微微蹙眉。梨蒂处,有一小块极其不显眼的、颜色略深的斑点,像是碰撞或存放不当产生的淤伤,但边缘隐约有些……不自然的湿润感?他凑近鼻端,极淡的、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水果清甜的、略带腐朽的气息飘入。

这梨……有问题?

是自然腐败,还是……有人做了手脚?赵高?还是其他看他不顺眼的人?赏赐之物经手人多,很难追查。

“阿黎,这些梨,不要吃。”嬴彻沉声道,“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先收起来。”

阿黎虽然不解,但对嬴彻的命令从不怀疑,连忙将梨筐搬到角落。

就在这时,石室外传来一阵不同于哑仆的脚步声,略显杂乱,还夹杂着低声的交谈和压抑的咳嗽声。声音来自兰池宫其他方向,似乎有不少人。

“外面怎么回事?”嬴彻问刚放下梨筐的阿黎。

阿黎侧耳听了听,脸色微变:“好像……是隔壁蕙圃那边。前几日就听说蕙圃有几个洒扫的宫人病了,发热咳嗽,太医令署的人去看过,说是染了时气(风寒)。听这动静,好像人更多了?而且……怎么好像有宫卫的声音?”

疫病?嬴彻的心一沉。在古代宫廷,大规模的传染病是极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

很快,哑仆去而复返,这次他没有带东西,而是焦急地比划着,指向蕙圃的方向,又指向自己的喉咙和额头,做出痛苦和发热的样子,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禁止通行”的手势。

蕙圃那边果然出事了,而且疑似是能传染的疾病!已经被宫卫隔离了!

嬴彻感到一阵寒意。是巧合吗?还是……那筐有问题的梨,和蕙圃的疫情,有什么联系?如果梨真的被动过手脚,目标是他,但为什么蕙圃先爆发了?是误伤?还是说,对方的目标本就更广?

他立刻对阿黎说:“把我们喝的水,全部重新煮开。所有送来的食物,仔细检查。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接触任何从外面送进来的、未经处理的东西。哑仆送东西时,让他放在门外,我们自己取。”

必须提高警惕。如果真是人为的疫情,那这宫廷里的水,就太深了。

接下来的半天,兰池宫外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隐约能听到更远处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像是在调动人手。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焚烧艾草或其他草药的味道,那是宫中惯用的驱疫手段。

夜幕降临时,哑仆没有像往常一样送晚膳。直到夜色浓重,他才悄悄出现,带来的食物分量明显减少,而且神色惶急,比划着告诉嬴彻:宫里出了“疫气”,好几个地方都有人病倒,太医令署忙不过来,上面下令各宫室尽量闭门不出,减少走动,食物供应也会缩减。

“疫气”蔓延得比想象中快!

嬴彻心头笼罩上阴云。如果这是自然发生的瘟疫,或许还好应对一些(虽然对这个时代也是灾难)。但如果真是人为……那投放病原体的人,想达到什么目的?制造恐慌?清除异己?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他和阿黎,还有这兰池宫里不知情的其他人,会不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在了危险之下?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石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的节奏,既不是黑冰台的冷硬,也不是哑仆的轻微,而是一种带着几分不耐和跋扈的、连续的叩击。

嬴彻和阿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谁?”嬴彻扬声问道,声音带着病弱的沙哑。

“九弟,是我,胡亥。”一个略显尖细、带着少年人特有清脆、却又透着股骄纵气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快开门,为兄来看看你。”

胡亥!始皇帝第十八子,赵高的学生,未来葬送大秦江山的秦二世!

他怎么来了?在这个“疫气”蔓延、各宫闭门的敏感时刻?

嬴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