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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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但不知道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是谁。得知这个消息,我在沙发上瘫了一整天。

好消息:孕12周,时间精准回溯到三个月前的宴会。坏消息:酒精模糊了大部分记忆,

只留下一些混乱的片段和清晨醒来时床边空荡的冰凉。

四个男人的面孔在脑海中轮转——对我念念不忘的大学初恋,掌控欲极强的男上司,

纯情却执拗的学弟,以及我那位游戏人间的未婚夫。是谁?1暮色四合,别墅内灯火通明,

却驱不散弥漫在我心中的阴霾。孕检报告被随意丢在茶几上,寥寥数语,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我精心打造的美好生活。十二周。时间精准地回溯到三个月前那场喧嚣的宴会。

酒精模糊了大部分记忆,只留下一些混乱的片段和清晨醒来时床边空荡的冰凉。

最先怀疑的是我的大学初恋男友徐书瑾。我同徐书瑾年少相识,在孤儿院长大,

一路相知相伴,曾是彼此青葱岁月里人们交口称赞的神仙眷侣。大学毕业后,

我们各自奔赴自己的梦想。他去伦敦深造,我留内地求职。异地、时差,

成为了一道我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后来,他出轨了带他研学的女导师,

我攀上了我的顶头上司。事情爆发之后。他不远万里,横跨太平洋来到我家楼下同我对峙。

我们大吵一架,一拍两散。我们用尽最恶毒的话去形容对方。从此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2直到最近我将要订婚的消息传出,徐书瑾从同班同学那得到了消息。

当晚就将我堵在宴会厅后院。从前温润有礼、斯文俊秀的男人那时眼尾通红,拉着我的手,

声音颤抖。「簌簌,别和他在一起好不好。」风雪很大,吞没了他的话语,我没有听清。

好像是,「和我在一起。」我厌倦那幅场景。只是从容甩开他的手,漫不经心拿出湿巾擦拭,

仿佛要擦去有关他的所有记忆。我抬起眼,声音比雪更冷,「你知道的,

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徐书瑾,你别犯贱。」

3第二个怀疑对象是我的男上司沈聿珩。彼时我离开象牙塔初入职场,少年意气尚存,

青涩稚嫩。言谈举止都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对沈聿珩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强烈的上位者天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明知我有着异国恋男朋友的情况下,他向我表白了。我狠狠地拒绝了他。那时的我认为,

我与徐书淮的感情坚不可摧,什么异国啊时差啊不过是考验我们爱情的绊脚石罢了。

直到那个越洋电话传来,相恋多年的男友在电话那头坦白了他的背叛。我才想到,

是我忘记了,爱情是经不起考验的。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为了寻找一块浮木。

在那个沈聿珩再次送我回家的雨夜,在车载香氛暧昧的冷杉气息里,我闭上眼,

轻轻点了点头。4刚开始,我们有过一段近乎虚幻的美满时光。他会推掉重要应酬,

只为陪我吃一碗大学城的路边麻辣烫。看着我被辣得眼眶发红,

然后笑着用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泪,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纵容。

我无意中提起喜欢某位设计师的作品,一周后,那条绝版的连衣裙便悄然出现在我的衣帽间。

他享受这种不动声色的宠溺,享受我那一刻惊喜的尖叫和投怀送抱。出差时,

他每晚都要视频,看着我入睡才肯挂断。若我稍有抱怨,他会隔着屏幕凝视我,

声音低沉而危险:「听话,叶蕤。」其实我有意识到,沈聿珩的恋爱观是有些畸形的,

他掌控欲极强,不允许我和男同事讲话,也不准我参加公司团建。和他在一起时,

我与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几乎全部断联。只是我沉溺于他的纵容宠溺之中,无法自拔。5然而,

幻梦终究会碎。他事业有成,出身显赫,

我的一切——年轻的脸庞、鲜活的身体、对他全然的依赖——最初都是他享受并纵容的资本。

渐渐地,那些裹着糖衣的贬低悄然浮现。他会摸着我的头,似笑非笑:「我们簌簌真可爱,

像只漂亮的小猫,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在我认真与他讨论职业规划时,

他轻描淡写地打断:「你那点薪水,不如辞了。你的价值,在于让我高兴。」我不得不承认,

他在试图抹去我的自主意识,让我完全变成一个由他掌控的宠物。所以,我同他分手了。

那天,他维持着惯有的优雅矜贵,淡淡道:「叶蕤,你别后悔。」我当然不会后悔。

先后悔的人是他。6宴会那晚,见过徐书瑾的我深觉晦气,独自躲在后院吹风。

江驰野问我在哪,我低头回复他的消息,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是沈聿珩。他还是那般,

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清冷疏离:「叶簌,和他分手,我们订婚。」说话间,

他皱着眉,似在权衡娶我的利弊。我觉得好笑,嘲讽道:「沈先生,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他眉头蹙得更紧,似乎想开口。我没给他机会,向前逼近一步,抬手挑起他的下巴。

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清醒一点。现在的我,是江驰野的未婚妻。而你——」

我刻意停顿,目光在他周身流转,一字一句清晰地落下。「不过是我一段不甚愉快的过去,

一个早已被我淘汰出局的——前男友。」7第三个怀疑对象,

是我在半年前认识的母校学弟黎净一。与黎净一的相遇,始于一场意外。前段时间母校华诞,

作为当初毕业的优秀学生,我应邀参加。走在拐角时,我低着头回复老师的消息,

与黎净一撞个正着。满怀桃花散落一地。男生面皮冷白,生了一双湿润的狗狗眼,

碎发搭在眉骨,带着大学生的清澈懵懂。他将桃花一支支捡起,

又仔细用丝带包好递到我手上,声音结结巴巴。「姐……姐姐,你的桃花。」

我们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指尖。我看到他白皙的手瞬间红成一片,耳尖也红得剔透。这么纯情?

我鬼使神差地起了戏弄之心,指尖掠过他发烫的手背。「不是我的桃花。」我放慢语速,

轻笑,「是,你的桃花。」闻言,男生瞪圆了那双狗狗眼,平白添了些萌态。

待看清我眼中的戏谑,他如受惊的小兽般跑开,却在校庆后,被同伴推搡着来要我的微信。

8往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小男生的心思浅显易懂,对我又是满心满眼的爱慕。我工作压力大,

便想着有个单纯的年下小男友也不错。我们一起在午后的操场散步,在无人的海边接吻,

在高高的山顶拥抱。那段时间于我而言是十分轻松惬意的。后来我要订婚,

一向温顺乖巧的小男友突然发了疯。于是我单方面与他断联,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宴会那日,我有些微醺,早早地回了房间。黎净一寻了过来,我避无可避。

我只记得我说了一句。「黎净一,你太幼稚了,我们不合适。」

他的眼泪就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眼尾泛着红,吻住我。声音委屈,「姐姐你看看我,

我不小的。」他抓着我的手放在身下,灼热滚烫。「姐姐,你知道的,

我是你亲手**出来的,我最会取悦你了。」最后的记忆是,他跪在我腿间,眼神湿漉漉的,

像一只渴望主人垂怜的小狗。「让我伺候姐姐,好不好?」我同意了。

9最后怀疑的是我的未婚夫江驰野。江驰野,江城首富家那个名声在外的纨绔独子,

活得张扬肆意。他需要一桩婚姻来堵住家族的悠悠众口,而我,

需要他身后的金钱与权力阶梯。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之后我们相处得异常「愉快」

。他有红颜知己,我有小情人。我从不试图用感情或责任束缚他,他也慷慨地予取予求,

给我最大限度的自由。在他的引领下,我迷上了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极限运动。攀岩,

跳伞,蹦极,赛车。在陡峭的岩壁上,我们是绳索两端生死相依的灵魂伴侣;一旦落地,

便心照不宣地退回到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妻位置。10在所有运动中,我最钟情跳伞。

在数千米高空,机舱门打开,强风呼啸。我会在他怀中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呼,

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将全然的「依赖」传递给他。而在自由落体时,

我却会迎着烈风张开双臂,如同征服世界的女王。我能感受到,身后那个男人的心跳,

正在与我一同失控。我从未爱过江驰野,但我需要他爱我,需要他为我着迷,直至臣服。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我太了解男人的本性。他今日能因我的美貌与识趣选择我,

明日就能被更年轻鲜活的肉体吸引。我绝不允许。我要的,从来不只是锦衣玉食,

而是能牢牢握在手中的权力、金钱和不容撼动的地位。11与我的审慎算计不同,

江驰野最痴迷的是赛车。在引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

在汽油与皮革混合的、令人亢奋的气息里。他骨子里的所有顽劣与少年意气才会彻底爆发。

车速越快,他嘴角那抹肆意妄为的笑容就越发明亮。而当跑车最终冲上山顶,

俯瞰万家灯火时,我们会热情地拥抱、接吻。在那一刻,我们的演技都臻于化境,

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共享着同一种疯狂、爱彼此入骨的恋人。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我们似乎真的能成为貌合神离的模范夫妻。可惜事与愿违。人百般算计,不如命运轻挥一笔。

12是谁?这个疑问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呼吸。**在沙发上,指尖冰凉,

第一次感到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不仅可能打乱我所有的计划,

更可能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首先排除的是徐书瑾。我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

后院雪地里的决绝言犹在耳,徐书瑾被我的话**得脸色铁青。

他眼中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本以为他会辩白一二。可他没有。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底下却翻涌着近乎绝望的暗流。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漫天风雪里,

脊背挺得笔直,却莫名带着一种被彻底击垮的孤寂。当时我只觉得痛快,

觉得那是他应得的报应。如今想来,那沉默或许并非默认,而是某种……心死后的放弃。

一个在那种时刻连为自己辩解都放弃的男人,不太可能,也没有那份心思,

在宴会之后再来与我纠缠。况且他与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早已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可能是他。那么,沈聿珩呢?13想到这个名字,我的指尖微微一顿。

沈聿珩那晚确实出现过,带着他惯有的、令人不适的优越感。他那晚的提议与其说是挽回,

不如说是一场居高临下的交易。但我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毫不留情地撕碎他的体面,

以他的骄傲,在被如此羞辱后,绝无可能再与我发生什么。那太不「沈聿珩」了。

他享受的是精神上的绝对征服,是看我在他编织的网里挣扎,而非肉体的片刻贪欢。

这种拉低他姿态的事情,概率极低。所以,也不是他。14难道,是黎净一?

那个眼神湿漉漉,跪在我腿间祈求垂怜的男孩?他确有动机,

也有着徐书瑾和沈聿珩没有的固执和冲动。想起他最后离去时那双隐忍泛红的狗狗眼,

我的心微微下沉。如果是他,那就麻烦了。医生说,以我的体质,流掉这个孩子后很难有孕,

且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我别无选择,只能生下他。可同江家相比,

黎家是后起之秀,在江城远不及江家权盛。也许是我猜错了,我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正当各种猜测纷乱如麻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是江驰野。

15他似乎刚从一场极限派对回来,身上混杂着户外的寒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额发微湿,眼神却亮的惊人。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目光扫过我。「怎么了?」

他挑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坐到我身边,自然地想揽住我。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触碰,

将报告往他面前推了推,声音艰涩:「江驰野,我怀孕了。」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江驰野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脸上慵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直至消失。

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眸,此刻锐利地聚焦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他没有立即去看报告,

而是紧紧盯着我,似是在极力分辨我话中的真伪。心脏不合时宜的剧烈跳动,

气氛沉闷的让我想逃离此方空间。我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一向游刃有余,唯独此刻,

看着江驰野深不见底的黑眸,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可以退婚,

对外就说是我的原因,不会影响到你和江家。」江驰野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16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如同凌迟。终于,他伸手,缓缓拿起那张报告,视线扫过数据,

在日期上停留片刻。「三个月前……」他低声重复着关键的时间点,像在确认什么。随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色骤然加深。忽然向前一步,距离极近,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想要后退。他伸出手,这次没有容我躲避,

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些用力地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的视线。「叶蕤,」他叫我的全名,

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看着我。」

我撞进他眼里——那里翻涌着惊涛,却又亮得像燎原的火。「不用猜了,」

他嘴角扬起那抹我熟悉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那晚从你房间离开的人,是我。」

目光落在我小腹,专注得像在凝视珍宝。「这孩子,只能是我的。」17「你确定?」

我听到自己冷静得近乎刻薄的声音响起,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那晚我们都醉得不轻,江少怎么就如此肯定,后来没有『其他人』进过我的房间?」

这话问得极具挑畔意味,甚至带着点自毁的顾向。我在试探,试探他的底线,

也试探那晚记忆的牢固程度。江驰野眼底的浪潮瞬间冻结。「叶蕤,」他几乎磨着牙开口,

「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自己——觉得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我的人?」「你的人?」

我想挥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何必演得情真意切。」「合作?

」他低笑,眼里却无半分暖意,「没错。但现在条款要更新了。」他松开我,

双手撑在我身侧,将我困在他的气息里。「这孩子,」他凝视我的小腹,目光灼烫,

「是我的继承人。我们的合作——从现在起,升级了。」28我心头一动。是了,

江家需要血脉,我需要筹码。「继承人—一这三个字在江家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这早已不是风流韵事,而是关乎家族血脉与巨额遗产的博弈。江驰野再荒唐,

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他要的不只是妻子,更是一个能诞下合法继承人的女人。而我,

偏偏成了这枚最合适的棋子。「所以,」我扯出个讽刺的笑,「你想用这个孩子,

稳固你在江家的地位?」江驰野没答话,只深深看我一眼。

那眼神里翻滚着太多东西一一野心、算计,还有某种我看不懂的……势在必得。「记住,」

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语气却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你和孩子,

都归我管。」他转身前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安心养胎,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至于那些碍事的人……我会处理干净。」19江驰野所谓的「处理」,

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那晚的谈话过后没几天,我接到黎净一打来的电话,

用的是一个新的号码。电话那头,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