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风萧瑟，济仁堂里药香阵阵。我叫花清婉，在这间百年老药房当学徒已有三年。

师父常说，医者仁心，但有些病，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那一日，我永远忘不了。

午后时分，一个丫鬟慌张地冲进药房，"求求各位大夫，救救我家**！

"师父韩济仁正在配药，闻声放下手中的戥子，"莫急，慢慢说。""我家**柳如意，

前些日子有些咳嗽，以为是风寒，自己煎了些梨膏，可这两日越发严重，胸闷气短，

今日更是面色发青！"柳如意？我听过这个名字。柳家是城中富商，

柳如意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求亲的公子排到街尾。师父眉头一皱，

"既是急症，何不请城中名医？"丫鬟哭道，"请了，请了！可府中王大夫说是急火攻心，

开了清热的药，吃了不见好。听说济仁堂韩老先生医术精湛，特来求救！"师父看了我一眼，

"清婉，随我走一趟。"我忙收拾药箱，跟着师父和丫鬟出了门。柳府在城东，占地极广。

我们一路小跑，丫鬟边走边说，"我家**平日里身子骨好得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午后突然就喘不上气来。"进了柳府，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哭声。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我们被领到后院绣楼，

只见一个妇人正抱着个年轻女子痛哭。那女子便是柳如意了。我见过美人，

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即便此刻面色发青，气息微弱，依然掩不住那份天生的丽质。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她的症状。面色青紫，唇色发乌，呼吸急促而浅，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冷汗直冒。这哪里像是简单的风寒？师父快步上前，伸手搭脉。片刻后，面色凝重，

"脉象急促无力，这不是寻常风寒。""韩老先生，我女儿到底怎么了？"柳夫人哭着问。

师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观察柳如意的面色、舌苔，又询问了病情的详细过程。原来，

柳如意半月前开始有轻微咳嗽，起初以为是秋燥，喝了些梨汤润肺。后来咳嗽加重，

还有些胸闷，柳夫人请了府中常驻的王大夫。王大夫说是肺热上火，开了些清热化痰的药。

可吃了几日，不但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前日开始气短心慌，今日午后更是面色发青，

气若游丝。我在一旁听着，心中疑窦丛生。按理说，秋燥肺热的症状不会这么急重，

而且从描述来看，这病情发展得太快了。师父检查完毕，神色更加凝重，

"这不是寻常的肺热，只怕是..."话还没说完，柳如意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双眼上翻，

四肢僵直。"如意！"柳夫人尖叫一声。师父立即上前，掐人中、按内关，

可柳如意依然抽搐不止。我慌忙递上银针，师父在几个穴位扎下，抽搐才渐渐停止。

可这一停，柳如意便再无气息了。"如意！如意！"柳夫人扑在女儿身上痛哭。

师父伸手一探鼻息，又按了按颈侧，缓缓摇头，"人已经去了。"我呆立当场。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这怎么可能？

2柳府顿时乱成一团。"我的儿啊！"柳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柳老爷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

看到女儿已经气绝，当场就跪倒在地。"韩老先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好端端一个人，

怎么说没就没了？"师父面色沉重，"从症状看，应该是痰迷心窍，急火攻心而亡。

"我站在一旁，心中却满是疑惑。虽然我只是个学徒，但跟着师父三年，也见过不少急症。

痰迷心窍确实会导致昏迷抽搐，可像柳如意这样来势汹汹的，实在少见。"痰迷心窍？

"柳老爷瞪大眼睛，"我女儿平日里身体健朗，怎么会突然有这么重的病？"师父叹气，

"此症来势凶猛，往往防不胜防。令爱可能平日里就有痰湿内蕴，加上近日情志不遂，

痰火上扰，这才...""情志不遂？"柳夫人哭道，"我女儿有什么情志不遂的？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说要学新的刺绣针法呢！"我偷偷看了师父一眼，见他也是眉头紧锁。

这时，府中的王大夫也赶来了。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在柳府当了十几年的家庭医生。

"韩老先生，"王大夫拱手，"在下王怀仁，之前一直在为如意**治病。

敢问您看出是什么症候？"师父将自己的判断说了一遍。王大夫听后，脸色有些难看，

"韩老先生医术高明，在下佩服。只是这痰迷心窍的诊断，在下有些疑问。""哦？

王大夫请讲。""如意**这些日子的症状，在下一直诊治在案。起初确实是肺热，

后来虽有加重，但脉象一直平稳。今日下午在下还来看过，虽有气短，但绝无生命之虞。

怎么这一个时辰就..."王大夫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确实，按照王大夫的说法，

柳如意的病情发展得太快了。我忍不住开口，"师父，会不会是别的原因？

"师父看了我一眼，"清婉，你有何想法？""弟子斗胆，从症状看，如意**面色青紫，

唇色发乌，这不太像是痰火上扰。倒像是..."我顿住了，不敢说下去。"像什么？

"柳老爷急问。"像是中毒。"我硬着头皮说道。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胡说八道！"王大夫最先反应过来，"如意**怎么可能中毒？她是柳府千金，

吃穿用度都有专人料理，怎么会中毒？"柳夫人也激动起来，"韩老先生，

您这个徒弟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人害我女儿吗？"师父摆摆手，"大家莫急。清婉，

你为何这样想？"我深吸一口气，"师父，弟子观察如意**的症状，

面色青紫、唇色发乌、呼吸急促、突然抽搐，这些都与中毒的症状相符。

而且病情发展如此迅速，也不像是寻常内科疾病。""可是，"王大夫反驳道，

"如意**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都很正常，并无异常。而且她的症状是渐进性的，

不是突然发作。"师父沉思良久，"清婉说得不无道理。但要确定是否中毒，

需要更多的证据。""那怎么办？"柳老爷问，"总不能让我女儿死不瞑目吧？

"师父考虑了一下，"依老夫之见，可请仓正官验尸，查明死因。

"仓正官就是专门验尸的官员，相当于现在的法医。柳老爷犹豫了，"这...""老爷，

"柳夫人哭道，"如果真有人害我们如意，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最终，

柳老爷同意了验尸的提议。夜幕降临，柳府灯火通明。我和师父被留下来等待仓正官的到来。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眠。3翌日清晨，仓正官带着两个仵作来到柳府。仓正官姓赵，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在检验死因方面颇有经验。"韩老先生，"赵仓正拱手，

"听说您怀疑死者是中毒而亡？"师父点头，"是我的学徒提出的疑问。从症状看，

确实有中毒的可能。"赵仓正看了我一眼，"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心细。"验尸开始了。

我作为女子，本不该在场，但赵仓正说既然是我提出的疑问，可以在屏风后观看，

以便提供更多信息。仵作的检验很仔细，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细节。"死者面色青紫，

指甲发乌，"仵作一边检查一边记录，"唇色深紫，眼球突出..."听到这些，

我心中的疑虑更重了。这些症状确实不像是痰迷心窍。"赵大人，"我忍不住问道，

"您见过类似的症状吗？"赵仓正沉思，"确实像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

还需要进一步检验。""死者胃中有何物？"师父问。仵作仔细检查后，"胃中有少量药渣，

还有一些未消化的食物。""药渣？"柳夫人一惊，"是王大夫开的药吗？

"王大夫脸色煞白，"夫人，在下开的都是清热化痰的寻常药材，绝无毒性。

"赵仓正让仵作将胃中的药渣和食物分别保存，准备进一步检验。"除了药物，

死者近日还服用过什么？"赵仓正问。柳夫人想了想，"就是日常的饮食，还有...对了，

如意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燕窝汤补身子。""燕窝汤？"我心中一动，"夫人，

能否看看那燕窝？"柳夫人有些奇怪，"看燕窝作甚？""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很快，

丫鬟端来了燕窝和炖盅。看上去很平常，白色的燕窝在小盅里，散发着清香。我仔细观察，

突然发现了异样。"师父，您看这燕窝的颜色。"师父凑近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燕窝确实是白色的，但仔细看，似乎有些微的红色杂质。"这红色的是什么？"师父问。

丫鬟忙道，"这是上好的血燕，所以带些红色。"血燕？我和师父对视一眼。

血燕确实是燕窝的一种，因为含有矿物质而呈红色，价格昂贵。

但眼前这个红色..."夫人，这燕窝是从何处购得？"师父问。"是如意自己买的，

说是要美容养颜。前些日子专门托人从南方买来的，说是最好的血燕。

""可否请教是托何人购买？"柳夫人想了想，"是托绸缎庄的刘掌柜买的。

如意常去他家买丝线，关系不错。"师父若有所思，"这燕窝如意服用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了吧。每日午后都要喝一盅。"一个月！我心中暗惊。如果燕窝有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毒素在体内累积了。"赵大人，"我说道，"能否也检验一下这燕窝？

"赵仓正点头，"理当如此。"仵作取了燕窝样本，又继续检验尸体。整整一个时辰后，

初步检验完毕。"从外表征象看，"赵仓正总结道，"死者确实有中毒迹象。

但具体是何种毒物，还需要等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大概要多久？"柳老爷急问。"三日。

"三日的等待对柳家人来说如同煎熬。我和师父也被这个案子深深吸引。

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突然中毒身亡？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4三日后，

检验结果出来了。赵仓正亲自来到济仁堂，神色凝重。"韩老先生，花姑娘，你们猜得没错，

柳如意确实是中毒而亡。"师父放下手中的药材，"是何种毒物？""砒霜。

"赵仓正的话如一道惊雷。砒霜！我倒吸一口凉气。砒霜虽然剧毒，但如果大剂量服用，

往往会立即发作。可柳如意的症状是渐进性的，这如何解释？"赵大人，"我问道，

"砒霜中毒不是应该很快发作吗？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病程？"赵仓正看了我一眼，

"花姑娘果然聪慧。这正是此案的蹊跷之处。""经过仔细检验，

我们发现死者体内的砒霜含量很高，但分布很特殊。胃肠道内含量相对较少，

而肝脏、肾脏等器官内累积较多。"师父若有所思，"这说明什么？

""说明死者不是一次性大量服毒，而是长期小量服用。砒霜在体内慢慢累积，

当达到致命剂量时，才突然发作。"我明白了，"所以如意**的症状才会是渐进性的。

起初只是轻微中毒，表现为咳嗽、乏力，后来毒素累积越来越多，症状越来越重。

""正是如此。而且我们在那燕窝中也检出了砒霜。"燕窝中有砒霜！

这个消息让我们都震惊了。"那么，"师父问道，"是谁在燕窝中下毒？"赵仓正摇头，

"这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柳老爷已经报官，府尹大人会亲自审理此案。"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我坚持怀疑中毒，恐怕柳如意就要以病死结案了。那真正的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

"对了，"赵仓正又说，"经过调查，那燕窝确实是从绸缎庄的刘掌柜处购得。

不过刘掌柜坚称燕窝没有问题，是从南方商人那里正常购买的。""那砒霜是何时加入的？

"我问。"这就说不清了。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也可能是在柳府内部。"柳府内部！

这个可能性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是柳府内部的人下毒，那就是最亲近的人要害柳如意。

可是谁会要害她呢？柳如意虽然美貌，但性格温和，从不与人结怨。而且她还没有出嫁，

也没有什么财产争夺。"清婉，"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你在想什么？""师父，

我在想谁会要害如意**。她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深居简出，能有什么仇人？"师父点头，

"确实蹊跷。不过既然府尹大人会亲自审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当天下午，

府尹派人来请我们去府衙作证。柳府的主要人员都被传讯了，

包括柳老爷、柳夫人、几个主要的丫鬟婆子，还有王大夫和绸缎庄的刘掌柜。府衙大堂上，

府尹大人威严地坐在正中。"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我们一一报了姓名身份。

府尹先询问了我们发现柳如意中毒的经过，然后转向柳家的人。"柳某，

你女儿平日里可有仇人？"柳老爷跪在堂下，"回大人，小女平素温和，从不与人结怨。

""那她近日可有异常举动？""这..."柳老爷迟疑了。"如实回答！

""小女近日确实有些异常。她突然开始服用燕窝，说是要美容养颜。以前她从不注重这些。

"府尹的眼睛亮了，"哦？为何突然要美容养颜？""这个...小女没有明说。

"我在一旁听着，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一个女子突然注重美容，

往往只有一个原因——为了某个男子。莫非，柳如意有了心上人？5府尹继续审问，

但进展不大。柳家的人都坚称不知道谁会害柳如意，那燕窝的来源也查清了，

确实是从南方正常购得。"既然燕窝本身没问题，那砒霜是何时加入的？"府尹问道。

这是关键问题。砒霜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燕窝里。"大人，"我忍不住开口，

"民女有一事相询。"府尹看了我一眼，"说。""如意**的燕窝是如何保存的？

由何人保管？"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柳夫人回答："燕窝放在如意的闺房里，

由她贴身丫鬟翠儿保管。"翠儿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清秀，看起来老实巴交。"翠儿，

"府尹问道，"燕窝放在何处？平日里还有何人能接触到？"翠儿怯生生地回答："回大人，

燕窝放在**的梳妆台抽屉里。平日里除了奴婢，只有**自己能接触到。

""可有其他人进过**房间？""有时候夫人会来，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快说！""还有王大夫给**诊病时也进过房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王大夫。

王大夫吓得脸色发白，"大人明鉴，下官绝无害人之心！"府尹冷冷地看着他，

"你为柳如意诊病，确实有机会接触燕窝。而且你是大夫，最容易弄到砒霜。""大人冤枉！

"王大夫跪地磕头，"下官在柳府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害如意**？"确实，

从常理上说，王大夫没有害柳如意的动机。"那除了王大夫，还有谁进过房间？"我问道。

翠儿想了想，"还有...还有公子。""公子？"府尹一惊，"什么公子？

"柳夫人脸色变了，"翠儿，你胡说什么？"翠儿吓得直哆嗦，"奴婢...奴婢没有胡说。

确实有个公子来过几次。"堂上一片哗然。柳老爷怒道："翠儿，你敢胡说八道！

我家如意怎么可能私会外男？""老爷息怒，"翠儿哭道，"奴婢句句属实。那公子姓陈，

好像叫陈文轩。**说他是表哥。"陈文轩？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府尹立即派人去查陈文轩的底细。不到一个时辰，衙役回报："大人，查到了。

陈文轩确实存在，是柳夫人娘家的侄子，今年二十三岁，在城中开了家书店。

"柳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他怎么会来我家？"府尹立即派人去抓陈文轩。很快，

陈文轩被带到了堂上。这是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青衫，看起来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