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让她死在手术台上吗？”医生生气地问。

老公也不客气地答：“大师说我媳妇福大命大，你们要是敢擅自截肢，我跟你们没完！

”几天后我成了飘在灵堂上空的鬼魂。

我看着老公红着眼对前来吊唁的人说：“苏怡就是太要强了，宁死不肯截肢，

我都跪下来求她了。

”还听着小三躺在我们的床上抱怨他：“你怎么不把那小拖油瓶从阳台扔下去？

1、昏昏沉沉间，我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这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可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我想大叫。

但我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儿声来，就连眼皮都无力抬起，除了挨痛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就听一个很急切的人声说：“病人右腿粉碎性骨折，动脉破裂，必须立刻截肢，

否则感染扩散，神仙也救不回来！”我这才想起来，在去接女儿放学的路上，

我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给撞了。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忆一下，老公张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截肢？”他声音带着点歇斯底里：“截了她以后怎么活？你们是医生还是屠夫？

”“张先生，现在不是考虑以后的时候！保命要紧！签了这份同意书，我们马上安排手术！

”张浩的声音突然拔高许多：“我签什么签！现在医学技术都那么发达了，

怎么可能连一条腿都保不住？你们是不是想故意夸大病情、想多赚钱？

”一个女声小声劝道：“张先生，医生是为病人好，再拖下去，真的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你闭嘴！”张浩骂道：“你一个小护士懂什么？我老婆要是截了肢，

以后就是个废人了，你还让我们怎么过日子！我不管，反正我要她全须全尾的！

少一根头发都不行！”“完整？她现在随时可能休克！”那医生急了，

“你是要让她死在手术台上吗？”听到这里我也急了，我还不想死，女儿还那么小，

我不能死啊。相比起死亡，我宁愿失去一条腿。可是我拼尽全力也发不出一点声来，

只能在心里大声地喊道：“老公，快签字呀，这时候要听大夫的，你不要犯傻。

”没想到张浩却说：“早前就有大师给我媳妇儿算过命了，说她是福大命大之人，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你们要是敢擅自截肢，我跟你们没完！”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哪里找什么大师算过命？于是那求生的火苗，突然被他这句话给浇灭了。

腿部的剧痛再次炸开，可这次，疼的不是骨头，是心！那医生听完他的话好像也放弃了，

叹了一声气后对护士说：“准备保守治疗，加大镇痛剂量……”我想起刚结婚时，

张浩说“以后我们一定要白头偕老”，想起怀孕时，

他摸着我肚子说“以后我一定对你和孩子好……”这些话，现在就像碎玻璃，

扎得我浑身钻心般地疼。张浩还在跟医生吵，声音越来越远。我好像听见了女儿在哭，

她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想妈妈了？渐渐地我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身上的疼痛感还是没有散去，反而还越来越厉害。

那是种骨头碎在肉里、神经一点点坏死的疼。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身上的疼感突然消失了。我赶紧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浩趴在我的床边嚎啕大哭。“老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下葬的……”原来我就这样疼死了。2、除了张浩的哭声，

我还听到门外有两个小护士在小声嘀咕着，似乎还提到了我的名字。于是我飘了过去，

想要听得清楚些。“啧啧啧，这演技都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要不是我那天听到那男的在走廊尽头打电话问‘全残和身故哪个赔得多’，

我都要以为他是真伤心了。”“哼，不然他怎么死活不愿意给他老婆截肢呢？

当时李大夫还骂他愚蠢、无知，结果没想到人家精着呢。”“听说赔偿款拿了不少钱，

真便宜了这个死男人。”“可不是嘛，看得我都不敢结婚了，

不婚不育保平安呀……”我听着她们的谈话，这才想起来以前我买过几份商业保险，

如果算上肇事方赔偿的话，张浩确实能拿到不少钱。

可是现在的我却顾不上想什么钱不钱的了，我心里只惦记着女儿。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她还那么小，没了我她该怎么办？灵堂里，

张浩穿着黑西装，红着眼对着前来吊唁的人边叹气边流泪：“苏怡就是太要强，

宁死不肯截肢，我都跪下来求她了，可她说要做个‘完整’的人，

她不想让我和女儿看到她没腿的样子。”“医院的大夫也可恶至极，我把头都磕破了，

他们还是坚持先保守治疗，结果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呜呜呜……”我飘在半空中听到这些话后气得都快炸了，

夫妻一场他怎么可以**到这种地步！我猛地朝他扑了下去，

想要撕烂他的嘴、撕碎他全部的伪装。可我的身体只能像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穿过，

连他半根汗毛都伤不到。我不甘心地又横冲直撞了几次，但都拿他没有办法，

只弄得灵堂上的蜡烛呼呼作响。我恨他，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女儿才五岁，

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死亡”，我妈抱着她哭成了两个泪人，

我看着她们俩心如刀绞……“头七”过后我就该离开阳间了，

但临走前却看到张浩带着一个黄头发的女人来到了我们的家里。只见他把女儿反锁到了阳台，

然后就和那个女人在屋子里胡搞乱搞起来，看着他们在床上各种熟稔的动作，我恶心得想吐。

而且那女人好像还故意似的，扯着嗓子嚎个不停。

女儿听到里面的动静后使劲拍着玻璃门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看得出来她既害怕又很担心自己的爸爸。“烦死了！

”黄发女人听到女儿的哭声后一把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真是扫兴，

你刚才怎么不把那个小拖油瓶从阳台扔下去？”张浩的兴头被打断了也很不高兴，

他一脸怒意地起了身，烦躁地裹上一条浴巾就出了卧室。

他骂骂咧咧地从厨房翻出一个冷馒头来到阳台。女儿一看到他就扑了过去，“爸爸，我怕，

我不要待在阳台。”可张浩二话不说就把那馒头塞到女儿嘴里，呵斥道：“好好咬着这个，

不许哭！不听话就把你卖给街角那个收破烂的！”女儿的小脸马上憋得通红，

吓得赶紧缩到阳台的角落里，不敢再动一下。3、解决了“麻烦”，张浩回到屋里，

扯掉腰上的浴巾就要扑到黄发女人身上：“乖宝，搞定了，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咱们继续。”可那女人却躲开了他，“老公，你拿了那么多赔偿金，

之前答应我的也该兑现了吧？”“嘿嘿，”张浩癞皮狗似的贴了上去，

手开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想不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你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女人听后眼神一亮，马上亲了他一口，还扭动着身体撒娇道：“好老公，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以后我保证天天都让你快活似神仙……”两人在屋里大战三百回合，

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似的，完全不顾及还缩在阳台一角的女儿。终于，

张浩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床上，黄发女人躺在他的怀里发着嗲，“老公，和我说说呗，

你到底拿了多少赔偿？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大房子了？我可不想以后还住这里，膈应。

”张浩缓了一会儿后，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来，“佳妮，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

别说大房子，大别墅我也给你买。”佳妮？我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张浩他们公司去年刚招的前台吴佳妮。我之前没见过她，

只是听张浩偶尔提过几句，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有了**。我和张浩是大学同学，

毕业后我当了中学语文老师，而他则去私企当了一名业务员。

由于我们双方家庭的条件都很普通，张浩的父母还去世得早，所以婚后我们省吃俭用，

存了5年的钱才买下了这套不到100平米的房子。在我出车祸前，

我们还有20多万的贷款没还清。不过我这一死，不仅给小三腾了位置，

还直接帮这个渣男实现了财务自由。因为各家保险公司支付的保险金，

再加上肇事司机的赔偿，他大概拿到了8、900万，

这在我们这种二、三线小城市完全够用一辈子了。吴佳妮听到张浩的话后眼珠子转了转，

她撅起嘴：“那就得看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个小拖油瓶给解决了，你看有她在我都放不开，

这直接影响我受孕。”张浩低头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傻啊，

把朵朵留下来以后还能帮忙照看小弟弟，你别看她还不到6岁，但都已经会做很多家务了。

”听到这话我怒火中烧，把我吃干抹净不算还要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当成小三的使唤丫头，

全世界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亲爹来吗？看到**抱在一起的男女，

又看看缩在阳台的小小身影。女儿嘴里的馒头都快被流下来的眼泪给泡烂了，

可她还是听话地不敢把那该死的馒头吐掉，不敢发出一点儿哭声来。

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女儿教得那么乖巧听话，我为什么要那么早就让她学着去做家务？

现在女儿的这些美好品德，马上就要变成捆绑在她身上的枷锁，奴役她、折磨她。

就在我气得周身都泛起一圈黑雾时，吴佳妮答话了，“既然这样，

那让她先学着照顾照顾我吧。”4、张浩把关在阳台的女儿放了进来。“朵朵，

”他坐在沙发上搂着吴佳妮，对战战兢兢站在对面的女儿说道：“这是你佳妮阿姨，

以后你要像爱妈妈一样爱她，听她的话，知道吗？这样爸爸才不会不要你。

”女儿嘴角还沾着馒头屑，她擦掉眼角的泪水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了妈妈，

不想再没有爸爸。吴佳妮嫌弃地看着她那哭花了的脸，不耐烦地道：“先去把脸洗干净吧，

长得跟你那个死妈一个样儿，难看死了。”女儿乖乖地进了卫生间。张浩看着女儿背影，

似乎动了点恻隐之心，“佳妮，你不要一上来就训孩子，先好好和她培养培养感情嘛。

”“哼，”吴佳妮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她妈要是好看，

你还能来找我吗？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张浩刚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门铃响了。

原来是我妈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手里拎了礼品袋的漂亮的女孩。“妈，你怎么来了？

”张浩一脸意外，他看着那个漂亮女孩，眼睛都直了，“这位是？

”我妈给他介绍道：“她是苏怡以前教过的学生乔宁宁，知道苏怡不在了特意回来看我的，

也想看一下朵朵。”乔宁宁是我刚参加工作时教过的高三学生，小姑娘患了抑郁症，

在我的鼓励下才考上了大学。她去外地上学后我们联系就少了，去年她和我说要去留学，

不知道怎么现在人还在国内。不过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师，能来看一眼我的妈妈和女儿，

这让我很是欣慰“哦哦，快请进、快请进，”张浩忙把她们让进了屋子。

早就等在客厅的吴佳妮不等张浩介绍，就主动和我妈打起了招呼：“我叫吴佳妮，

是张浩的未婚妻。”我妈还以为听错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浩，张浩尴尬地挠了挠头。

“妈，苏怡走了，朵朵总得有人带不是吗，我这也是为了孩子好。

”他这话把我妈气得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幸亏旁边的乔宁宁扶住了她。“张浩！

”我妈定了定神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人吗？我女儿才走了几天，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吴佳妮走过来双手抱胸挡在了张浩的前面。“老太太，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死了老婆就不能再娶的，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我妈哪里见过这么厚颜**的女人，她看着吴佳妮“你，

你、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能捂着胸口直喘气。

女儿听到动静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我妈上前拽住她就往外走，“朵朵，跟外婆走，

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们不待。”张浩拦住了她，“妈，你冷静一点儿，

就你那身体能带得了孩子吗？”我妈顿时就怔住了。是啊，她一个没老伴的慢性肾衰患者，

连自己还能活几年都不知道，哪还有能力把外孙女养大成人。吴佳妮见状，

伸手把乔宁宁手上拎着的礼袋拿了过来，说：“好了，孩子你们也见到了，

没事就早点回去吧，以后要来之前最好打个电话，别没素质。

”我妈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和他们吵架，只能由乔宁宁搀扶着下了楼。我放心不下我妈，

一直跟在她们的后面，就听乔宁宁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世界果然是肮脏不堪，

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一听，糟了，这孩子不会是抑郁症又犯了吧？果然，

从我妈家出来后，乔宁宁直接爬上了楼顶的天台，看样子是想要寻短见。

我急得在她身边不停打转、不停喊叫，想要制止这场悲剧，可我只是个魂魄，

乔宁宁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只见她决绝地站到了一米多高护栏上，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宁宁，不要！”我大喊一声也跟着她冲向了地面。这时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蓝光，

接着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5、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附在了乔宁宁的身上，

而且还没被摔死。原来乔宁宁往下跳的时候正好落到了一辆运沙车上，

沙土的保护让她的身体毫发无伤。而她的灵魂在那道蓝光突闪时莫名其妙地和我做了交换。

我不知道她的魂魄飘散到了哪里，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代替她好好地活下去。

重新敲开我妈的房门，我激动得二话不说就一把就抱住了她。之前死得太仓促，

现在有机会再活一次了，我只想抱着她永不撒手。“宁宁，你怎么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妈被我的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后我对她道：“阿姨，

这段时间我搬来照顾你吧，

也算是帮苏老师尽尽孝……”于是我就这样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娘家。

几天后我妈喝着我熬的鸡汤感叹道：“宁宁，你这厨艺简直和苏怡如出一辙，真是谢谢你了，

让我现在还能感到女儿般的关爱。”“阿姨，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就把我当女儿看待，

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替你养老送终的。”“好孩子，谢谢你了，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还惦记着我的外孙女。”我妈说着又流下了泪来，

“一想到朵朵还要跟着那对狗男女生活，我死都不会瞑目！”因为要先照顾好我妈的身体，

这几天我都强忍着没去看女儿。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朵朵在干什么，有没有被虐待，

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现在听到我妈又提起女儿来，我对她的思念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阿姨，你放心，我明天就替你去看看她，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把她接过来和我们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