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战刀》是一部扣人心弦的短篇言情小说,由北方小咬巧妙编织而成。故事中,陈恪艾米丽经历了一系列惊险刺激的冒险,同时也面临着内心的挣扎和选择。通过与他人的相处和与自我对话,陈恪艾米丽成长为一个真正勇敢和有责任感的人物。这部小说充满了情感与智慧,是一首来自尸山血海深处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战歌!陈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掐进了脸颊肉里,……将给读者带来无尽的思考和独特的体验。
章节预览
陈恪收到那柄刀时,是个阴天的下午。快递箱又长又沉,棱角硬邦邦地硌着他的胳膊。
寄件人信息潦草模糊,只勉强能辨认出一个遥远的、位于西南边陲的小镇地名,
是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某位远房叔公的住处。他记得父亲生前似乎模糊提过,
老家有这么一位终身未娶、性情孤拐的老人,守着些破旧的老物件。
打开层层叠叠的防撞泡沫,一股混合着陈腐木料和铁锈的冷硬气味扑面而来,
呛得他偏头咳了一声。刀躺在里面,形制古拙,带着久被遗忘的沉重。刀鞘是乌木的,
深暗无光,上面蚀刻的花纹已被岁月磨平了大半,只余下些凹凸的触感,
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他握住裹着褪色鲨鱼皮的刀柄,入手是一片沁骨的凉意,
沉得超乎想象。费力地将它抽出寸许,刀刃是哑光的,黯淡得像蒙着一层翳,
唯有靠近刀镡的根部,隐约能看到几点深褐色的、洗不掉的斑渍嵌在金属纹理里。
一股没来由的悸动顺着掌心窜上来,很轻微,但绝不容忽视,像触到了一段冰冷沉睡的脉搏。
陈恪皱了皱眉,把它重新推回鞘内,随手塞进了书房角落那个堆满旧杂志的柜子顶层,
没再多看一眼。这玩意儿,与这间充斥着电脑低鸣和外卖味道的现代公寓格格不入。当夜,
他便陷入了泥沼般的睡眠。不是平静的休憩,而是被无形之手拖拽下去的、令人窒息的沉沦。
破碎的画面搅动着,扭曲的人影,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尖鸣,还有粘稠的、滚烫的触感,
裹挟着他的手脚……猛地睁开眼,阳光已经刺得他眼球发痛。头痛欲裂,
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四肢百骸都泛着一种剧烈的、陌生的酸痛,
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又像是昨夜被人拖去进行了一场极度透支的负重马拉松。
他撑着仿佛散了架的身体坐起来,被单凌乱,但并无异样。直到他踩着拖鞋,
昏沉地走进卫生间,准备用冷水浇醒自己。视线掠过洗手台镜子的瞬间,他僵住了。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蒙了一层灰,眼底挂着两团浓重的青黑。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他的右手手指指缝里,嵌着几丝明显的、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色污渍。他猛地抬手凑到鼻尖,
那淡淡的、甜腥的气息——是血!心跳骤然擂鼓,他惊慌地检查双手、胳膊、脸,
甚至扒开睡衣查看身体——没有任何伤口。那这血是谁的?他冲回卧室,发疯似的翻检床铺,
掀开被子,趴在地上查看地板缝隙。没有,哪里都没有血迹。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冲进厨房,刀具整齐地插在架子上,冰箱里的生肉包装完好。
宠物?他根本没养。那么,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段沉沦破碎的梦境之下,
他的身体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铁锈味顽固地盘踞在舌根,挥之不去。第二夜,
他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心态躺下的。睡前他甚至神经质地检查了门锁,反锁了卧室,
还把一把椅子抵在了门后。毫无用处。依旧是那片黑暗的泥沼,混乱的嘶吼与奔逃,
脚下踩着什么湿滑绵软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
冰冷的液体溅到脸上……有滚烫的东西泼洒上来,浸透前襟,
带来灼烧般的触感……这次他是在地板上醒来的。不是卧室,是冰冷的客厅地板。
身体蜷缩着,酸痛感变本加厉,尤其是右臂,肩胛和肘关节像是被反复撕裂过一般剧痛。
晨光熹微,照亮了他摊开在眼前的双手。猩红,刺目的猩红。从指尖蔓延到手掌,
甚至手腕以下的小臂,都像是刚从某种浓稠的红色颜料桶里浸泡过,已然半凝固,
结成一层暗红色的、龟裂的壳。浓烈的血腥味野蛮地冲进他的鼻腔,
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呃……”一声压抑的**逸出喉咙,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疯狂搓洗。水流冲刷出浑浊的粉红色,打着旋儿流入下水道。血垢顽固,
他用了大半瓶洗手液,皮肤搓得通红破皮,那血腥味却仿佛已渗进了毛孔深处,
依旧丝丝缕缕地钻出来。他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背抵着浴缸,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圈紧过一圈地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令他窒息。这不是梦游。
梦游怎么会沾上满手鲜血?这到底是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循环播放的地狱。
他试过把自己绑在床上,醒来时绳索神秘地散落一旁;他试过在睡前服用超剂量的安眠药,
却只在混沌梦境里陷得更深,醒来后身体的疲惫和痛楚加倍惨烈。
每一次苏醒的地点都变得更加诡异——厨房流理台边、大门玄关处,
甚至有一次是背靠着那个存放战刀的柜子醒来,脸颊紧贴着柜门的缝隙。
血迹的位置也开始变化,有时在脚底,有时溅在睡衣前襟,最多的一次,
他甚至在嘴角尝到了那令人作呕的甜腥。理智的堤坝在持续不断的恐惧冲刷下寸寸崩塌。
他不敢合眼,开着所有的灯,整夜枯坐,用咖啡和恐惧吊着精神,直到眼皮重如千斤,
最终仍不可避免地被拖入那片无尽的、充满血腥触感的黑暗深渊。他的工作效率一落千丈,
黑眼圈浓重得像化了妆,对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反应过度,同事和朋友们察觉了他的异常,
关切或试探的询问都被他惊弓之鸟般搪塞过去。他变得不像他了。有什么东西,正借由黑夜,
一点点地啃噬掉那个叫陈恪的存在。必须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能彻底摧毁他。
这个念头最终压倒了一切。他颤抖着手,从网上订购了一套微型监控设备。收到货的那天,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正对客厅和书房门口的隐蔽角落,
安装好了摄像头。调试时,屏幕上映出自己憔悴扭曲的脸,他感到一阵冰冷的陌生。
最后一夜。他对自己说。看完这最后一夜,就去找医生,就报警,
就把这该死的刀扔掉——无论那是什么。这一晚,他几乎是睁着眼躺到意识模糊的。
恐惧和一种病态的期待混合在一起,毒药般在血管里流淌。依旧是坠落。
但这次的坠落格外深沉,仿佛直接坠向了地心熔岩。热风炙烤着皮肤,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几乎要撕破耳膜,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是成千上万人的嘶吼、惨叫、狂嚎汇成的滔天巨浪,裹挟着金属疯狂撞击的刺耳噪音,
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梦里,而是被扔进了一个正在运转的巨型绞肉机的核心。
惊醒时,天还未亮透,一种可怕的虚脱感攫住了他,仿佛灵魂都被抽干了。
他没有立刻去看身上是否有血,只是僵直地躺着,像一具被弃置的尸骸。许久,
他才积蓄起一点力气,摸索到手机,指尖冰得吓人。打开监控APP,
点开最新一个视频文件。时间戳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画面里,他的公寓一片死寂的昏暗。
然后,卧室的门把手,缓缓转动了。“他”走了出来。
动作没有丝毫梦游者常有的迷茫和迟缓,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
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目的性。睡衣空荡荡地挂在他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上,
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镜头下的那张脸,是陈恪每天刮胡子时见过的脸,
但此刻上面没有任何他熟悉的表情。眼睛圆睁着,瞳孔在微光环境下显得极大,黑得瘆人,
里面没有倒映任何现实中的景物,只有一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虚空。嘴角紧抿,
拉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径直走向那个角落的柜子,打开,取出了那柄乌木鞘的战刀。
动作流畅,熟悉得像重复了千百遍。“他”在客厅中央站定。右手握住刀柄,缓缓将它抽出。
下一秒,监控镜头忠实捕捉到了那几乎非人的一幕——“他”的身体猛然绷紧,
右臂肌肉贲起,以一种绝非陈恪本人所能拥有的、充满原始力量感的姿态,
开始在空中反复虚劈、斜斩、直刺!动作迅猛凌厉,带起呼呼的风声。
每一次挥动都精准而狠戾,瞄准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敌人。脚步也随之移动,蹬、踏、转、跃,
沉重有力,踩得地板闷响,那是一种古老而高效的杀戮步伐。紧接着,那紧抿的嘴唇张开了。
一种嘶哑、扭曲、完全走调,却蕴含着滔天恨意与暴戾的吼声,
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任何一种陈恪知晓的语言,音节破碎而铿锵,
充满了金属摩擦的质感,像是无数人在垂死呐喊,在愤怒咆哮,
汇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碎而激昂的调子。那是战歌!
是一首来自尸山血海深处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战歌!陈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指甲掐进了脸颊肉里,才能阻止那冲破喉咙的尖叫。屏幕里的那个怪物,
那个占据了他皮囊的、正在癫狂舞刀嘶吼的东西,是什么?!
漫长的、令人精神撕裂的几分钟后,“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嘶吼声也变成了断续的、疲惫不堪的喘息,但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燃烧着某种可怖的执念。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接了小半盆水,然后回到客厅光线稍亮的地方,坐下。
把刀横在膝上。监控画面放大,对焦。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一块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边缘已被磨得凹陷下去的磨刀石,蘸了水,
然后,用一种极致虔诚、极致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可怕爱恋的姿态,开始一下,一下,
研磨那暗哑的刀刃。滋——啦——滋——啦——单调刺耳的摩擦声透过手机的扬声器传出来,
像一把钝锯子在反复切割着陈恪仅存的神经。每一次推送,每一次回拉,
都精准稳定得令人发指。那个“东西”全身心的投入,
仿佛世间只剩下这一件事——让这把刀,变得更加锋利。
就在这机械的、令人窒息的磨砺声中,陈恪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高清摄像头的特写下,
随着磨刀石一次次刮过刀身,带走细微的金属屑,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刀刃上,
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地、异常缓慢地浮现出东西来!不是锈迹,不是划痕。是字。
极其细小、扭曲、密密麻麻的刻痕,深嵌入钢铁的肌理之中。
它们像是用最简陋的工具、耗尽无穷岁月与偏执,硬生生铭刻上去的。那些字迹残缺不全,
大多比蝇头小楷还要细碎,笔画僵硬古怪,有的像痛苦的抓挠,有的像绝望的抽搐,
有的则带着一种疯狂的仪式感。但有一些,在反复磨砺后,短暂地清晰了那么一瞬,
足以让屏幕前几乎心脏停跳的陈恪辨认出来——那绝对是一个个人名!
夹杂着某些根本无法解读的、更古老的诡异符号!这把刀,这把家传的战刀,
它厚重的、饮饱了血的刀身之内,竟然像一座无形的坟墓,封存着无数个名字!
磨刀石的声音还在持续,滋啦——滋啦——,每一声都像磨在陈恪的骨头上。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东西”,依旧低着头,全心全意地伺候着那把刀,用他的手指,
他的身体,他的夜晚,他的灵魂,作为祭品。而那些名字,
还在不断地、越来越多地浮现出来,拥挤着,重叠着,仿佛要挣脱钢铁的束缚,
爬满整个刀身,爬出屏幕,爬到这个死寂的、令人血液冻结的现实之中。
陈恪瘫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手机从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屏幕仍亮着,
那魔鬼磨刀的景象和声音还在继续。他眼球剧烈震颤,却什么也看不真切了,
只有一片眩晕的血色和那些蠕动的、诅咒般的刻痕在视网膜上灼烧。喉咙里咯咯作响,
却发不出任何像人的声音,只有气流刮过痉挛声带的嘶嘶哀鸣。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啸,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示警,催促他逃离这具正被未知邪灵征用的皮囊,
逃离这个已经成为屠场或祭坛的家。但他动弹不得。极致的恐惧不是烈火,是万吨冰封,
把他牢牢钉死在这现实与噩梦撕裂的地板上。那东西……还在磨刀。滋——啦——。
滋——啦——。每一声,都像锉刀刮擦在他的颅腔内壁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
也许一个世纪,磨砺声停止了。监控画面里,那个“他”缓缓放下了磨刀石,
双手捧起膝上的长刀,举到眼前。那双空洞的眼眸,
近乎贪婪地、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浮现出更多姓名的刀刃,
喉咙里发出一种满足的、像是积年老痰滚动般的低沉呼噜声。然后,
“他”动作僵硬却异常坚定地起身。捧着刀,像捧着一件圣物,一步步走回书房,
将其重新供奉般塞回那个阴暗的柜子深处。完成这一切后,“他”转过身。
直面摄像头的方向。陈恪的呼吸彻底停了。血液冻结。屏幕里,那张属于他的脸,缓缓抬起。
布满血丝的、空洞的眼睛,穿透了屏幕的阻隔,
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正瘫在地上、透过小小镜头与“它”对视的陈恪。嘴角,一点一点地,
咧开一个绝不属于人类的、扭曲到极致弧度。那不是笑,是某种狰狞器官的机械抽动,
是捕食者对掉入陷阱猎物的无声嘲弄。监控视频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定格的,
是那张疯狂的脸和那个冻结的恐怖表情。死寂。
公寓里只剩下陈恪自己心脏疯狂捶打胸腔的闷响,一声声,撞击着耳膜。他猛地弹起来,
手脚并用地向后猛爬,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框哐当作响。
他缩成一团,牙齿得得作响,惊恐万状的目光死死盯住房门和柜子,
仿佛下一秒那东西就会破门而出,或者那柜门会自己打开,那把刻满人名的刀会自行飞出来。
天光从未如此缓慢地渗入窗户。每一秒的流逝都粘稠得如同血凝固的过程。
当阳光终于胆怯地爬满地板时,陈恪几乎是爬着冲过去的,一把扯开那个罪恶的柜门。
乌木刀鞘静静躺在那里,阴冷,沉默。他喘着粗气,眼睛赤红,死死瞪着它。几分钟后,
一股极端厌恶和恐惧催生的暴力猛地攫住了他。他伸出手,却又像怕被烫伤一样缩回,
最后胡乱抓起几本厚重的旧杂志,隔着布料,猛地将那把刀抽了出来!
嗡——一声极轻微、却直钻脑髓的震颤似乎从刀柄传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低头,看向刀刃。
阳光下,那些昨夜在监控里惊鸿一现的密密麻麻的刻痕,此刻大部分又隐没了下去,
刀身恢复了大半的黯淡无光,只有几处特别深的凹槽里,
还残留着些许磨刀石留下的灰色泥渍。但并非全无痕迹。在一些特定的角度下,
借着强烈的侧光,他能看到极其浅淡的、仿佛水印般的痕迹滞留在钢铁深处。它们确实存在!
不是幻觉!而且,就在靠近刀镡的地方,那里原本只有几点洗不掉的陈旧褐斑,此刻,
在旁边,一个新鲜的名字——或者说,一组扭曲破碎、但结构相对完整的字符,
异常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它比周围其他那些蝇头小字都要大上一圈,刻痕也更深,更用力,
仿佛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恶毒的兴奋。艾米丽·陈。
是他的女友艾米丽名字的英文拼写方式!但笔画被一种狂乱的力道扭曲了,透着一股邪气。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紧了心脏,挤压出最后一丝空气。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般的抽气。啪嗒一声,战刀从他彻底脱力的手中掉落,
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几乎就在同时,
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鸣叫起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
赫然正是——艾米丽。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
目光惊恐地在地上那柄邪刀和尖叫不休的手机之间疯狂切换。
滋啦——滋啦——那魔鬼磨刀的幻听,又一次钻进他的脑髓,与手机**疯狂交织,
锯割着他最后的神智。刀,还躺在地上。屏幕上的名字,执着地闪烁着。嗡鸣声,越来越响。
那**像冰冷的钻头,持续不断地凿击着他的耳膜。艾米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每一次闪烁都像邪刀上新刻出的那个名字在灼烧他的视网膜。接?不接?接起来说什么?
说他可能被一把刀附身了,每晚出去用不知道谁的血献祭,而她的名字刚刚被刻了上去,
下一个可能就是她?喉咙干涩得发痛,他猛地吞咽,却连唾液都已枯竭。
手指颤抖着悬在屏幕上方,冰冷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那个名字。
**固执地响到最后一秒,终于停了。屏幕暗下去。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
压得他胸腔生疼。那短暂的喧闹反而凸显了此刻的绝对安静,一种暴风雨前令人发疯的宁静。
他死死盯着暗掉的手机,又猛地扭头看向地上的刀。它静静躺在那里,哑光,阴郁,
像一截沉睡的凶兽脊骨。阳光照在上面,非但不能驱散它的冰冷,
反而让它更显出一种内敛的、饱食后的餍足。艾米丽的名字……为什么是艾米丽?
是因为她是他最亲近的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那把刀,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东西,
它挑选名字的依据是什么?它想要什么?混乱的思绪像一群没头苍蝇,在颅腔内疯狂撞击,
找不到出口。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不能等死!一股求生的本能猛地冲破僵直,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眼睛不敢离开那柄刀,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胡乱抓起几件衣服套上,
钱包手机塞进口袋。他必须离开这个公寓,立刻,马上!去找艾米丽?不…不能去找她!
那可能会把灾祸直接引到她身边!去找警察?怎么说?
说我梦游磨刀还可能杀了人而我的刀预言了我女朋友会死?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撕扯着他。他冲回客厅,远远绕过那柄刀,
像是避开一个无形的辐射源,一把抓起鞋柜上的钥匙,拧开门锁就往外冲。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踉跄着扑向电梯,疯狂地按着下行键,每一次肌肉收缩都带来熟悉的酸痛,
提醒着他夜晚的暴行。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像凌迟的倒计时。他不断回头,
死死盯着自家那扇紧闭的防盗门,生怕它突然打开,那个“自己”握着刀冲出来。
叮——电梯门开,他几乎是滚了进去,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厢壁,大口喘息。
直到走出公寓大楼,接触到外面浑浊却真实的空气,被上午嘈杂的市声包围,
他才稍微感觉到一丝虚幻的安全感。阳光刺眼,行人步履匆匆,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反衬得他刚才的经历像一个荒诞的噩梦。但他知道不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干涸血垢的触感,
耳边还萦绕着那恐怖的磨刀声和嘶吼,手机里存着那段能摧毁一切的监控视频,
而艾米丽的名字……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那清晰的刻痕。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像一具被抽掉魂灵的躯壳。每一个反射着阳光的橱窗都让他心惊肉跳,
仿佛会映出另一张扭曲的脸。汽车的鸣笛声能让他惊得跳起来。
他走进一家喧闹的连锁咖啡店,点了最大杯的黑咖啡,滚烫的液体灌下去,
却丝毫温暖不了冰冷的五脏六腑。他缩在最角落的位置,双手捧着纸杯,
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再次掏出手机,
指尖冰凉地划过屏幕。忽略掉艾米丽刚才的未接来电和随之而来的几条关切短信,
他颤抖着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什么?“梦游血腥”?“古老战刀诅咒”?
“刀身浮现人名”?词句组合得支离破碎,透着他自己都感到可悲的慌乱。
搜索结果大多光怪陆离,充斥着各种不着边际的民间传说、精神病案例讨论,
或是低成本的恐怖电影介绍。没有一个能和他那监控里看到的、切身经历的极端邪异对上号。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冷门的、设计粗糙的论坛链接上,
标题带着“古兵诡谈”、“凶器噬主”之类的字眼。绝望中,他点了进去。
里面大多是些猎奇的故事分享和臆测,
个帖子模糊地提及某些传承古老的凶兵需要“血食”、会“择主而栖”甚至“刻名索命”时,
他的后背窜起一股新的寒意。虽然语焉不详,更像是一种文学夸张,但那核心的恶意,
却与他怀揣的恐惧隐隐共鸣。尤其是其中一个回帖,
提到某些极古老的部落或秘密传承的战士,相信将敌人的名字刻于武器之上,能禁锢其灵魂,
汲取其力量,或完成某种最终的献祭。汲取力量……完成献祭……陈恪猛地闭上眼,
监控里那个“自己”研磨刀刃时极致虔诚的姿态,那嘶吼战歌时爆发的滔天恨意与暴戾,
那刀刃上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残缺人名……碎片似乎正在拼凑,
指向一个黑暗得让他不敢深思的可能。如果……如果这把刀,它需要的不是简单的杀戮,
而是某种更恐怖、更仪式性的东西?如果它选中他,不是偶然,
而是因为他血脉里流淌的、来自那个遥远西南边陲的什么东西?那位孤拐的叔公,
寄来这把刀,真的只是简单的“传承”?
他想起父亲生前偶尔流露出的、对老家某些“旧俗”的讳莫如深和隐隐恐惧。
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还是艾米丽。这次,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了接听,将手机贴到耳边,
呼吸急促。“陈恪?你怎么样了?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发信息也没回。
”艾米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透过听筒传来,温暖而真实,几乎让他掉下泪来。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没事……刚在忙。”“你的声音不对!
是不是又没睡好?我跟你说了去看医生!你最近太不对劲了!”艾米丽的语气加重了,
“你昨晚是不是又……‘梦游’了?”她小心翼翼地选着词。陈恪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无法告诉她真相,一个字都不能。“…嗯,有点。做了噩梦。”他试图让语气轻松点,
却只挤出干涩的音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不信。“陈恪,我很担心你。
我今晚过来陪你吧?或者你过来我这边?你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不!
”他反应过度地猛地提高音量,引得旁边座位的人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别!
千万别过来!我……我没事,真的,就是需要静一静。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确定?
”艾米丽的怀疑几乎能穿透电波。“确定。等我好点……我再联系你。好吗?
”他几乎是哀求了,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每一秒都让他感觉自己正在把无形的危险引向她。“……好吧。
”艾米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情愿和忧虑,“但你答应我,有事一定要立刻打给我!随时!
”“好,一定。”挂断电话,他虚脱般地靠进椅背,冷汗已经浸透了内里的衣衫。
欺骗她比想象中更消耗心力,尤其是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已经成了某个黑暗仪式的目标。
他不能把她卷进来。绝对不能。在咖啡店耗到下午,**的效力过去后,
巨大的疲惫和恐惧再次将他吞没。他无处可去。家不敢回,朋友不能找,警察无法信任。
黄昏时分,他像幽魂一样飘回了公寓楼下。仰头望着那扇属于他的窗户,里面没有灯光,
黑漆漆的,像一个等待吞噬的洞口。他必须回去。至少,要把那柄刀处理掉!扔进河里?
埋进深山?或者……想办法毁了它?这个念头给了他一丝虚弱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赴死一样,迈步走进了单元门。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空洞地回响。
站在自家门前,他拿出钥匙,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对准锁孔。咔哒。门开了。
里面一片昏暗,寂静无声。他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光线亮起的瞬间,
他的目光立刻射向墙角那个柜子。柜门……关着。和他早上仓皇逃离时一样。他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