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枝意在佛堂被关了整整一天。
红豆的哭嚎也持续了整整一天。
“婉儿甘愿受罚,可太子妃乃未来的国母,罚沈婉一介庶民,何错之有?”
“太子殿下这般纵容她,太子妃日后在宫中要如何见人?!”
字字泣血,全是为了沈枝意。
没有一句是为她自己。
沈枝意心如刀绞,紧紧攥着狼毫笔,墨汁晕在“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上。
他要她学规矩,却独独让沈婉绕过“敬顺”两字。
爱与不爱,如此分明。
夜色渐浓,内侍提着食盒打开门:“太子妃,用膳吧。”
“太子说,若再有下次,胆敢伤及婉娘子分毫,便不止是罚抄这么简单了。”
沈枝意扯了扯嘴角:“不会再有下次了。”
内侍一怔,只当沈枝意是反省知错,应了声便退下。
回到扶摇殿,红豆已经奄奄一息。
沈枝意眼眶霎时红了,掏出七杀殿独有的金疮药给她上药。
红豆虚弱地睁不开眼,口中还念念有词:“太子妃她没错......”
一个“错”字,将沈枝意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泪水在眼眶滚了一圈,终是没掉下。
“不,我真的错了。”
错就错在,爱上了萧宴臣,幻想和他白头偕老。
幸好,如今离开,也不算太迟。
微薄的日光洒进窗户,沈枝意刚阖上眼,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沈婉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满是得意。
“沈枝意,你看清楚了吧,在太子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她把她手抄一晚上的《女戒》撕碎,扔在沈枝意身上。
“光是抄书有何用?我要你给我下跪道歉!”
说着,吩咐侍卫就要把她按在地上。
沈枝意冷笑:“太子妃金印还在我身上,我看谁敢!”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凝在原地有些为难。
沈婉面色扭曲:“你们要是敢抗令,太子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闻言,侍卫面色一变,犹豫半晌,还是上前按住沈枝意,拖到院子中央。
沈婉把下人都叫来,趾高气昂。
“我要你们看清楚,谁才是太子心尖上的人。”
说罢,她扬起手:“沈枝意,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太子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要是你现在求我,我还能大发善心饶了你。”
下人们倒吸一口冷气,议论纷纷。
有人要拦,被嬷嬷拦下。
那人不解:“沈婉只是跟太子睡了一晚而已,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有,可跪着的是太子妃啊,你们不拦,就不怕太子怪罪?”
嬷嬷平静道:“太子能把采莲女捧成太子妃,就能再让她变回采莲女。”
“被太子疼的,才是真正的太子妃。”
沈枝意心底一片凉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嬷嬷都懂的道理,萧宴臣怎会不知。
他在宫中独宠沈婉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在宫中如何自处?
巨力袭来,扇得沈枝意狠狠摔在地上,眼前发黑。
接着,第二个巴掌袭来。
她本就自封经脉,九百九十九记荆蝎鞭的内伤未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彻底失去意识前,萧宴臣含着滔天怒火的质问在耳边炸响。
“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欺太子妃!”
......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撕心裂肺的痛。
沈枝意艰难地睁开眼,朦胧中,见萧宴臣正守在床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今日之事,是婉儿不对。”
静默半瞬,却没提要罚她。
原本死透的心,却在此刻骤然跳动,烧着血液。
她直直地看着他:“太子说过,冲撞太子妃,杖责四十。”
萧宴臣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隐着几分不耐:“婉儿自己手心也被扇红了,此事就此揭过。”
恍若火星坠入沸油,又恍若有东西在心底轰然碎裂。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太子妃金印朝萧宴臣砸去。
“啪!”
金印应声落地,顷刻四分五裂。
“这太子妃,我不当了!”
她眼睛残红未褪,此刻怒意蒸腾,更显得猩红一片。
萧宴臣看着她,心中莫名一抽,缓下的脸色骤然冷下,扼着沈枝意的手腕,似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整个大雍都是孤的,就连父皇现在都得看孤的脸色。”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孤说不。”
他的指腹重重摩挲她的唇,另一只手死死禁锢她的腰身。
粗暴的吻如雨点般密集坠落,沈枝意挣扎抬眸,就对上他猩红的眼。
“就算死,你也只能以太子妃的身份葬在孤的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