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芮姝的自由生活提前终结了。

白天要学礼仪规矩不说，还得应付各种后宫妃嫔的来访，人人都想在她这里见到顾怀澈。

然而顾怀澈这厮都是晚上才来。

每天夜里在她最想躺着休息的时候，却要应付这尊大佛，这日子真是太苦了。

「茶。」

她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把**从椅子上拔起来，「来了。」

察觉到她的怨气，他从书里抬头，「将功折罪的活儿不想干？」

「哪有。」

她哪儿敢说不想啊，这些天有妃子找她麻烦，下场轻则闭门思过，重则冷宫或嘎。

再迟钝，也彻底明白，这时代有权力，是真的能随便杀人。

清亮的茶水入杯，茶香满溢，闻着就知道是顶好的茶。若不是他天天来流云殿，她还得不到这么好的茶叶呢。

想着她给自己也倒了杯，高低得尝尝皇帝喝的都是什么茶叶。

仰头一杯，嗯，确实香。

对面的顾怀澈看她这不文雅的模样，很是嫌弃，「这么多日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很认真地学了好不好！」

「真的？」

「当然啊！」

听是全都听进去了，只是练习的时候，嬷嬷觉得她有恩宠，看得不太紧，给了她一点偷懒的机会。

而且她都这么累啦！还要服务他，牛马也不是上24小时班的啊。

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不许旁人在，就点名让她一个人伺候。

他倒是没有再追究，低头看书，若是王忠在，一定会发现，他此刻的状态很是放松，连坐姿都没有平时那般严谨挺拔。

烛光微闪，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也不客气，支着下巴看他安静的俊颜。

真特么帅啊。

帅哥美女真是这世界上的宝贵资源，妥妥的精神食粮，又活了一天，真好~

忽然他抬眼，「看什么。」

她被美颜暴击到心满意足，笑眯眯道，「看你帅，好看，我能一直看下去。」

「……不知廉耻。」，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被她的直白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世界的人，都这么直接么。

直视他的容颜可是大不敬，但她说话还挺好听的，既然她喜欢，那让她看看也不是不行。

五分钟后……

她睡着了。

他无语地放下手中的书，刚才还说能看一天，这才一刻钟不到，居然在他面前睡着了？？

从没人敢在他面前睡觉，还是在陪他的时候。

这女人不但性子奇奇怪怪，还压根不按常理出牌，这些天他充分见识了她的「与众不同」。

今天，或许因为累了，在他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起来迎接。

昨天，赵美人找她的事儿，因为他处理得不够狠毒，她不满意，故而摆了一晚上臭脸。

前天，他头一次过来跟她共进晚膳，面对满桌美食她风卷云残，几乎没给他剩几口。

导致他头一次在自己的地盘没吃饱。

还有大前天，大大前天……

神奇的操作层出不穷，天天不重样，他压根不知道她脑子都装什么。

但他默许了她的鲁莽。

对他来说，后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她们长得好，身段好，礼仪气质，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都好。

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含羞带怯。

就像同一个人复制粘贴一样，让他分不清谁是谁。

可是杨芮姝不一样。

他垂眼，凝视她安静的睡颜。

这是他第一次细看她的长相，很美，跟宫里所有他记不住的妃子一样美。

但这会儿他脑子里只有她平日的样子，灵动的，表情也丰富，不会像一个假人。

他能在她这里看到其他妃子没有的样貌，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

她看见他不是欢迎的。

送他走的时候虽然极力隐藏，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内心在欢呼雀跃。

嘘寒问暖，服侍左右，战战兢兢，这些她是不会的。

在她这里，他可以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她不会在意他，不会围着他，也不会来主动讨好他。

有时候她就把他丢在一边，自己在倒腾一些小玩意，自娱自乐。

她不怕他，也不捧着他。

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在一众千篇一律的瓷娃娃中，找到了一个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