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年结婚纪念日这天，顾晚晴在米其林三星餐厅等到打烊。她第八次看腕表，

时针已经滑过十一点。餐厅里只剩下她这一桌客人，服务生们虽然保持着专业微笑，

但眼神中的不耐已经掩饰不住。"女士，需要帮您叫车吗？"领班第三次过来询问。

顾晚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再等十分钟，谢谢。"她拿起手机，

祁晟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六小时前："晚上有应酬，可能会晚到。

"之后无论她发多少条信息，打多少个电话，都石沉大海。水晶杯中的香槟早已没了气泡，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顾晚晴用指尖轻轻描摹杯壁凝结的水珠，想起三年前婚礼上，

祁晟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向她承诺："这辈子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等待。"多讽刺。"买单吧。

"她终于放弃，从包里抽出黑卡时，一枚避孕药从夹层中掉了出来。顾晚晴慌忙捡起，

心脏狂跳，生怕被人看见这个可笑的秘密——她每天偷偷吃的"维生素"，

其实是婆婆让医生开的避孕药。走出餐厅时，初夏的夜风带着微醺的热度。

顾晚晴拒绝了代驾服务，她想一个人走走。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某种倒计时。转过街角时，手机突然震动。顾晚晴急忙掏出来，

却是闺蜜林妍的消息："怎么样？浪漫之夜？"她鼻子一酸，正要回复，

刺眼的车灯突然从侧面照来。顾晚晴只来得及听见尖锐的刹车声，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竟荒谬地想：这下祁晟总该来了吧。醒来时满眼刺目的白。

顾晚晴眨了眨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点滴瓶上。"晚晴！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却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林妍红着眼睛扑到床边："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两天？

""祁晟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林妍的表情瞬间凝固，

支吾道："他...公司有急事..."顾晚晴闭上眼睛，

腹部隐约的疼痛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那里曾经有一个刚刚孕育六周的小生命。"孩子...没了？"林妍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

重重点头。病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祁晟西装革履地走进来，

手里还拿着手机："美国那边的并购案出了点问题..."他抬头看见睁着眼睛的顾晚晴，

明显愣了一下，"你醒了？"顾晚晴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依旧英俊逼人，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连皱眉的样子都让她曾经心动不已。

"我们的孩子死了。"她轻声说。祁晟的表情终于变了："什么孩子？""我怀孕六周，

现在没了。"顾晚晴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刀割在喉咙，"被车撞没的，

就在等你等到深夜回家的路上。"祁晟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

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你走吧。"顾晚晴转向窗户，"去处理你的并购案。""晚晴，

我不知道...""我说，走。"祁晟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最终他捡起手机，

真的转身离开了病房。林妍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我去把他追回来！""不必了。

"顾晚晴从枕头下摸出那枚避孕药，"帮我查查这个，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

"三天后顾晚晴出院时，两份报告摆在她面前。一份是血液检测结果，

显示她长期服用避孕药物；另一份是**发来的照片，

祁晟在她昏迷期间确实在处理并购案——和女客户在酒店会议室通宵达旦。

"你婆婆收买了你的体检医生。"林妍咬牙切齿，"这三年来你吃的'维生素'全是避孕药。

祁晟他妈根本不想让你生孩子！"顾晚晴站在她和祁晟的婚房前，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里，没有一件家具是她选的，没有一幅画是她喜欢的。

她像个暂住的客人，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祁晟坐在客厅里，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看见她进门，他立刻站起来："我们谈谈。"顾晚晴绕过他，径直上楼开始收拾行李。

"你干什么？"祁晟跟上来，抓住她的手腕。"离婚。"顾晚晴甩开他的手，

继续往箱子里放衣物，"我已经签好协议，放在书房了。""就因为我忘了纪念日？

"祁晟提高音量，"顾晚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工作有多忙你不知道吗？

"顾晚晴停下动作，转身面对他。她今天没化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三年，1095天。"她轻声说，"你记得我们一起吃过几顿饭吗？

你知道我花粉过敏却连续两年收到你秘书订的百合花吗？

你注意到我每次在你妈面前都像个小丑一样战战兢兢吗？"祁晟皱起眉："我妈怎么了？

"顾晚晴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从来不看，不听，

不在乎。"她合上行李箱，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扔给他："认识这个吗？

你妈让医生开的'维生素'，实际上是不让我怀孕的避孕药。现在好了，孩子真的没了，

你们满意了？"祁晟盯着药瓶，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可能...""签了离婚协议吧，

祁晟。"顾晚晴拖着箱子往外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祁晟站在原地，

第一次感到心脏被撕扯的疼痛。但骄傲让他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晚晴离开。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最多一周就会回来。毕竟顾晚晴爱他，所有人都知道。

祁晟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顾晚晴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拐角，手中的离婚协议被攥得皱皱巴巴。

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书房，将协议随手扔在桌上。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争吵，

顾晚晴总会回来的。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离开？手机响起，是母亲祁夫人的来电。

"晟儿，听说晚晴搬出去了？"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祁晟揉了揉太阳穴："嗯，闹脾气。""早该这样了。"祁夫人轻哼一声，

"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怎么配得上我们祁家？趁这个机会把手续办了，

妈妈给你介绍李董事长的千金...""妈！"祁晟突然提高音量，"我的事不用你管。

"挂断电话后，祁晟烦躁地扯开领带。书房里还残留着顾晚晴常用的那款茉莉香水味，

淡淡的，却挥之不去。他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工作，却发现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墙上的结婚照——顾晚晴穿着白色婚纱笑得那么甜，而他自己，

连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第一夜，祁晟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

第一次觉得这张床大得离谱。第三天，冰箱里的食物已经吃完。祁晟这才想起，

以前都是顾晚晴负责采购和做饭。他打电话叫了常去的那家餐厅的外卖，却吃不出任何味道。

第五天，祁晟在衣柜里发现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

他的呼吸停滞了——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三十多张电影票存根，日期从他们结婚第一个月开始，

一直持续到上个月。每一张都是两张票，但显然只有一个人去看的痕迹。

"《泰坦尼克号》重映..."祁晟念出票根上的片名，

想起那天顾晚晴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

而他头也不抬地回绝："这种老掉牙的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第七天早晨，

祁晟在书房发现了那个牛皮纸袋。相册的第一页是他熟睡的侧脸，

顾晚晴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凌晨三点，晟终于睡着了。今天他又工作了18个小时，

连梦话都在说报表的事。"往后翻，有他在书房伏案工作的背影，

有他随手丢在茶几上的领带，甚至只是他喝了一半的咖啡杯。

每一张照片旁边都写着简短的文字，记录着日期和他的状态。最后一页的信纸只有寥寥数语，

却让祁晟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站起身，

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立刻找到顾晚晴，不管用什么方法！"两周过去，

助理带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令人绝望。"祁总，

的手机号已经停用...""出入境记录显示她没有离开本市..."祁晟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整座城市。顾晚晴可能在任何一栋建筑里，却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继续找。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周边城市。

"助理欲言又止："祁总...有件事您应该知道。""说。

""我调查夫人就医记录时发现，她这三年来每个月都去同一家心理诊所。

"助理递上一份文件，"诊断结果是...轻度抑郁症和焦虑症。"祁晟接过文件，

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他的晚晴，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晚晴，

竟然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而他，作为丈夫，居然毫无察觉？那天晚上，

祁晟独自驱车来到顾晚晴常去的那家心理诊所。虽然已经关门，但他还是固执地站在门口，

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些。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城西梧桐街27号，明日午后。"祁晟的心跳骤然加速。

会是她吗？次日中午，祁晟推开了梧桐街27号的门铃书店大门。风铃清脆作响，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空气中飘散着咖啡和书页的香气。然后他看到了她。

顾晚晴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连衣裙，正踮着脚尖整理书架顶层的书籍。

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她瘦了很多，锁骨更加明显，

但气色却比在祁家时好得多，脸颊有了血色，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祁晟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个高瘦的男人从书店后间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晚晴，

休息一下吧。"男人将其中一杯递给顾晚晴，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次。顾晚晴接过咖啡，

冲男人笑了笑："谢谢学长。"祁晟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个笑容，曾经只属于他的笑容，

现在却给了另一个男人。"欢迎光临..."男人注意到门口的祁晟，话音未落就认出了他，

表情立刻冷了下来，"祁先生。"顾晚晴闻声回头，在看到祁晟的瞬间，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咖啡杯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晚晴。

"祁晟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我找了你好久。

"顾晚晴深吸一口气，转向那个男人："学长，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吗？

"男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去了后间。沉默在书店里蔓延。祁晟贪婪地看着顾晚晴，

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了婚戒，只有一道淡淡的戒痕。"你过得好吗？

"他干巴巴地问。顾晚晴平静地注视着他："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祁晟心里。他急切地上前几步："晚晴，我知道错了。

那些电影票、照片...我都看到了。我从来不知道你...""祁晟。"顾晚晴打断他，

"离婚协议签好了吗？"祁晟僵在原地："我不想离婚。""但我想。"顾晚晴的声音很轻，

却坚定无比，"祁晟，我已经不爱你了。"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祁晟。他踉跄了一下，

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不可能..."他摇着头，

"你爱了我五年...""爱是会被消耗完的。"顾晚晴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就像蜡烛，燃尽了就只剩下一滩泪。"祁晟突然单膝跪地，

抓住顾晚晴的手："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发誓我会改，

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顾晚晴抽回手："太迟了，祁晟。"就在这时，

书店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急匆匆走进来："晚晴，

检查报告出来了...哦，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顾晚晴向女人点点头："林医生，

没事。"她转向祁晟，"请你走吧。"祁晟的目光在女医生和顾晚晴之间来回扫视。

祁晟站在原地，突然注意到女医生胸牌上的名字——林妍。记忆闪回，

这是顾晚晴最好的闺蜜，那个总是用敌视眼光看他的心理医生。"是你帮她躲起来的？

"祁晟质问林妍。林妍冷笑："祁总现在知道着急了？晚晴在你们祁家受罪的时候你在哪？

她一个人在医院流产的时候你在哪？""流产"二字像刀子一样刺进祁晟心里。

他转向顾晚晴，声音破碎："晚晴，那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够了！

"顾晚晴突然提高音量，眼眶通红，"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多期待那个孩子，

不知道我躺在手术台上有多绝望，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在等你回头看我一眼！

"她的声音哽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走吧祁晟，别让我恨你。"祁晟被推出门外，

书店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透过玻璃，他看到林妍抱住颤抖的顾晚晴，

而那个书店老板也从后间冲出来，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那一刻，

祁晟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祁晟站在门铃书店对面的咖啡厅里，已经整整三个小时。

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晰地看到顾晚晴在书店里忙碌的身影。

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比在祁家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她整理书架、帮顾客找书、操作收银机，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流畅，

仿佛她生来就该在这里。最刺痛祁晟的是她的笑容——那么轻松，那么真实。

和三年来他在祁家看到的那些小心翼翼的微笑完全不同。书店老板苏沉舟走到顾晚晴身边，

说了什么逗得她笑出声来。祁晟攥紧了咖啡杯，指节发白。那个男人看顾晚晴的眼神，

是男人看心**的眼神。"祁总。"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有结果了？"祁晟没有移开视线。

陈默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您母亲确实收买了夫人的体检医生。这三年来，

夫人服用的都是强效避孕药，而不是维生素。"祁晟的下颌线绷紧："还有呢？

""车祸不是意外。"陈默压低声音，"肇事司机账户里有一笔来自祁夫人助理的转账，

就在事发前一天。"咖啡杯在祁晟手中碎裂，滚烫的液体溅在他的定制西装上，

他却毫无知觉。"您没事吧？"咖啡店服务员惊慌地跑来。祁晟机械地摇头，

抽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抓起文件袋大步离开。祁家老宅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

祁晟将文件袋摔在母亲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解释。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祁夫人慢条斯理地打开文件袋，扫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