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程默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

第八次确认地址是否准确。"青山精神病院旧址，北郊松林路尽头。今晚8点前报到，

过时不候。"短信下方是一串银行转账记录，五万元定金已经安静地躺在他的账户里。

这笔钱足够支付他接下来两年的研究生学费，

只要他参加这个为期一周的所谓"心理感知强化实验"。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小伙子，你确定是这里？这地方废弃十多年了。"程默收起手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就是这儿，谢谢师傅。"车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雨水顺着"青山精神病院"几个斑驳的大字流淌，像是这座建筑在哭泣。

程默拖着行李箱站在雨中，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你也是来参加实验的？"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程默猛地转身。

雨中出现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伞沿压得很低，

只能看见她苍白的下巴和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嘴唇。"是的，我叫程默，心理学研究生。

"黑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

眼睛大得有些不自然，"林巧，自由撰稿人。"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指向铁门内，

"他们让我们去主楼报到。"铁门发出刺耳的**声，程默注意到门锁已经被破坏。

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步道前行，两旁是破败的病号楼，

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主楼前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都带着行李。

其中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们，快步迎上来。"你们好！是程默和林巧吧？

我是刘志明教授，这次实验的主持人。"他热情地伸出手，"就差你们俩了。

"程默与他握手时注意到刘教授的手心全是汗，尽管天气阴冷。"这位是周明远医生，

"刘教授指向一个身材高大、表情倨傲的男人，"精神科专家；这位是苏雨**，

我们的设备技术员；还有赵岩先生，安保负责人。

"程默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组合：周医生不断用手指敲打自己的大腿，

显得焦躁不安；苏雨安静得出奇，

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而赵岩——那个所谓的安保负责人——看起来更像一个瘾君子，

眼窝深陷，手指焦黄。"实验内容是什么？"林巧突然问道，声音尖锐，

"邀请函上说得太模糊了。"刘教授的笑容僵了一瞬，"进去再说，外面雨太大了。

"主楼大厅比外面看起来要整洁许多，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扫。墙上残留着撕扯的痕迹，

像是有人匆忙移除了什么标识或海报。角落里堆着崭新的折叠床和生活用品，

还有几台看起来很先进的电子设备。"各位，欢迎参加'共情能力强化实验'。

"刘教授站在大厅中央，声音突然变得正式，"简单来说，

我们将通过药物辅助和特殊环境**，探索人类共情能力的极限。"周医生突然冷笑一声，

"说得真好听。"刘教授假装没听见，"每人每天需要完成特定任务，

配合脑部扫描和血液检测。全程监控，为期七天。报酬尾款会在实验结束后支付。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保密。签署的协议上有明确的法律条款。

"程默接过厚厚的协议，快速浏览着条款。

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参与者同意在实验期间接受一切必要的生理和心理监测，

包括但不限于脑电波记录、血液生化分析及潜意识活动观测。""潜意识活动观测？

"程默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技术？"刘教授与周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新型脑机接口，

还在试验阶段。"他匆忙解释，然后分发钥匙，"两人一间，自己组合。今晚休息，

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实验。"程默注意到钥匙上的房间号都被刮花了，只剩下模糊的痕迹。

他和周医生分到一间，林巧和苏雨一起，刘教授和赵岩各自单间。"**倒霉，

"周医生在前往房间的路上嘟囔，"和一个学生住。"房间比想象中干净，两张单人床，

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个小卫生间。墙上残留着挂钩的痕迹，

但所有能提供信息的标识都被移除了。"你以前参加过这种实验吗？"程默试图打破沉默。

周医生脱下外套，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比你参加过的多得多，小子。"他冷笑，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给的太多了。""什么意思？""闭嘴睡觉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周医生吞下两片药，翻身背对着程默。程默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周医生的鼾声，

无法入睡。他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墙上有一块颜色略浅的长方形痕迹，

像是曾经挂过什么牌子。他伸手触摸，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火光。尖叫声。

穿着病号服的人群在走廊上奔跑。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

手里拿着什么发亮的东西...程默猛地缩回手，幻觉消失了。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心跳如雷。一定是太累了，他想。凌晨三点，他被一阵细微的刮擦声惊醒。声音来自门外，

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划过木板。程默屏住呼吸，声音停止了。接着是脚步声，缓慢而拖沓，

经过他们的房门，向走廊尽头走去。他轻轻下床，把眼睛贴在门上的猫眼处。走廊灯光昏暗，

但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程默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里不是废弃了吗？哪来的病人？他转身想叫醒周医生，却发现对方的床上空空如也，

被子整齐地铺着，仿佛从未有人睡过。第二天早餐时，程默仔细观察着每个人。

周医生看起来精神奕奕，正大口吃着罐头食品；林巧的黑眼圈更重了，

机械地搅拌着杯中的速溶咖啡；苏雨依然沉默，

她的手指在不停颤抖；赵岩不见了踪影；只有刘教授保持着令人不适的cheerful。

"昨晚睡得怎么样？"刘教授问道，眼睛却盯着程默。"还行，"程默谨慎地回答，

"就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老房子的通病！风声，水管声，老鼠。"刘教授大笑，

但笑声戛然而止，"今天第一个任务：每人写下自己内心最黑暗的秘密，放进这个保险箱。

"他推出一个小型电子保险箱，"放心，只有我知道密码。这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程默盯着发到手中的空白卡片，感到一阵荒谬。他来这里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玩什么心理游戏。但五万元的诱惑太大了，

他草草写下"我曾希望我弟弟从未出生"，然后把卡片折好。其他人也陆续完成了任务。

周医生写的时候嘴角挂着冷笑；林巧写写停停，

最后把卡片紧紧攥在手心；苏雨几乎是立刻就写完了，仿佛早有准备。"很好！

"刘教授把保险箱锁好，"接下来是血液采样和第一次脑部扫描。周医生会负责这部分。

"采血过程异常痛苦，针头似乎比常规的更粗。程默看着深红色的血液被抽入试管，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他看见采血室的墙角有一片暗红色的污渍，

形状像是一只伸开的手掌。"别看那里，"周医生突然说，声音低沉，

"旧医院的...痕迹。"脑部扫描仪看起来非常先进，与这座破败的建筑格格不入。

程默躺进去时，听到机器发出一种奇怪的嗡鸣，像是某种声波，直接传入他的颅骨深处。

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光点，然后————他又看见了火光。

这次更清晰：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困在燃烧的房间里，拍打着上锁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静静地观看着..."程默！程默！

"苏雨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双手死死抓着扫描仪边缘。"你还好吗？

"苏雨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她的眼睛是一种不寻常的浅灰色，像是蒙着一层雾。

"我...看到了东西。"程默低声说。苏雨的表情变得警觉，"什么东西？

""火灾...还有一个人被困在里面。"苏雨迅速看了一眼门口，确保没人听见，

"今晚熄灯后，在大厅等我。别告诉任何人。"说完她快步离开了。

接下来的测试包括一系列心理问卷和虚拟现实场景反应测试。程默心不在焉地完成着，

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奇怪的幻象。午饭时，他注意到赵岩回来了，脸色惨白，右手缠着绷带。

"怎么了？"林巧问道，声音里有种病态的好奇。"该死的钉子，"赵岩嘟囔着，

"地下室全是这玩意儿。"程默竖起耳朵，"地下室？实验包括那里吗？"刘教授突然插话，

"只是存放旧设备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他瞪了赵岩一眼，

"我们下午的任务是探索主楼西翼，记录任何让你们感到强烈情绪的地点。

"西翼比主楼其他部分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霉变的内层。

程默被分到与林巧一组，她一路上都在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这里不对劲，"走到二楼时，

林巧突然抓住程默的手臂，"你感觉到了吗？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程默确实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上的小窗被从里面涂黑了，

而其他房间的窗户都是透明的。"我们去看看那个房间。"他说。门是锁着的，

但程默透过钥匙孔看到里面堆满了医疗设备，还有一些他认不出的仪器。最奇怪的是，

房间中央摆着一把牙科椅，上面有厚重的皮革束缚带。"我们该回去了，"林巧突然说，

声音颤抖，"我不喜欢这里。"回主楼的路上，

程默注意到墙上有一块几乎被苔藓覆盖的铭牌。他刮开一些苔藓，

露出几个模糊的字："电击治疗室"。晚餐时，程默发现自己的胃口全无。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手臂内侧出现了一片奇怪的红色疹子。

其他人看起来也都状态不佳：周医生不停地喝水，喉结上下滚动；林巧把食物切碎又堆起来，

一口没吃；苏雨不见了踪影；赵岩在角落里对着绷带自言自语。只有刘教授依然精力充沛，

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明天的计划。"我们将探索潜意识与集体记忆的关系！"他兴奋地说，

"特别令人期待的部分！"程默借口头疼提前离席，实际上他想探索一下主楼的其他部分。

在二楼的拐角处，他发现了一扇标有"监控室"的门，奇怪的是，这扇门看起来崭新结实，

与周围破旧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他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不该来这里。

"程默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苏雨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台小型摄像机。"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道。"监控室，"苏雨平静地说，"但里面监控的不只是我们现在的活动。

""什么意思？"苏雨摇摇头，"今晚。大厅。现在回去吧，他们会起疑的。

"程默回到房间时，周医生正在往自己大腿上注射什么。看到程默，他匆忙收起针管，

但程默已经看到了标签上的字样：Diazepam——一种强效镇静剂。"睡眠问题，

"周医生干巴巴地解释，"老毛病了。"程默假装相信了，

但他注意到周医生的行李箱里还有更多药瓶，上面的标签都被撕掉了。更奇怪的是，

床底下有一双沾满泥土的工装靴，而周医生今天明明穿着皮鞋。熄灯时间到了，

整栋楼陷入黑暗，只有走廊上的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程默等到周医生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

才悄悄起身。就在他即将出门时，周医生突然说话了，

声音异常清晰："你以为你是来参加实验的？我们都是实验品，小子。"程默僵在原地，

但周医生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是梦话吗？他不敢多想，轻轻关上门向大厅摸去。

苏雨已经在那里等候，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电。"跟我来，"她低声说，"我找到了些东西。

"她带着程默穿过一条隐蔽的走廊，来到一个储物间。里面堆满了清洁用品，

但苏雨移开几个箱子，露出墙上的一个通风口。她利落地拆下栅栏，"能爬进去吗？

"通风管道狭窄潮湿，程默跟在苏雨后面爬行，灰尘呛得他想咳嗽。几分钟后，

他们到达另一个通风口，下方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监控室，"苏雨轻声说，"往下看。

"程默透过栅栏看去，房间里有十几台显示器，其中六台分别显示着他们的卧室。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屏幕上显示的不仅是实时画面，

还有各种波动图表和数据——心率、脑电波、甚至某种他看不懂的波形。"那不是普通监控，

"苏雨说，"他们在读取我们的...某种东西。

"另外几台显示器上显示着建筑物的不同区域，包括那个被涂黑窗户的房间。

现在房间里亮着灯，程默清楚地看到牙科椅上绑着一个人——是赵岩！他疯狂地挣扎着，

而刘教授和周医生站在旁边，操作着某种设备。最令人不安的是角落里的那台最大显示器，

上面显示的不是实况画面，而是一段老旧录像：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被困在燃烧的建筑里，

绝望地拍打着门窗。录像右下角有日期：1985年11月2日。

"1985年这里发生过火灾，"苏雨说，"官方报告说二十三名病人和六名医护人员死亡。

但传闻说...是故意的。""为什么给我们看这个？"程默感到一阵恶寒。

"不是给我们看的，"苏雨指向显示器下方的一台奇怪设备，上面有六个透明容器，

里面漂浮着某种发光物质，"他们在收集什么。我怀疑整个实验是个幌子。"就在这时，

监控室的门开了，刘教授和周医生走了进来，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是林巧！

她被放在椅子上，周医生给她注射了什么，然后他们开始连接电极。"第七个样本，

"刘教授满意地说，"再有一个就齐了。""那个学生怎么办？"周医生问，"他太好奇了。

""按计划进行，"刘教授冷笑，"他的敏感性超出预期，会是完美的载体。

"程默想继续听，但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扩散开来。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点，

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声。他痛苦地捂住头，不小心撞到了通风管壁。"什么声音？

"周医生警觉地抬头。苏雨急忙拉着程默后退，"快走！被发现了！"他们仓皇爬回储物间，

刚把通风口恢复原状，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苏雨把程默推进一个柜子里，

自己也挤了进去。空间狭小，他们几乎脸贴着脸，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脚步声经过储物间，渐渐远去。程默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苏雨的表情变得异常惊恐。

她死死盯着柜门缝隙，

程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从缝隙外盯着他们。柜门猛地被拉开，

刺眼的手电光直射程默的眼睛。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赵岩的声音，但语调古怪地扭曲着，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

苏雨的手在背后紧紧抓住程默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我们..."程默的大脑飞速运转，"林巧不见了，我们在找她。

"手电光稍稍移开，程默这才看清赵岩的样子——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微笑，右手缠着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林巧？"赵岩歪着头，

这个动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惊悚，"她成为了一部分。很快你们也会。

"程默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赵岩的话毫无逻辑，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却真实可感。

"刘教授在找你们，"赵岩突然换了语气，声音恢复正常，"明天有重要测试，

所有人都需要充分休息。"他让开一条路，"回房间去。"程默和苏雨快步离开，

直到转过两个拐角确认赵岩没有跟来，才停下喘气。"他不对劲，"苏雨低声说，

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比昨天更严重了。""什么叫'成为了一部分'？

"程默回想起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胃部一阵绞痛，"他们在对林巧做什么？"苏雨摇摇头，

"不知道，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明天找个机会探查出口。"回到房间，

程默发现周医生依然"熟睡"着，姿势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程默轻手轻脚地上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但脑海中不断回放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那些显示器，绑在椅子上的赵岩，

还有1985年的火灾录像...睡意终于袭来时，他再次坠入梦境。

这次更加清晰：燃烧的走廊，刺耳的警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护士站前，

手里拿着钥匙。程默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每次接近，梦境就会扭曲重组。最后，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上锁的病房门前，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程默！醒醒！

"有人用力摇晃他的肩膀。程默猛地坐起，浑身冷汗。窗外依然漆黑，

周医生穿戴整齐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你做噩梦了，"周医生说，

声音异常平静，"一直在喊'开门'。"程默抹了把脸，

发现枕头上有点点血迹——他的鼻子流血了。"几点了？""凌晨四点。

刘教授决定提前开始今天的测试。"周医生递给他一条湿毛巾，"擦擦脸，

五分钟后大厅**。"程默注意到周医生的行李箱开着，里面的药瓶少了几支。更奇怪的是，

那双沾满泥土的工装靴现在干净如新。大厅里气氛凝重。刘教授站在一台陌生设备旁，

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赵岩像个哨兵一样站在门口，眼神空洞；苏雨已经到了，

看到程默时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声张昨晚的事。"林巧呢？"程默问道。

刘教授的笑容僵了一瞬，"林**...提前退出了实验。家人有急事，半夜接走了。

"谎言。程默与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监控室里他们明明看到林巧被带进了那个房间。

"今天我们要测试潜意识恐惧反应，"刘教授拍手宣布，

指向那台新设备——一个类似牙科椅的装置，连接着各种管线和显示器，

"周医生会给你们注射一种温和的镇静剂，帮助进入放松状态。"程默的警报系统全面启动。

这台设备与他在监控室看到的一模一样。"谁先来？"刘教授环视众人，

目光最终落在程默身上，"程同学？作为心理学研究生，你应该最能理解这个过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拒绝会引起怀疑，但同意可能意味着任人宰割。

程默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先上洗手间。刚才太匆忙。"刘教授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同意，

"五分钟。赵岩，陪他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赵岩像具僵尸一样跟在后面。关上门，

程默立刻检查四周——没有窗户，通风口太小，唯一的出路被赵岩堵着。他拧开水龙头，

冷水泼在脸上，试图理清思绪。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睛布满血丝。更奇怪的是，

他注意到自己左臂内侧有一块奇怪的淤青，形状像一个...数字？他凑近细看，

确实像是数字"7"的痕迹，但他不记得受过这种伤。洗手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有人从另一面用手指写下："不要让他们注射"。

程默惊恐地后退，字迹又消失了。"时间到了。"赵岩在门外催促。回到大厅，

程默发现苏雨已经被绑在那台设备上，周医生正在准备注射器。她的眼神告诉程默保持冷静。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程默捂住肚子，

"可能是昨晚的食物..."刘教授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必须今天完成，

样本...我是说，数据需要同步采集。"样本。程默确信这次不是口误。

他们确实被当作某种"样本"而非参与者。"让他等等，"周医生突然说，

声音里有一丝程默从未听过的犹豫，"先完成苏**的测试。"刘教授似乎想反对，

但最终点头同意。程默被安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观察"，赵岩站在他身后，

呼吸声粗重而不规则。测试过程令人不安：苏雨被注射后立即陷入一种半昏迷状态，

眼睛快速转动，嘴唇无声地蠕动着。设备上的显示器显示出复杂的波形，

其中一个读数急剧上升时，刘教授兴奋地记录着什么。"完美！恐惧峰值达到87！

"他小声欢呼，像科学家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实验结果。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二十分钟。

当苏雨被解开时，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几乎无法站立。程默上前扶住她，

感到她的身体冰冷得像具尸体。"下一个，"刘教授看向程默，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该你了。"就在这时，主楼某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倒塌的声音。

所有人转头看向声源方向。"什么声音？"周医生警觉地问。刘教授皱眉，

"可能是老建筑的...赵岩，去看看。"赵岩离开后，程默感到一丝机会。

他假装扶苏雨坐下，趁机在她耳边低语："分散他们注意力。"苏雨微不可察地点头，

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周医生立即上前检查，刘教授也匆忙过来帮忙。

程默趁机后退，悄无声息地溜出大厅。他需要找到证据，

证明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是普通心理实验。直觉告诉他，

答案在监控室或那个被涂黑窗户的房间。走廊空无一人，应急灯投下长长的阴影。

程默首先尝试监控室，门依然紧锁。他转向西翼，那个神秘房间的方向。越靠近西翼，

空气越冷，墙壁上的霉斑形成诡异的图案，像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程默的太阳穴开始抽痛，

那些噩梦中的画面又闪回脑海：火焰、尖叫、上锁的门...被涂黑窗户的房间门虚掩着，

里面传出细微的电子设备运转声。程默屏住呼吸，

轻轻推开门缝——房间中央确实是监控室里看到的那把牙科椅，现在空着，

但束缚带上沾有新鲜的血迹。周围摆放着各种医疗设备，包括一台类似脑电图仪的机器，

但改装得面目全非。墙上贴满了照片和笔记，程默凑近看，胃部一阵翻腾：那是林巧的照片，

从不同角度拍摄，她的面部表情定格在极度恐惧的瞬间。最令人不安的是墙角的一个玻璃柜，

里面整齐摆放着六个透明容器，每个都标有数字编号，里面漂浮着某种发光物质。

容器连接着管线，汇聚到中央一个更大的装置中。

程默认出这与监控室里看到的设备一模一样。他小心地靠近玻璃柜，

发现容器上的编号对应着参与者的房间号。3号容器里的物质明显比其他更活跃，

不断变换形状。程默想起自己的房间钥匙上模糊的数字...可能是3？

"找到你感兴趣的东西了吗？"程默猛地转身，周医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注射器，

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这是什么？"程默指向玻璃柜，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周医生叹了口气，出乎意料地关上门，

"不是实验...是收集。""收集什么？""恐惧。纯粹的、原始的恐惧能量。

"周医生的眼神变得狂热，"刘志明十年前发现，

人类在极端恐惧时会产生一种可测量的能量场，他称之为'灵质'。

这种物质可以...做很多事情。"程默想起那些容器里漂浮的物质，

"你们在收集我们的恐惧？为什么？""为了复制，为了控制，

为了..."周医生的声音突然中断，他摇晃了一下，扶住墙壁，"该死，

药效过了..."程默这才注意到周医生脖子上有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某种微型注射泵，

"你也是实验品？""志愿者，"周医生苦笑，"为了钱。但现在...太迟了。

"他突然抓住程默的手臂，"听着，刘志明不只是科学家，他是...幸存者。

1985年火灾中唯一活下来的医生。他发现那些死者的恐惧能量留在了建筑里，

产生了...共鸣。"程默手臂上的数字形淤青突然灼痛起来，"那些病人是怎么死的？

""不是意外，"周医生的瞳孔开始扩散，

"是清除...他们知道太多...现在他在重复那个过程..."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医生猛地推开程默，"走！通风管道！他会杀了你！"程默来不及多想，

爬上房间角落的维修梯，推开天花板面板钻了进去。就在他拉上面板的瞬间，门开了，

他听到刘教授的声音："他知道了？你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控制不住了..."周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弱。"废物！第七个样本必须完整！

"一阵杂音后，刘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没关系，赵岩会找到他。

你...已经没用了。"一声闷响，然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程默在狭窄的管道里屏住呼吸，

冷汗浸透了后背。周医生被杀了？这一切到底有多疯狂？他小心翼翼地爬行，

试图回到主楼区域找苏雨。管道错综复杂，几次拐弯后，程默完全迷失了方向。就在这时，

他听到下方传来微弱的啜泣声。透过通风口栅栏，程默看到一个狭小的储物间，

林巧蜷缩在角落，衣衫不整，眼神涣散。她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孔和奇怪的符号标记，

最明显的是一个发光的数字"6"。程默轻轻敲击栅栏，林巧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程...默？"她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救救我...他们在吃我的恐惧..."程默试图推开栅栏，但它被牢牢固定。就在这时，

储物间的门开了，赵岩走了进来。

但此时的赵岩已经变得几乎认不出来——他的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

眼睛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右手绷带脱落处露出腐烂的肌肉。"该回去了，6号，

"赵岩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主人需要更多养分。"林巧疯狂摇头，向后缩去，"不！

不能再去了！太痛苦了！"赵岩轻易地抓住她瘦弱的手臂，"一厢情愿。"他机械地说，

然后拖着尖叫的林巧离开了储物间。程默在管道里发抖，这一切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什么是"主人"？为什么赵岩变成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