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焚作渡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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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怔了一下。

“麻烦再试一下这几张。”

虽然我让她再试,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燕诀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哪怕是刁难人。

良好的职业道德不至于让导购做出什么失礼的行为。

但沉默也会让人难堪。

文溪的脸红得像要滴血。

“阿最姐,咱们再去逛逛别家吧。”

是我的错。

让她承受了本应属于我的羞辱。

我把她安顿到咖啡厅,重新返回柜台。

然后打通了燕诀的电话。

“为什么?”

“你今天的话很过分。道个歉,让她把气顺了,我让银行解冻。”

“道歉?”

我控制很好的情绪突然决堤。

“燕诀,她叫我‘马子’,需要我给你解释这才是侮辱吗?”

那边静了一瞬。

燕诀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

好一个不一样。

其实纪雅穗刚回来的时候,我不认为自己会输。

可就像愿望不一定会被实现。

那些认为做不得数。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和纪雅穗竞争的资格。

挂断电话,掌心已经被手机硌出一道印痕。

我整理了一下发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然后将指尖的钻石戒褪下,放在柜台上。

“我记得的你们这里也回收珠宝,这枚戒指我要折现。”

这枚戒指是燕诀迟迟不办婚礼的补偿。

钻石很大,很贵。

导购不敢做主,叫来了主管。

主管拿起戒指仔细检查后,委婉建议:“女士,这枚是大师作品,工艺价值很高。您如果想折现,可以考虑寄送拍卖行。”

“我们回收只能按主石和金重计价,非常不划算。”

她目光落在我的无名指上,语气温和:“您不如考虑回收这枚金指环,工艺比较简单,您不会损失很多。”

我下意识摩挲指环上已经模糊的字体。

“J&Z”,阿诀和阿最。

“一起吧,扫描版证书我发给你,纸质的等会让人送来。”

主管没有再劝,将戒指收进了保险柜。

手上没了戒指,只剩下一圈浅浅的印痕。

不适应,但很轻松。

拿上包好的项链,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思考应该怎样轻描淡写地和文溪说,我卖了戒指才付的款。

可她什么都没有问。

我恍然意识到,正常人不会反复戳刺人的伤口。

后来我们逛了很多地方。

我盼望已久的情侣餐厅,她刚种草的甜品店。

几年过去,甜品店里也开始卖桂花米糕。

我点了一份,分给了文溪一半。

很甜,但难吃。

最后,我们去了雍和宫。

她敬了一炷香。

我找师傅撤掉了供了七年的莲花灯,为往事画下句号。

此后几天,我忙着整理物品。

中介说,房子地段好,价格合适。很快就能卖出去,让我做好离开的准备。

能卖的,带走的,该扔的,一一安排好。

屋子很快空了。

只是燕诀一直避而不见,属于他的贵重物品只能寄存在到银行的保险箱里。

期间,我还接到了一个来自香港的电话。

妈妈年轻时的闺蜜,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是真的没时间等燕诀了。

好在他常去的地方不多。

真想找,是能找到的。

纪雅穗的酒吧里,燕诀冷着脸,盯着手里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不看我。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来低头求和,等着我求他回家。

他的朋友将旁边的位置让给我:“嫂子你坐。”

我摇了摇头,“别这样叫我,我们分手了。”

纪雅穗坐到燕燕诀身旁的空座上,裹着黑丝的脚趾,踩上燕诀的大腿。

“你看,我就说她有私房钱。”

“现在不就戴着项链来**了嘛。”

燕诀扫过我的颈间,神色暗了几分。

大概是懊恼,做事不够周密,没让我彻底变成穷光蛋。

纪雅穗红唇轻启,吐出个烟圈:“长相,行为都这么小家子气。阿诀,难道她床上本事就这么好,让你舍不得吗?”

烟雾缓缓散去,她扫视四周:

“以后你们其他人找马子,得让你爸爸我先过目。”

“像她这样老妈是疯子的,不能要。”

“万一再生出个小疯子怎么办?”

“哎呀呀,我收回刚才说的话,等会人又哭了怎么办?”

此起彼伏的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原来,燕诀连这些都和她说了。

或许,不只是这些。

我的目光落在桌边的便签上,那字迹熟悉得有些刺眼。

“纪雅穗,我妈的遗物是你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