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宝的《襄阳古树》这本书可谓用心良苦,内容很吸引人,人物描写精致,高潮迭起,让人流连忘返,李东峰陆文渊是该书的主角。主要讲述的是:他们口中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一个瘦小的孩童被绑在最下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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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槐荫惊蹄南宋端平三年,秋深。襄阳城外官道,黄土被烈日烤得发白,
蒸腾起扭曲的热浪。道旁野草蔫黄,蒙着厚厚的尘土。唯有一株百年古槐,
虬枝盘结如苍龙探爪,亭亭冠盖筛下满地碎金,圈出一片难得的阴凉。蝉鸣嘶哑,
不知疲倦地刮擦着燥热的空气,像钝刀反复锯着紧绷的神经。树冠深处,
浓密的枝叶滤去了刺目的阳光,只余下斑驳的光影。一道青灰色的身影侧卧在粗壮的横枝上,
纹丝不动,仿佛与古树融为一体。李东峰闭着眼,青布长衫上沾着几点漏下的光斑。
尸毒早已炼化干净,容貌凝固在三十岁的模样,气息沉静如千年古井,
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消失,仿佛已被漫长的光阴遗忘。骤然,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如同闷雷滚过干燥的大地。尘土冲天而起,惊得道旁草窠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三骑蒙古兵如旋风般卷至槐下,枣红马喷着粗重的鼻息,铁蹄踏碎一地碎光。
为首骑士满脸横肉,一道狰狞刀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眼神凶戾如鹰隼。他勒住缰绳,
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踏在瘫软在地的蓝衫书生面前,溅起的尘土扑了书生一脸。
“小南蛮!看你往哪跑!”刀疤脸骑士狞笑,生硬的汉话带着塞北的腥膻气。
他手中弯刀雪亮,映着惨白的秋阳,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直劈书生陆文渊的脖颈!
刀风凌厉,割断了书生的几缕发丝。槐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聒噪。”声音平淡,
却清晰地穿透了蝉鸣与马蹄的余音。声落,叶出。三片碧影自浓荫中激射而出,快逾闪电,
撕裂燥热的空气,发出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噗!噗!噗!三声闷响,如同熟透的果子坠地。
刀疤脸骑士喉头骤然一凉,狰狞的笑容僵在脸上,高举的弯刀“当啷”一声坠地。
他下意识地捂住脖子,指缝间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另外两名骑士同样捂着咽喉,
眼中满是惊骇与茫然,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去骨头的麻袋,沉重地栽倒在滚烫的黄土上。
三片边缘染血的槐叶,深深嵌入他们的咽喉,只余下一点碧绿的叶尖在微微颤动。
鲜血如蜿蜒的小蛇,迅速在干燥的尘土上洇开刺目的暗红。李东峰飘然落地,
青衫下摆纹丝不动,点尘不染。他目光掠过书生惨白如纸、布满汗水和尘土的脸,
扫过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尸首,最后停留在古槐虬结如铁的枝干上,
仿佛刚才只是信手拂去了一片扰人的落叶。“临安?”他开口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如同古井投石,不起波澜。陆文渊瘫坐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
呆滞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三片染血的槐叶,又缓缓移向地上迅速扩大的血泊。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裂起皮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是。”“顺路。
”李东峰不再多言,转身,沿着官道向南行去,步履从容,如同闲庭信步。书生如梦初醒,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几次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
古槐静默无言,蝉声在短暂的沉寂后复又嘶鸣起来,更显聒噪。三具尸身迅速冰冷,
浓重的血腥味引来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着,贪婪地嗅着死亡的气息。
2血驿邪祭一路向南,襄阳的燥热渐渐被湿冷的秋风取代。驿道愈发荒僻,两旁丘陵起伏,
衰草连天,人烟稀少。数日后,行至鄂州北境一处荒山野岭。暮色四合,天光昏沉,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一座废弃驿站的轮廓在起伏的丘陵间若隐若现,
断壁残垣如同巨兽腐朽的骸骨,在暮色中透出森然死气。前方洼地中,
几堆篝火突兀地跳跃着,投下幢幢扭曲晃动的鬼影,将周遭映照得明灭不定。
十余名身着怪异服饰的人影,围着一个用暗红色液体绘制的诡异图案疯狂舞动。
他们头戴插着彩色羽毛和兽骨的皮帽,脸上涂抹着靛蓝、朱砂和惨白的油彩,
形成狰狞可怖的图腾。缀满兽牙、骨片和小铃铛的皮袍随着舞动哗啦作响。
低沉含混的吟唱声汇聚在一起,如同群兽在暗夜中压抑的咆哮,
蛮荒、原始的气息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图案中央,
竖着一根粗大的木桩。木桩上,用浸透污血的麻绳紧紧捆绑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百姓。
他们口中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眼睛瞪得几乎裂开,
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一个瘦小的孩童被绑在最下方,单薄的身体抖如筛糠,
泪水混合着泥土在脏污的小脸上冲出沟壑。图案周围的地面上,
散落着几具被开膛破肚的牲畜尸体,山羊、黑狗,内脏污秽流淌一地。
浓烈的腥腐气息冲天而起,引来黑压压一片蝇虫,贪婪地吮吸着腐败的汁液。“血狼神!
纳生魂!”为首的老萨满头戴插满鹰羽的高冠,脸上油彩最为繁复,如同恶鬼。
他高举手中一根缠绕着人发和细小兽骨的法杖,杖顶一颗不知名野兽的狰狞头骨眼窝中,
两簇幽绿色的火焰猛地暴涨!他嘶声狂吼,法杖尖端一道惨绿幽光如同毒蛇吐信,
带着刺鼻的腥风,直射向木桩上那个挣扎得最厉害的中年汉子心口!
就在绿光即将洞穿汉子胸膛的刹那,一道青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血色图案边缘。
李东峰甚至没有看那夺命的绿光,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那方向凌空一拂袖袍。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掸去衣上浮尘。那道惨绿幽光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壁,
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响,瞬间溃散、湮灭,只余下几点微弱的磷火,飘飘荡荡,转瞬即逝。
洼地中的吟唱声戛然而止。所有萨满的动作僵住,惊疑不定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老萨满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李东峰,油彩下的脸皮抽搐着,猛地将法杖指向他,
声音因惊怒而尖利变形:“杀了他!抽魂炼魄!”“嗷——!”萨满们怪叫起来,
如同被激怒的野兽。黑烟如墨汁般从几个萨满口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
带着刺鼻的硫磺和腐尸气味;刺耳的魔音尖啸从另几个萨满摇动的骨铃和人皮鼓中爆发,
直钻脑髓;还有几个手持淬毒骨刀的萨满,则如同疯兽般怪叫着,挥舞着寒光闪烁的利刃,
直扑李东峰!邪术交织成一张腥风血雨的大网,兜头罩向那袭青衫。李东峰身形未动。
一股浩瀚如海的威压骤然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滔天巨浪!
汹涌的黑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倒卷而回,
瞬间消散于无形;刺耳的魔音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
戛然而止;扑上来的萨满如同被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乱石地上,
骨断筋折,手中法器脱手飞出,口中鲜血狂喷不止。老萨满目眦欲裂,狂吼一声,
将全身巫力疯狂注入法杖!杖顶兽颅眼窝中的绿焰暴涨至极限,
一条由纯粹怨毒邪力构成的、獠牙森森的绿色巨蟒凭空凝聚,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
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近在咫尺的李东峰噬咬而来!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噬魂魔炎”!
李东峰唇瓣微启,对着那扑来的狰狞巨蟒,轻轻吹出一口气。
一道看似轻柔、却蕴含着至精至纯玄门正气的白色气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
温润无声地拂过狂暴的绿蟒。嗤——!如同烧红的铁块坠入冰水!
凶悍的绿蟒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间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痉挛,
表面的魔焰如同被浇灭的油火,迅速黯淡、萎缩、消散!仅仅一息之间,
那足以吞噬生魂的魔炎便彻底湮灭于无形,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噗——!”老萨满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全身巫力被强行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
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般软倒下去,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视若珍宝的法杖,
“咔嚓”一声脆响,从中断裂!杖顶那狰狞的兽骨瞬间变得灰白脆弱,碎裂成齑粉,
簌簌落下。剑气破空,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十数名倒地的萨满,
眉心处同时出现一个细微的红点,眼神瞬间凝固、黯淡,彻底失去了生机,
如同被掐灭的烛火。李东峰抬手虚按。地上那用鲜血绘制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图案,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过,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捆绑百姓的绳索寸寸断裂。劫后余生的百姓瘫软在地,堵嘴的破布滑落,
劫后余生的嚎哭、干呕、夹杂着对亲人的呼唤,撕破了洼地的寂静。李东峰转身。
陆文渊从一块巨石后瑟缩着探出身,面无人色,胃里翻江倒海,扶着石头剧烈干呕,
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走。”一个字落下,李东峰迈步前行。陆文渊强压下恶心和恐惧,
跌跌撞撞跟上。二人身影很快没入沉沉夜色。废驿前的洼地里,只余下横七竖八的萨满尸骸,
几堆篝火余烬明灭不定,映照着劫后百姓抱头痛哭的剪影,
以及满地狼藉的牲畜残骸和嗡嗡作响的蝇群。3钱塘遗珠又行数日,
钱塘江的浩渺水汽扑面而来。江面开阔,风劲帆饱,千帆竞渡,鸥鸟翔集。对岸,
临安城的轮廓在水汽氤氲中若隐若现,楼阁参差,飞檐斗拱,画舫游弋于碧波之上,
丝竹管弦之声随风隐约飘来,勾勒出一派纸醉金迷的东南形胜。码头喧嚣震耳。
脚夫扛着沉重的麻袋喊着号子,汗流浃背;商贩扯着嗓子吆喝,
招揽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刚下船的旅人带着新奇的目光四处张望;送别的亲友依依不舍,
语声切切。空气中混杂着鱼腥、汗味、脂粉香和食物的气息。陆文渊站在江堤上,
望着对岸繁华如梦的临安城,茫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家仇未报,血海深仇压在心头,眼前这锦绣都城对他而言,不过是金玉其外的巨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