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青芜巷里月长明》,本书中的代表人物是沈青芜萧彻。故事内容凄美而曲折,是作者大神爱吃鸭蛋瘦肉汤的叶玄所写,文章梗概:肚子里藏着数不清的故事,有侠客行侠仗义的壮举,有隐士隐居山林的闲适,每次萧彻和沈青芜凑在一旁听,都听得入了迷,恨不得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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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竹马绕青梅宣和三十年的梅雨季,像是被京城的云雾缠上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连缀了整月,把皇城根下的青石板洗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墨色光泽。
风裹着潮气穿过靖安王府的朱红回廊,吹得廊下悬挂的铜铃轻轻摇晃,叮铃的声响混着雨声,
成了这漫长雨季里最常听见的调子。西跨院外的那方空地上,青苔借着雨水疯长,
在青砖缝隙里织出深浅不一的绿。七岁的萧彻披着件月白镶银边的短氅,
蹲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手肘撑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泥地里的小小身影。
那是五岁的沈青芜,梳着双丫髻,浅绿的襦裙下摆沾了些泥点,却半点不在意,
正握着根捡来的柳树枝,在积了水的泥洼里一笔一划地“画画”。雨丝落在她的发顶,
凝出细碎的水珠,顺着鬓角滑落,却没扰到她专注的神情。柳树枝尖划过泥水,
溅起细小的涟漪,很快便勾勒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沈青芜画完,献宝似的转过身,
仰着小脸看向萧彻,手指着泥地里那个头顶有圈弧线的小人,声音脆生生的,
像雨后刚冒芽的柳叶:“这是你。戴帽子的。”萧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紫金冠。
这冠是昨日父皇特意赏的,金丝细细掐出缠枝莲纹样,繁复又精巧,
冠顶还嵌着颗鸽血红宝石,在阴雨天里也透着温润的光。这物件虽贵重,却勒得他头皮发紧,
平日里总想着摘下来,可此刻听沈青芜这么说,再看她眼里亮晶晶的笑意,
倒觉得这累赘物件也有了些用处。他的目光落在沈青芜的睫毛上——雨珠沾在上面,
像落了两颗细碎的星星,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风又吹过来,带着雨的凉意,
萧彻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想替她挡些风,却还没来得及动作,
就听见雨幕那头传来内侍王德全的声音。王德全的声音裹在雨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又掺着点不敢催促的急切:“王爷,太傅在书房等您呢,说是今日要讲《论语》,
可不能误了时辰。”萧彻没应声,也没起身,反而抬手捏住紫金冠的两侧,轻轻一摘,
那沉甸甸的冠子便落进了掌心。他转头看向沈青芜,把冠子往她手里一塞,声音压得低了些,
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给你玩,别让母妃看见。她要是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沈青芜连忙伸出小手接住,紫金冠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些。
宝石贴着掌心,滑滑的、凉凉的,她抬头想跟萧彻说“我会收好”,
却只看见少年转身跑进雨里的背影。他的月白锦袍很快被雨水洇湿了下摆,贴在小腿上,
可他跑得自在,步子迈得又大又轻快,不像个刚被册封为靖安王的皇子,
倒像条挣脱了渔网束缚的鱼,朝着书房的方向奔去,雨珠在他身后溅起细碎的水花。
沈青芜站在原地,攥着紫金冠,看着萧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才小心翼翼地把冠子藏进自己的小荷包里。荷包是奶娘生前给她绣的,绣着朵小小的梅花,
如今刚好能装下这顶冠。她摸着荷包里冰凉的宝石,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是萧彻给她的第一件“贵重物件”,哪怕只是让她暂时玩一会儿,
也够她开心好一阵子。那时的萧彻,是先帝最疼爱的幼子。皇后嫡出的身份,
让他自出生起就比旁的皇子多了几分尊贵,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大哥早已被立为太子,
储君之位稳固如山。或许是因为太子之位早定,先帝不想让这个幼子卷入朝堂纷争,
便把他养在宫外的别苑里,直到六岁才搬回皇城,住进了这靖安王府。离皇城远的那几年,
萧彻见惯了别苑里的花开花落,听惯了山间的鸟鸣虫叫,
对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权力争斗毫无知觉。搬回王府后,他也不爱去宫里应酬,
更不爱跟那些宗室子弟打交道,只喜欢躲在靖安王府的方寸天地里,寻些自在乐趣。
而沈青芜,就是他这“自在乐趣”里最要紧的一部分。他总爱跟着沈青芜,
看她穿着浅绿的襦裙,像只灵活的小松鼠似的爬树掏鸟窝——有时候掏到空窝,
她会噘着嘴跺脚;有时候摸到刚出壳的雏鸟,又会小心翼翼地把鸟窝放回枝头,
嘴里还念叨着“鸟妈妈会着急”。
他也爱听沈青芜的父亲——王府的老长史沈砚——讲江湖趣闻。沈砚曾在江湖上闯荡过几年,
肚子里藏着数不清的故事,有侠客行侠仗义的壮举,有隐士隐居山林的闲适,
每次萧彻和沈青芜凑在一旁听,都听得入了迷,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去江湖里走一遭。
沈青芜是沈砚的独女,三岁那年,她的母亲染了急病,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沈砚又当爹又当妈,既要在王府处理公务,又要照看年幼的女儿,实在分身乏术,
便请示了靖安王妃,把沈青芜带到王府里养着。府里的人都知道沈砚是王爷信任的老臣,
对沈青芜也多有照拂,可她却没长成别家闺秀那般娇柔的模样——不爱学女红,
拿起绣花针没一会儿就把线缠成一团乱麻;也不爱读《女诫》,听太傅讲那些“三从四德”,
总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女子不能读书射箭”。
反倒跟着王府的侍卫学了几套粗浅的拳脚,每天清晨天不亮,
就跑到演武场跟着侍卫们扎马步、练招式,虽然力气小,
出拳踢腿却有模有样;也跟着账房先生认了些字,认得最多的是话本里的字,
常常抱着本《江湖侠客传》,坐在廊下看得津津有味。她最大的本事,
还要数在萧彻被太傅罚抄书时,
偷偷从书房的窗缝里塞进去一包蜜饯——有时候是酸甜的话梅,有时候是软糯的桃肉,
总能让萧彻原本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萧彻就到了十二岁,
沈青芜也长成了十岁的小姑娘,双丫髻换成了垂鬟分肖髻,眉眼间多了几分清秀,
却依旧改不了爱跑爱闹的性子。可这一年的秋天,一场围猎却打破了王府里的平静。
那是先帝组织的秋猎,皇子宗室们都要参加。萧彻的二哥——端王萧恒,向来擅长骑射,
在围猎场上追着一头雄鹿跑了半座山,却不知怎的,马突然失了前蹄,
端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磕在石头上。太医赶来诊治时,端王的膝骨已经尽碎,
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意味着,端王彻底断了争储的可能。
消息传回皇城,朝野上下瞬间暗流涌动。原本太子一党与三哥瑞王萧瑾的势力就势均力敌,
如今少了端王这个中间力量,两方更是剑拔弩张,明里暗里的争斗越发激烈。
官员们开始选边站队,宫里的太监宫女也变得格外谨慎,连王府里的下人们说话,
都比往常少了几分随意。沈青芜年纪小,不懂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却也能感觉到王府里的气氛变了。她发现萧彻被召进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早进去,
傍晚才回来,回来时眉宇间总锁着愁绪,不像从前那样,一见到她就会笑着喊“青芜,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他待在书房的时间也变长了,太傅布置的功课早就做完,
可他还是对着那些关于治国理政的书籍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
眼神里满是沈青芜看不懂的沉重。直到一个雪夜,沈青芜才真正明白萧彻的愁绪从何而来。
那夜的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很快就把王府的屋顶、庭院都盖成了白色。
沈青芜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就听见窗外传来轻轻的响动。她以为是风吹动了树枝,
凑到窗边一看,却看见萧彻正踩着积雪,翻进了她住的浅云居。他身上裹着件黑色的狐裘,
肩上落满了雪,一进门就把狐裘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径直走到暖炉边坐下。
暖炉里的炭火正旺,噼啪作响,可萧彻的脸色却依旧有些苍白。他双手放在暖炉边烤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带着少年人难以掩饰的疲惫:“青芜,
我不想当皇帝。”沈青芜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听过萧彻说这样的话。在她心里,萧彻是皇子,
未来或许会成为王爷,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帝,可她从未想过,萧彻竟然不想要这个位置。
她从食盒里拿出白天特意让厨房留的烤红薯,剥了皮,递到萧彻手里:“为什么呀?
当皇帝不是很好吗?能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什么好。
”萧彻接过烤红薯,热气烫得他指尖一颤,却没松手,“大哥心思重,表面上对谁都温和,
可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算计;三哥手段狠,为了争权,连旁支的宗室都能下手。
这皇位就是个火盆,谁坐上去,就得被烧得皮开肉绽。我只想安安稳稳的,不想掺和这些事。
”沈青芜咬了口手里的烤红薯,红薯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她含糊地说:“那你就告诉陛下呀,
跟陛下说你想当逍遥王爷,不想争皇位。像话本里写的那样,等以后长大了,
你带着我去江南看桃花,去塞北看草原,多好啊。”萧彻低头看着手里的烤红薯,
又抬头看向沈青芜——她的嘴角沾了点红薯泥,被红薯烫得轻轻吐着舌头,眼睛亮晶晶的,
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窗外的寒梅被雪压弯了枝头,偶尔有几片花瓣飘落,
落在窗棂上;屋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暖融融的热气裹着红薯的甜香,漫在小小的房间里。
那一刻,萧彻突然笑了。他觉得,这世间最安稳、最温暖的去处,从来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
也不是权势滔天的高位,而是这小小的浅云居,
是身边这个捧着烤红薯、眼里满是纯粹的小姑娘。他伸手,轻轻擦掉沈青芜嘴角的红薯泥,
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好,等以后,我带你去江南看桃花。”沈青芜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用力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烤红薯掰了一半递给萧彻:“那我们说好了,拉钩。
”萧彻伸出小指,勾住了沈青芜的小指,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窗外的雪还在下,
可屋内的暖意,却像要把这漫漫长夜都捂热了。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
未来的路远比想象中曲折,皇权的漩涡一旦卷入,就再也难以脱身,可此刻这暖炉边的约定,
却成了彼此心里最珍贵的念想,支撑着他们走过后来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
二、风波骤起变故发生在宣和三十七年。太子因"谋逆"罪被废,囚于宗人府。消息传来时,
萧彻正在给沈青芜种的那株紫藤花搭架子。沈青芜手里的花剪"当啷"掉在地上,
脸色白得像宣纸。"别怕。"萧彻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去宫里看看。"他这一去,
便是三天。回来时,锦袍上沾着暗红的污渍,眼神里是沈青芜从未见过的疲惫。
"陛下让我暂代东宫事宜。"他坐在廊下,声音哑得厉害,"三哥......被圈禁了。
"沈青芜没说话,只是慢慢蹲下来,轻轻擦掉他靴底的泥。皇城根下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