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璃的靴子陷进灰白色的沙土里，每一步都带起细小的辐射尘埃。她拉紧防毒面罩的带子，

透过护目镜观察这片曾经是热带雨林的区域。现在只剩下扭曲的树干，

像干枯的手臂伸向铅灰色的天空。"见鬼，连苔藓都活不下去。

"她蹲下来戳了戳地衣的残骸，碎成粉末簌簌落下。背包里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她猛地抬头，看见三百米外有团模糊的影子。那是个俯卧的人形。秒。"万一是掠夺者呢？

"手指摸上腰间的电击棒，但职业习惯还是推着她向前走。

枯枝在脚下断裂的声响让她后背发凉，仿佛那些死去的树木正在窃窃私语。

男人脸朝下栽在干涸的河床上，军用背包裂开道口子，露出半包压缩饼干。

范璃用靴尖把他翻过来时，防毒面罩的滤片咔哒撞上他的金属义眼。

那枚机械眼球突然亮起红光，吓得她差点跌坐在地。"还活着？"她扯开他染血的制服领口，

手指刚碰到颈动脉就被烫得缩回。这人的体温高得异常，皮肤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辐射检测仪在她腰间疯狂震动，数值直接爆表。"**是行走的核反应堆吗？

"她骂了句脏话却没法见死不救。正要拖人时，瞥见他作战服内袋露出半朵干枯的蓝玫瑰。

花瓣已经发黑蜷曲，茎秆上却诡异地残留着两片绿叶。鬼使神差地，她碰了碰那两片叶子。

1左手腕突然传来灼烧感。她倒吸着凉气扯开防护服，从未注意过的叶形胎记正在皮下发光。

更可怕的是那朵死玫瑰——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蓝得像淬了毒的花瓣在她掌心徐徐舒展。"这不可能..."她盯着复活的花朵，喉咙发紧。

上次见到蓝玫瑰还是穿越前的实验室，那是她负责的转基因项目。腕间胎记的光芒突然增强，

刺痛感让她眼前发黑。男人就在这时睁开了完好的那只眼睛。

"他嘶哑的吼声吓得范璃差点把花扔出去。那只机械义眼转动着锁定她，

红光规律闪烁像在扫描。她注意到他作战服上的编号：HL-07，

下面潦草地缝着"霍凛"。霍凛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发光的蓝色血沫。

他死死攥住范璃手腕，胎记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某种奇异的共鸣顺着血管窜上来，范璃看见自己视网膜上闪过无数植物图谱，

而霍凛的机械眼正在播放她穿越那天的实验室爆炸画面。"你能看见？"她声音发抖。

霍凛松开手时，那朵蓝玫瑰完全盛开了。

他扯动开裂的嘴唇："第三次了...每次预知都会看见你。"话音未落突然暴起，

用身体将她扑倒。子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打在枯树上溅起一串火花。三十米外，

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装填第二发弹药。

范璃闻到了熟悉的硫磺味——是掠夺者自制的火药。霍凛把她推到岩石后，

机械眼闪过一串数据。"七秒后左侧会有狙击手。"他说话时太阳穴青筋暴起，

"你往河床跑，我..."范璃看见他耳孔开始流血。那些蓝血珠滴在沙土上，

竟冒出丝丝白烟。远处传来弹簧压缩的咔嗒声，她本能地扑向霍凛。

这次子弹打穿了她的防护服下摆。"**预知了还躲不开？"她边吼边拽着他滚下河床。

霍凛的体温越来越高，隔着防护服都能烫伤人。他在颠簸中突然抓住她左手，

胎记的光芒突然笼罩两人。"听着，"他咳出的血沫里带着金属碎屑，

"往北走...玫瑰壁垒...你的光..."岩石后方传来掠夺者的咒骂。

范璃摸到霍凛腰间的手雷，突然想起毕业论文里写的植物光电效应。

她扯下那朵蓝玫瑰按在胎记上，耀眼的白光炸开时，

整片枯树林的残枝都发出了濒死般的**。白光消散后，

范璃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枯枝扭曲的残影。霍凛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别动，狙击手在装弹。"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脖子上。

抬头看见霍凛的机械义眼正在渗出蓝色血液，顺着金属外壳的缝隙流到她防护服领口。

"你眼睛在流血！"她压低声音。霍凛的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比脑子先炸开强。

"他突然剧烈颤抖，右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十秒后会有**......"话音未落，

远处传来玻璃瓶破碎的脆响。枯树林边缘腾起橙红色的火墙，热浪裹着辐射尘扑面而来。

范璃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她抓住霍凛的战术背心："往哪跑？

""河床......裂缝......"霍凛的声音越来越弱，

机械眼闪烁的频率开始紊乱。他踉跄着站起来，突然把范璃推向左侧："趴下！

"2子弹擦着他肩膀划过，带出一串发光的血珠。范璃看见他右臂肌肉不正常地鼓胀起来，

皮肤下透出蛛网般的蓝光。"**不要命了？"她拽住霍凛的腰带往河床拖。

沙土被鲜血浸湿后变得滑腻，好几次差点脱手。

风箱："第三次预知......极限了......"他的机械眼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外壳崩开一道裂缝。范璃在翻滚中瞥见裂缝里闪过一张照片。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孩，

站在实验室门口微笑。照片边缘已经发黄，被凝固的血迹染出褐色的晕染。"**妹？

"她脱口而出。。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充血得可怕："别看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的热浪越来越近。范璃咬牙扯开霍凛的机械眼外壳，

用蓝玫瑰茎秆挑出那张照片塞进自己口袋："先活下来再矫情！"他们滚进河床裂缝的瞬间，

整片枯树林在身后轰然倒塌。霍凛的体温高得吓人，

范璃不得不脱掉手套贴在他颈动脉上："听着，你要是死了，这照片我就烧给阎王爷。

"霍凛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他摸索着抓住范璃左手，胎记接触的瞬间，

那些发光的藤蔓突然从她袖口钻出来，像有生命般缠绕住他流血的眼眶。

"见鬼......"范璃想抽回手，却发现藤蔓在自动编织成止血网。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能感受到霍凛的痛觉，像无数钢针扎进太阳穴。

霍凛的机械义眼彻底暗了下去。

漏......她穿着防护服进去关阀门......"藤蔓发出的微光照亮他扭曲的表情。

范璃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血液里带着辐射，为什么每次预知都会加速死亡。

"所以你把自己改造成人形辐射检测仪？"她声音发颤。藤蔓正在吸收那些发光的血液，

脉络里流动的蓝光越来越亮。霍凛扯开领口，

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军用实验体HL系列......我是最后一个。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金属碎片。范璃用藤蔓缠住他颤抖的手腕："别说了，

保存体力。"月光从裂缝顶端漏下来。她看见霍凛完好的那只眼睛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防护面罩早就不知丢在哪，脸上全是黑灰和血渍。"玫瑰壁垒......"霍凛气若游丝，

"白棠会帮你......"范璃突然按住他嘴唇："你听。"裂缝外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还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她悄悄探头，

看见三个穿着拼凑盔甲的人正在翻检燃烧的枯树残骸。3"不是掠夺者。

"霍凛突然睁大眼睛，"是玫瑰壁垒的......"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

范璃感觉肩膀一热，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衣料。她低头看见自己左肩绽开朵血花，

奇怪的是并不觉得疼。霍凛的机械义眼突然亮起红光。他扑过来时范璃闻到了焦糊味，

那具滚烫的身体挡在她和子弹之间。

"这次......没预知到......"他苦笑着咳出血沫。

范璃看见他后背插着三根金属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颤动。裂缝顶端传来少女的惊呼："队长！

是活人！"范璃抱紧霍凛下滑的身体，藤蔓自发编织成防护网。

她抬头看见月光里悬着个娇小的身影，对方戴着花瓣形状的防毒面罩，

机械义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小满！"远处传来女人的呵斥，"注意辐射指数！

"少女的机械义肢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她突然摘下防毒面罩，

露出稚气未脱的脸："你们......"她的目光停在范璃流血的左肩，

"怎么会是绿色的血？"少女的机械义肢发出急促的蜂鸣声，齿轮飞速旋转带起火星。

"辐射值超标三倍！"她慌乱地后退两步，"队长！他们不是正常人！

"范璃低头看着自己肩头渗出的绿色血液，藤蔓正从伤口处钻出来编织成止血网。

别动......这是植物共生反应......"裂缝顶端传来金属靴底摩擦岩石的声响。

一个高挑女人探出身子，左臂纹着的城市废墟图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林小满，

启动隔离罩。"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少女的机械义肢咔嗒变形，

展开成花瓣状的防护罩。"可是白棠姐，他们......""执行命令。

"名叫白棠的女人甩下绳索，废墟纹身突然流动起来，"敢耍花样就打断脊椎。

"范璃感觉藤蔓在皮下不安地蠕动。当绳索垂到面前时，霍凛突然闷哼一声，

机械眼迸出电火花。"别碰......绳索有......"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白棠的纹身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范璃视网膜上闪过地下管网的立体投影，

无数发光线条在空气中交织成迷宫。"见鬼！"白棠猛地按住左臂，"辐射风暴要来了！

"林小满的防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少女脸色煞白："队长！

电磁网撑不住......"范璃突然感觉左手腕的胎记灼烧般疼痛。

空间实验室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炸开，她看见无数发光作物在虚拟温室里疯狂生长。

"停下......"她徒劳地按住太阳穴，实验室的边界却开始实体化。4"抓住她！

"白棠的怒吼被飓风撕碎。整片河床突然隆起，粗壮的发光藤蔓破土而出，

瞬间编织成半球形屏障。林小满的机械义肢冒出青烟："齿轮卡死了！"霍凛在震动中苏醒，

机械眼捕捉到藤蔓脉络里流动的数据流。"范璃......"他挣扎着撑起身体，

"实验室在自动防御......"白棠的纹身正在皮肤下扭曲变形。她扯开袖口时，

范璃看见那些线条组成了核反应堆的剖面图。

"原来是你......"白棠的眼神变得危险，"钟教授说的植物载体。

"林小满突然尖叫。她的机械义肢被藤蔓缠住，防护罩零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队长！

我的手臂！"范璃拼命控制呼吸，实验室的投影却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虚拟界面上跳动着警告：辐射风暴解除临界值。霍凛爬到她身边，

带血的手指按在她胎记上："想象闸门......"剧痛中，范璃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闭眼构建出水闸的影像，感觉奔腾的能量流终于找到出口。藤蔓屏障渐渐透明，

露出外面飞沙走石的末日景象。白棠的纹身突然投射出完整的地下管网。

她盯着浮现在空中的立体地图，表情从震惊变成狂喜："净化系统......原来在这里！

"林小满掰开卡住的齿轮，突然指着霍凛："他的玫瑰！

"那朵别在霍凛胸口的蓝玫瑰正在疯长，藤蔓缠绕着组成某种机械结构。

范璃的胎记与玫瑰同步闪烁。她突然听到地底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疯狂闪烁："下面......有东西要出来了......"白棠扯开领口露出更多纹身，

那些发光的线条正在重组。"不是风暴......"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地下的核废料在泄漏！"林小满的机械义肢突然自动解体。零件悬浮在空中，

拼凑成钻头的形状。"我的手臂在......自己改造？"少女惊恐地看着齿轮咬合。

范璃感觉实验室的数据库被强行接入。她眼前闪过机械螳螂的三维图纸，

每处零件都标注着湮灭时代的文字。

然按住她肩膀："别抗拒......它们在帮你......"白棠的纹身突然灼烧起来。

她痛得单膝跪地，

却死死盯着浮现的管网图："反应堆......阀门......"鲜血从她嘴角渗出，

"要有人去手动关闭......"5霍凛的机械眼锁定某个坐标。

他扯下蓝玫瑰塞给范璃："拿着这个......它能稳定实验室。"说完就冲向风暴深处。

"你找死吗！"范璃想追上去，却被疯长的藤蔓缠住脚踝。林小满的机械零件突然组合完毕，

变成微型钻地机扎进土壤。

白棠吐着血沫大笑："原来预言是真的......"她的纹身开始剥落，

露出皮肤下发光的电路板，"当玫瑰与齿轮同频......"地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范璃感觉无数信息流顺着藤蔓涌入大脑，

实验室的虚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女王基因序列。她最后看到的，

是霍凛被风暴吞没的背影，以及林小满义肢上突然亮起的倒计时——00:59。

00:59的红色数字在林小满的机械义肢上跳动。范璃盯着那串倒计时，

藤蔓在她血管里不安地蠕动。"这是什么意思？"她抓住少女颤抖的手腕。

林小满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针尖："自毁程序......我的手臂被远程激活了！

"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零件开始不受控制地重组。白棠突然扯开衣领，

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条形码："不是自毁，是认证。"她将纹身贴向林小满的机械臂，

皮肤下的电路板发出蓝光，"钟老头在地下室。""那个疯教授？

"林小满的义肢突然停止震动，零件哗啦啦掉在地上，"他上次差点把我的腿改造成除草机！

"范璃感觉左手腕的胎记突突跳动。实验室的虚拟界面在她视网膜上闪烁，

显示着地下十五米处的机械生命体信号。"下面有东西在动......"她按住太阳穴，

"像巨型昆虫。"白棠的纹身突然渗出鲜血。她咬着牙撕下整块皮肤，

露出金属材质的皮下组织："密码锁。"那些发光的血管组成了一串数字，"HL-07，

你带路。"霍凛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蓝玫瑰的藤蔓从他伤口里钻出："跟我保持五米距离......我的血会腐蚀防护服。

"6地缝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范璃的藤蔓自动编织成荧光绳索，垂向黑暗的甬道。"等等，

"她突然拽住霍凛，"钟教授是谁？

"林小满正在捡拾散落的零件："十年前生态部的首席科学家，

现在是个整天念叨女儿的疯子。"她的机械手指突然指向范璃，"你长得像他女儿遗照。

"白棠踹开挡路的岩石："别废话，风暴眼只有三十分钟窗口期。

"她的皮下电路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范璃，你走中间。

"腐锈的金属梯级在脚下发出**。范璃数到第二百三十七阶时，霍凛突然停下。

他的机械眼投影出红外图像：十米外的铁门后，有个佝偻人影正在墙上刻字。

"量子栽培公式......"霍凛的嗓音沙哑，"他在用锈铁片刻方程式。

"铁门突然发出液压装置的嘶鸣。门缝里探出只枯瘦的手，指甲缝里塞满泥土。"芸芸？

"沙哑的男声带着哭腔，"爸爸找到净化公式了......"范璃的藤蔓突然绷直。

实验室数据库自动调出张照片：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孩站在温室前，胸口别着蓝玫瑰标本。

"那是......我穿越前的同事？"钟教授的脸从门缝里挤出来。

他浑浊的眼球盯着范璃，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他们骗我！说你死在反应堆了！

"锈铁片当啷掉在地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号。林小满的机械义肢突然射出一道蓝光，

扫描着铁片："这不是数学......是植物基因编码！"霍凛的机械眼警报声尖锐刺耳。

他猛地推开范璃："后退！"地下室的阴影里亮起六对猩红的复眼，

金属关节摩擦声如同刀刮玻璃。"机械螳螂......"白棠的皮下电路疯狂闪烁，

"它怎么会自动启动？"两米高的机械生物从黑暗中浮现。它的前肢是旋转的锯齿刀片，

腹部透明舱室里涌动着发光液体。钟教授却张开双臂迎上去："乖孩子，

给芸芸看爸爸的成果......"范璃的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