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数字，眼睛发直。一百二十七万五千三百六十四元。

这是她父亲生病去世后留下的债务，精确到个位数，像一座山压在她二十三岁的脊梁上。

“晚晚，不是阿姨逼你，”电话那头，债主的声音透着不容商量的冷硬，“下个月十五号，

至少先还二十万。不然咱们就只能法院见了。”“王阿姨，

我……”“嘟嘟嘟——”电话挂了。林晚把脸埋进手掌，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

脸上已经挂上了那种她最擅长的、没心没肺的笑。笑是她的盔甲。当了两年脱口秀演员，

她太知道怎么用笑来掩饰一切。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经纪人周姐。“晚晚！内部消息！

有个天大的机会！”周姐的声音激动得发颤，“REM战队的沈言卿你知道吧？

电竞圈那个神！他那边在找临时女友，应付家里催婚和疯狂粉丝，三个月，五十万！

”林晚猛地坐直：“多少？！”“五十万！税后！而且如果效果好，还有奖金！

”周姐压低声音，“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拿到面试机会，今天下午三点，REM基地，

千万别迟到！”林晚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巨额债务，咬了咬牙：“我去。

”---REM电子竞技俱乐部的基地坐落在市郊的科技园区，是一栋银灰色的现代建筑，

线条冷硬，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林晚穿着唯一一套像样的衣服，

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站在气派的自动玻璃门前，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科幻片场的群众演员。

“林晚**？”前台小姑娘打量着她，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好奇，“请跟我来，

沈先生在训练室等您。”训练室里，十几个年轻人正戴着耳机盯着屏幕，

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泡面的味道。“言神，人到了。

”前台小姑娘轻声说。坐在最中间位置的男生摘下了耳机，转过身。林晚呼吸一滞。

她当然知道沈言卿长什么样，电竞圈最出名的除了他的技术，就是他那张脸。

但照片和视频根本无法还原本人带来的冲击力。冷白的皮肤，眉眼锋利，鼻梁高挺，

嘴唇是那种很薄的弧度，不说话时显得格外冷淡。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队服T恤，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

看人时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坐。”沈言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声音比林晚想象的更低，带着刚结束训练的轻微沙哑。林晚规规矩矩坐下，背挺得笔直。

沈言卿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合同。看一下。

”《临时交往协议》甲方：沈言卿乙方：林晚第一条：乙方需在协议期内扮演甲方女友，

应对家庭催婚、媒体追问及过度热情的粉丝。第二条：公开场合需保持适度亲密互动，

私底下互不干涉。第三条：协议期三个月，酬劳五十万元，分三次支付。

第四条：若因乙方原因导致甲方形象受损，甲方有权终止协议并追讨已支付酬金。

第五条……林晚一条条看下去，手心微微出汗。这合同严谨得像商业并购协议，

就差没规定拥抱的角度和接吻的时长了。“有问题吗？”沈言卿问。林晚抬起头，

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沈先生，我想确认一下，‘适度亲密互动’的具体标准是什么？牵手？

拥抱？还是……”“视情况而定。”沈言卿看着她，“但不会有接吻之类的接触。这是工作，

不是恋爱。”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林晚松了口气，

又莫名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她自己也是奔着钱来的，但被人这么直白地划清界限，

还是有点伤自尊。“另外，”沈言卿补充，“你需要搬来基地住。

我母亲下周可能会突击检查，我们需要营造同居的假象。”“住这里？”林晚环顾四周，

“可这里都是男生……”“二楼有客房，独立卫浴。”沈言卿站起身，“如果你同意，

现在就可以签字。第一个月酬劳明天到账。”十五万。林晚盯着那个数字，

仿佛看到了债务大山被挖掉了一个角。她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面。沈言卿接过合同，看了一眼她的签名：“字不错。

”“谢谢夸奖。”林晚扯了扯嘴角，“所以……我什么时候搬进来？”“现在。

”---林晚的行李少得可怜，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全部家当。她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

简洁的北欧风装修，有一扇很大的窗户，能看到楼下的训练场和远处的山峦。

她正在收拾东西，敲门声响起。打开门，沈言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你需要记住的基本信息。”他把平板递给她，

“我的生日、血型、喜欢的食物、讨厌的颜色，还有我家庭的基本情况。最迟明晚背熟。

”林晚接过平板，屏幕上是一个详细的文档，图文并茂，简直像明星百科。“沈先生，

冒昧问一句，”她忍不住说，“您之前……也找过这样的‘临时女友’吗？

”沈言卿看了她两秒：“你是第一个。”“为什么选我？”林晚是真的好奇。

她长相顶多算清秀，身材一般，负债百万，还是个过气脱口秀演员——怎么想都不是最优选。

沈言卿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因为你的职业。”“脱口秀演员？”“嗯。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我母亲喜欢开朗的女孩。而你，”他顿了顿，“看起来挺会笑的。

”说完，他下了楼。林晚站在门口，半晌才反应过来。看起来挺会笑？这算夸奖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她确实挺会笑的。就算心里在哭，脸上也能笑出一朵花来。

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技能，现在成了她被选中的理由。林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慢慢滑坐到地上。平板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沈言卿的照片冷峻而疏离。

她看着那个数字——五十万。然后她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林晚适应基地生活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REM的队员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心思单纯，

很快就接受了“言神女朋友”这个设定，甚至对她颇为照顾。“晚晚姐，吃夜宵吗？小龙虾！

”打野选手小飞热情地招呼。“晚晚姐，双排吗？我带你上分！”辅助阿光笑嘻嘻地说。

只有沈言卿，依旧保持着那份距离感。他每天训练超过十二个小时，

除了必要的“情侣互动”时间，比如一起吃饭让队友拍照发朋友圈，几乎不和她有额外交流。

林晚乐得清闲。她拿着预付的十五万，先还了最急的一笔债，剩下的钱小心翼翼地存起来，

每天在基地里写写段子，看看比赛，偶尔给队员们讲脱口秀逗他们开心。

变化发生在一个周五晚上。REM战队有每周固定的直播环节，通常是在训练赛后，

队员们轮流直播打排位。这周轮到沈言卿时，战队经理老李突然找到林晚。“晚晚，

有个事得麻烦你。”老李搓着手，“言卿的直播数据最近有点下滑，

粉丝老是刷屏问他的感情状况。所以……今晚你能不能出个镜？就坐他旁边，露个脸就行。

”林晚下意识看向沈言卿。他正调试设备，侧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冷淡。“可以吗？

”她问。沈言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意。”那就是同意了。晚上八点，直播准时开始。

沈言卿的直播间人气瞬间冲到平台第一，弹幕密密麻麻：【言神晚上好！】【今天单排吗？

想看你玩刺客！】【旁边是谁？有女人的影子！】林晚按照老李的安排，

搬了把椅子坐在沈言卿侧后方，既能入镜，又不会太抢眼。她手里拿着本漫画书，

假装看得很认真。前半小时风平浪静。沈言卿话很少，偶尔回应几句弹幕，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操作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然后，

一条弹幕引起了注意：【旁边的**姐是谁啊？新来的助理？】沈言卿正在团战关键时刻，

没空看弹幕。林晚瞥了一眼屏幕，发现类似的疑问越来越多。老李在镜头外拼命对她使眼色。

林晚深吸一口气，放下漫画书，凑到沈言卿旁边，对着麦克风挥了挥手：“大家好，

我是林晚。”弹幕炸了：【女的？真是女的？】【言神身边居然有女人？？？】【什么关系？

说清楚！】林晚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脱口秀演员的本能突然被激活了。她笑了笑，

用那种在台上讲段子的轻松语气说：“大家别激动，我就是个临时工，

主要负责给言神端茶送水，顺便……”她瞥了一眼沈言卿的屏幕，

“在他超神的时候喊666。”沈言卿刚好完成一波五杀，闻言手指顿了一下。

弹幕笑疯了：【哈哈哈这个**姐有点意思】【临时工可还行】【言神需要人喊666？

我不信】林晚见气氛活跃起来，胆子更大了些。正好沈言卿这局结束，等待匹配的间隙，

她看到一条弹幕：【**姐玩这个游戏吗？什么段位？】林晚诚实回答：“玩是玩过，

段位嘛……说出来可能影响咱们战队的形象。”【没事你说！我们承受得住！

】林晚摸了摸鼻子：“青铜。”弹幕一片【……】。沈言卿侧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有一丝极淡的笑意。“不过！”林晚补充，“我虽然打得菜，但我理论知识丰富啊。

比如刚才言神那波操作，看起来是运气好，实际上……”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

“是他精确计算了伤害、走位和心理博弈，在零点三秒内做出了最优决策。这就好比做菜，

我虽然不会炒，但我会品啊！”她越说越起劲，从游戏机制讲到团队配合，

从版本更新讲到电竞发展，中间穿插各种无伤大雅的吐槽和自嘲，

把一个游戏小白的视角讲得妙趣横生。

弹幕从最初的质疑变成了清一色的【哈哈哈】和【**姐多说点】。

沈言卿的直播人气突破了历史最高。老李在镜头外激动得手舞足蹈。而沈言卿本人，

在整个过程中只说了三句话：“嗯。”“不是。”“可以。”但他的嘴角，

一直保持着那个微微上扬的弧度。直播最后，林晚按照老李的指示，和沈言卿一起感谢观众。

她凑近麦克风，笑着说：“谢谢大家观看，以后我会继续当好言神的氛围组，

毕竟咱们战队技术太强，需要我来拉低一下平均颜值和操作水平。

”弹幕刷过一片【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和【言神笑了！我截图了！】。下播后，

老李冲过来握住林晚的手：“晚晚！你真是个宝藏！直播数据爆了！热搜！咱们上热搜了！

”林晚一愣，拿出手机。

#沈言卿直播#第五：#言神的神秘女伴#第七：#青铜玩家的自我修养#她点开第三条，

热门微博是她直播时的一段剪辑视频，标题是：《REM基地惊现脱口秀演员，

把电竞直播变成单口喜剧现场》。评论区热闹非凡：【这**姐是谁？好有意思！

】【查到了！林晚，脱口秀演员，参加过《笑对人生》第二季】【她讲得好真实，

我青铜我骄傲了吗】【只有我注意到言神一直在偷笑吗】林晚抬起头，发现沈言卿正看着她。

“做得不错。”他说，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谢谢。

”林晚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没有。”沈言卿顿了顿，“挺好的。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说了一句：“明天我母亲要来。准备一下。

”林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沈言卿的母亲苏婉是在周六上午十点准时到的。林晚前一晚几乎没睡，

把沈言卿给的资料背了又背，还拉着基地的阿姨紧急培训了半小时的茶艺，因为资料上写，

苏婉女士最喜欢品茶。门铃响起时，林晚正在厨房试图做曲奇饼干，资料上说苏婉喜欢甜点，

但沈言卿提醒过：“别太刻意，自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