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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筠和谢慕澜结婚七年,为他打理公司,十年如一日,她每天都公司医院两头跑,亲手照顾脑瘫痪的母亲。
可唯有这一天,谢慕澜临时催她加班签个紧急合同,等送走格外难缠的客户后,她还是去了趟医院看望母亲,病房却空无一人。
等她发了疯找到母亲时,母亲刚被从实验室推出来,谢慕澜揽着新情人楚云凌,笑眯眯的向她解释。
“凌凌对林姨的病情很感兴趣,正好做实验缺个样本,就让她拿去用了。”
林轻筠指尖发抖,不可置信:“拿去用了?这是我妈......是一条人命!”
谢慕澜满不在乎:“这不是给你还回来了么?行了,都拉去抢救了,又死不了,大不了这个月的医药费给你多打两百万。”
楚云凌紧跟着礼貌点头,冷艳疏离:“林**,谢谢你的慷慨,这对我的实验很有帮助。”
林轻筠还要开口,却被谢慕澜打断。
他语气轻松愉悦:“这次车祸失忆我不是救了你么?那实验样本权当你报恩了。”
“况且,我们只是契约婚姻,别不识好歹。”
说完,他揽着楚云凌转身就走,没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林轻筠浑身血液仿佛凝结,靠在墙边喘不上气。
前半生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这一刻变得如此可笑。
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在谢家当帮佣,她知道,自己和京城第一纨绔的谢大少爷有着云泥之别。
于是她拼了命的努力学习,却因此成功帮谢慕澜完成项目,被他选中结婚。
少年漫不经心的站在太阳下递来合同。
“你上次帮我做的项目,老头很满意,不如咱们结个婚,公司和催婚问题,一块儿解决。”
“咱们也算青梅竹马,我不会亏待你,一口价,一年两千万,再包了林姨的医药费。”
向来一身傲骨的林轻筠,第一次心动。
不仅是因为母亲的医药费有了着落,更因为她从小就对谢慕澜心有好感。
她答应了。
或许是年幼时昏暗禁闭室里的互相陪伴,又或许是青春期反击霸凌的互相救赎。
即使是契约结婚,纨绔狂傲的少爷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可那场车祸后,一切都变了......
“林**。”
推门而出的医生打断了她的思绪,林轻筠慌忙迎上去,却见医生脸色沉重。
“十分抱歉,阿姨她......请节哀。”
事发突然,她一脸迷茫。
“为什么?楚云凌不是王牌专家吗?她只是做了个实验,怎么会,怎么会出错呢?”
医生们尴尬的面面相觑:“楚医生确实很厉害,不过......她做实验的时候专注到废寝忘食,阿姨脱离仪器的时间太长,所以......”
心口忽然被巨大的悲痛填满,直到麻木。
母亲的离世这一刻才有了实感。
记忆中的她永远都笑眯眯的,即使是单亲,也起早贪黑的当着帮佣,靠双手送她进了大学。
可后来,她却为了救下要跳楼的谢慕澜,意外撞到头,瘫痪在床将近十年。
而此时,她变成了面前一具冰冷的尸体。
人太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林轻筠跪在手术台边,过了好久好久,寂静的走廊才传来一丝痛苦的呜咽。
直到当天晚上,她才红着眼睛签下了遗体捐赠同意书。
这是母亲的愿望。
她信佛,她这一生都在帮人、渡人。
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多行善积德,她的女儿就会平安幸福一辈子。
自己和谢慕澜结婚那天,她就是这样笑着说的。
想到这里,林轻筠又忍不住流泪。
谢慕澜。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徘徊,她感受不到丝毫爱意。
既然和母亲的意愿相悖,既然她已经不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用,那合约,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林轻筠最后看了一眼遗体,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要找谢慕澜离婚。
他的行程固定,几乎每周这个时候都在会所和一群公子哥寻欢作乐。
顶层尽头的包厢热闹非凡,不时有几句调侃传出来。
“谢哥,今天不行啊,这种极品货都不要?”
谢慕澜笑骂:“去你的,为凌凌守身如玉呢。”
“啧啧啧,看来真是遇到真爱了,你那发妻呢,干脆离了得了。”
“就是啊,她不会还不知道你没根本没失忆的事儿吧?”
门外的林轻筠握住门把的手猛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