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小说《守寡和离后,邻居弟弟凑了上来 》是一本全面完结的佳作,林兰书李江淮是文里出场的关键人物,“柚子云朵”大大脑洞大开,创作的故事情节十分好看:看到几乎被搬空的半个府邸,看到空荡荡的账册,这才真正慌了神。他那点俸禄,如何养得活一大家子人?如何供养赵敏娘锦衣玉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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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请和离(红梅枯死夜)李江淮带回个寡妇那夜,我院里红梅枯死了三株。
他冷眼睨来:“既无所出,便该自请下堂,敏娘已有我的骨肉。”满府宾客哗然中,
我亲手焚了嫁衣,将三年账册抛在他脸上。“李大人,吃软饭的滋味可好?
”翌日我搬空半个李府,他跪在雪地里求我救命。“状元郎的俸禄,
养得活你那对野鸳鸯么?”墙头忽传来少年清朗笑声:“姐姐,我家米缸满着,
分你一半要不要?”---夜已经很深了,更漏一声声敲在心上,寒气砭骨。
林兰书拥着一件半旧的锦袄,独自坐在窗边。窗外是她三年前嫁过来时亲手栽下的红梅,
如今正凌寒盛放,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可那香气今夜闻起来,却带着一股涩涩的苦。
指尖下的算盘珠子冰凉,账册摊开着,密密麻麻记满了这三年李家一应开支用度,田庄收成,
人情往来。她陪嫁来的四家铺子,盈利也大半填了进来。李江淮一个寒门出身的状元,
在平县那等清苦之地为官,若无家中银钱打点上下,
若无她在京中替他维持门户、奉养他那眼高于顶的母亲,打点京中座师同僚年节礼数,
他焉能有今日调回京畿、升任翰林院修撰的风光?指尖被纸张边缘划了一下,细微的刺痛。
她蹙眉,将那点殷红血珠抿去。外头忽然响起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
马蹄声、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沉闷声响、门房惊慌又带着谄媚的问安声,
混乱地搅碎了夜的沉寂。心,突兀地一跳。脚步声杂沓,直奔正院而来。
丫鬟秋蕊慌慌张撞开门帘,脸都白了:“夫人、夫人!老爷、老爷他回来了!”回来了?
林兰书一怔,下意识站起身。不是说后日才抵京?怎的深夜……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
院门已被“哐当”一把推开。风雪裹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卷了进来,裹挟着凛冽的寒意。
三年不见,李江淮脱了几分读书人的清瘦,添了些官威,眉眼依旧俊朗,
却覆着一层陌生的冷霜。他甚至没先看她一眼,只小心翼翼扶着臂弯里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素锦斗篷的女子,身形纤细,腹部已有明显的隆起。她半倚在李江淮怀里,
脸埋在风帽阴影下,只露出一点尖俏的下巴,姿态柔弱可怜。
林兰书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她看着李江淮,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一个音。李江淮这才抬眼看她,目光扫过她身上半旧的衣裳,
扫过桌上摊开的账册算盘,最后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暖意,只有审视,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兰书。”他开口,声音也像浸了雪水,“这是敏娘,赵氏。
她身子重,经不得冻,日后就住在府里。”“赵……娘子?
”林兰书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不知是哪家的亲眷?我好安排客房。
”她努力维持着正室夫人的体面,尽管指尖已经掐进了掌心。李江淮眉头一拧,
似乎嫌她多此一问。他侧身,更紧地护住那赵敏娘,声音冷硬地掷地:“不必安排别处。
她怀的是我的骨肉,以后就住在正院东厢。”寒风卷着雪沫,扑了林兰书满脸。
她猛地晃了一下,秋蕊赶紧在后面扶住她。满院跟来的仆妇管家皆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空气死寂得可怕。那赵敏娘此时微微抬起了头,风帽下滑,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眼眶微红,带着怯怯的神情看向林兰书,细声细气:“姐姐……”“谁是你姐姐!
”林兰书骤然厉声打断,积压了三年的孤寂、操劳、此刻被羞辱的怒火轰然炸开,“李江淮!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清不楚的女人,她腹中的野种——”“放肆!”李江淮猛地喝道,
眼神锐利如刀,彻底沉了下来,“林兰书,注意你的身份!敏娘是我明媒正要娶的平妻,
并非外室,更非什么不清不楚之人!她腹中是我李江淮的嫡亲血脉!”他顿了顿,
视线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林兰书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你我成婚三载,你无所出,
已犯七出之条。我不休你,已是顾全夫妻情分和林家颜面。你若识趣,便自请下堂,
将主母之位让与敏娘,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许你一个妾室之位安身。”嗡的一声,
林兰书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世界都在他冰冷的话语里扭曲、崩塌。
无所出?成婚次日他便赴任,留她独守空房三年!她替他尽孝,替他持家,耗尽了嫁妆,
熬干了心血,换来一句轻飘飘的“无所出”?悲愤和荒谬感海浪般拍击着她。就在这时,
院角那几株她精心养护的红梅,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簌簌地凋零枯萎,花瓣转瞬焦黑委地,
如同烧过的纸钱。满院死寂,所有下人都骇得面无人色。李江淮也瞥见了那异象,
眉头蹙得更紧,却只当是巧合,不耐地挥袖:“妖异之兆!看来你果真德行有亏,
不堪为主母!”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兰书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清,
在寂静的雪夜里瘆得人心慌。她慢慢站直了身体,不再看李江淮,
也不看那躲在他身后的赵敏娘,只对秋蕊轻声道:“去,
把我箱笼里那件大红织金的嫁衣取来。还有,将祠堂供着的那对龙凤喜烛,
以及库房里那坛子女儿红,都搬来。”秋蕊愣了一瞬,立刻应声跑去。
李江淮惊疑不定:“林兰书,你想做什么?”林兰书不答,只沉默地站着,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株骤然被风雪摧折却又顽强立着的梅树。东西很快取来。嫁衣鲜红灼目,
是当年她一针一线绣了多少日夜的心血。喜烛粗壮,描龙画凤。女儿红的泥封沉甸甸的。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林兰书亲手将嫁衣堆在院中石阶上,泼上醇烈的酒液,拿起火折子。
“嗤——”烈焰猛地腾起,贪婪地吞噬着华丽的锦缎、精致的绣样,火苗跳跃,
映得她苍白的脸有一种近乎妖异的决绝。“李江淮,”她抬头,目光清亮如雪水洗过的寒星,
再无一丝温情,“你我夫妻情分,如同此衣,今日焚尽,从此恩断义绝!
”火光照亮李江淮惊怒交加的脸:“你疯了!”林兰书却不再理他,
转身从秋蕊手中接过那厚厚一摞账册,用力一扬!纸张哗啦啦散开,
雪片般劈头盖脸砸向李江淮和赵敏娘。“这三年,你李家吃我的,用我的,
打点官场是我的嫁妆!你李江淮能有今日,靠的是谁?!”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锐利无比,
“李大人,吃软饭的滋味,可还好?!”账册的边角在李江淮脸上刮出一道红痕,
他狼狈地格挡着,气得浑身发抖。赵敏娘尖叫着往他身后躲。“滚!你给我滚出李家!
”李江淮嘶吼。“和离书!”林兰书寸步不让,伸出手,目光灼灼,“立刻写!否则,
明日我便敲登闻鼓,告你一个宠妾灭妻、忘恩负义!让全京城都看看你这状元郎的嘴脸!
”李江淮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但在她玉石俱焚的目光逼视下,终究咬牙:“拿纸笔来!
”笔墨很快奉上。他笔下几乎要戳破纸张,写下休书。“是和离书!”林兰书冷声纠正。
李江淮猛地掷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重写了一份和离书,甩给她。林兰书仔细看过,
收入袖中。火焰渐熄,只剩一地灰烬残骸,散发着焦糊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江淮和瑟瑟发抖的赵敏娘,
眼神平静无波。“秋蕊,我们走。”主仆二人,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无人敢拦。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几株彻底枯死的焦黑梅枝。—————翌日,
天色未亮,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李府侧门。
林兰书带来的林家管事、陪房们如狼似虎地涌入府库,按照昨日连夜清算的清单,
将她所有嫁妆、她经营所得、甚至她添置的一应器物摆设,全部搬抬一空。
库房肉眼可见地空了下去,账面上的现银被提得干干净净。李江淮被惊动出来,
看到几乎被搬空的半个府邸,看到空荡荡的账册,这才真正慌了神。他那点俸禄,
如何养得活一大家子人?如何供养赵敏娘锦衣玉食?如何维持他翰林官的体面?“兰书!
夫人!你不能这样!你让我日后如何……”他追出门,竟不顾体面地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
抓住一辆马车的辕木,声音里带上了哀求,“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何必做得如此绝?
”车帘掀开,露出林兰书冷峭的侧脸。她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如同看一堆秽物。
“李大人,”她轻笑,字字如冰珠,“你那点微薄俸禄,养得活你那对野鸳鸯么?
”李江淮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说不出一个字。就在这时,旁边高墙头上,
忽地传来一声清朗散漫的少年笑声,打破了这凝滞的场面。“姐姐,”众人抬头,
只见邻家那位鲜少露面的小公子离理寒,正悠闲地坐在墙头,一条腿曲起,手搭在膝上,
笑吟吟地望下来,目光越过跪地的李江淮,直直落在林兰书脸上。“我家米缸满着,
分你一半要不要?”车帘落下,隔开了李江淮那张惨白惊惶的脸,
也隔开了过去三年令人窒息的梦魇。林兰书靠在微微晃动的车厢壁上,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李家那场大火带来的焦糊味,但更多的,
是一种破茧而出的清冷自由,尽管这自由此刻裹着尖锐的痛楚和茫然的空落。
秋蕊在一旁悄无声息地抹眼泪,既为自家姑娘心痛,又后怕不已。
马车并未驶向林兰书的娘家。她父亲只是个五品闲职京官,母亲早逝,继母当家,
当初嫁女于寒门状元已是投资,如今她和离归家,带着如此泼天风波,
继母的脸色和父亲的为难可想而知。她林兰书从不做仰人鼻息之事。“去榆钱胡同。
”她轻声道。那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早早置下的一处小巧院落,
原本是想着偶尔能有个透口气的地方,没想到竟成了最后的退路。院子不大,但清雅整洁,
两进一出,带个小巧的花园,几株耐寒的翠竹在雪中挺立。
提前得了消息的陪房张妈妈早已带着两个小丫鬟烧暖了屋子,备好了热汤。“姑娘,受苦了。
”张妈妈是林兰书的乳母,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圈立刻红了,却强忍着不说多余的话,
只利落地伺候她洗漱安顿。泡在温热的水中,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但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四间铺子要打理,
还有田庄的账目要看,还有往后漫长的人生要独自规划。
李江淮跪在雪地里的模样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只剩下冰冷的讽刺。野鸳鸯?
没了她的银钱支撑,他那点清贵面子能维持几日?赵敏娘那副娇弱模样,像是能吃苦的?
她用力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不再想了。那个人,那段日子,都已成灰烬。
2离小公子的暖意—————接下来的日子,林兰书将自己投入了忙碌之中。
每日查账、见掌柜、巡视铺面,将从前补贴李家的精力全部收回。她手段利落,头脑清晰,
很快便将产业梳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夜深人静时,
那被背叛的寒意和孤寂仍会丝丝缕缕渗入骨髓。这日午后,
她正坐在窗下核对一批新到的绸缎花样,秋蕊进来禀报:“姑娘,
隔壁……离小公子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林兰书笔尖一顿。
那日墙头少年戏谑的话语犹在耳边,她当时心绪激荡,并未回应,之后诸事繁杂,
几乎忘了这茬。“送的什么?”“一袋上好的银丝炭,几盒精致的点心,
还有……一小坛说是他家自己酿的梅子酒。”秋蕊表情有些微妙,“来人只说,
他家公子觉得姐姐这边新居初定,或需这些琐物暖暖屋子甜甜嘴,别无他意,
请姐姐切勿推辞。”林兰书微怔。银丝炭价昂,非寻常人家所用,
点心是京城最有名的老字号出品,梅子酒……她幼时倒是极爱喝的。这邻居弟弟,心思倒细。
只是他们两家虽是邻居,却素无往来。离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门第,家风却有些奇特,
人丁不旺,且那位小公子离理寒更是深居简出,传闻体弱多病,性子也孤拐。她沉吟片刻。
无功不受禄,但那日他出声解围虽是戏言,却也让她在那难堪时刻不至孤立无援。
直接退回未免不近人情。“点心收下,分给大家吧。炭和酒……”她想了想,
“备一份等值的回礼,将炭和酒一并送回去,就说心领了,多谢离公子好意。
”秋蕊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了,面色更加古怪:“姑娘,离家……不肯收。
来的那个小厮嘴皮子利索得很,说他们家公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若是姐姐觉得过意不去,日后做了好吃的点心分他几个便是。还说……炭若不用,
放着也是白费了,酒是果酒,不醉人的,冬日里喝一口暖暖身子最好。”林兰书蹙眉。
这离小公子,行事怎如此……霸道又透着些赖皮?然而东西第二次被送回,她若再坚持,
反倒显得小题大做,邻里之间徒增尴尬。只得暂且收下:“罢了,将炭收好,
酒……先放着吧。”——————又过了几日,雪后初晴。
林兰书在院子里查看那几竿翠竹是否被积雪压伤,忽听墙头传来窸窣声响,
还有轻微的咳嗽声。她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眼睛。离理寒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
毛领簇拥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正趴在墙头,似乎想折一支探过墙来的梅花,见她望来,
也不惊慌,反而弯起眼睛笑了笑,声音依旧清朗,却带点气虚的沙哑:“姐姐,日安。
”林兰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人怎么又爬墙?“离公子,”她福了福身,礼节周到,
“可是要折梅?请自便。”说着便要转身回避。“等等姐姐,”离理寒忙叫住她,
又低咳了两声,“我并非只为折梅。前日送来的梅子酒,姐姐可尝了?味道如何?
”“尚未得空品尝,多谢公子美意。”林兰书客套疏离地回答。“哦,
”他语气里带了点显而易见的失望,随即又道,“那炭呢?可还好用?姐姐这边若是缺什么,
尽管开口,我家库房大得很,东西堆着也是白放着。”这话说得……仿佛他家是开杂货铺的。
林兰书有些哭笑不得:“多谢公子关怀,一切俱足,不敢劳烦。”离理寒却不接话,
只看着她,目光清亮专注,忽然道:“姐姐那日,很是威风。”林兰书身子一僵。
“我都看见了。”他指了指墙头,“那日我在此处晒太阳,看了全场。姐姐焚嫁衣,砸账册,
骂得那负心汉哑口无言,真是……痛快淋漓。”他眼中闪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光芒,与他病弱的外表极不相称。林兰书的心被这话刺了一下,
那日的决绝和伤痛再次浮现。她脸色淡了下去:“家丑外扬,让公子见笑了。”“岂是笑话?
”离理寒正色道,“是巾帼气概!姐姐这样的女子,合该被人珍之重之,那李江淮有眼无珠,
活该他日后落魄滚倒!”他的话直接得近乎失礼,
却又奇异地熨帖了她心底某一处的委屈和不平。林兰书沉默片刻,
终是微微颔首:“多谢公子直言。”离理寒似乎很高兴她没直接走开,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
无非是夸她厉害,骂李江淮**,期间夹杂着几声压抑的轻咳。
林兰书注意到他脸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唇色也浅淡,忍不住道:“墙头风大,
公子还是……”话未说完,离理寒忽然猛地一阵呛咳,身子晃了晃,竟似要从那墙头栽下来!
林兰书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小心!”好在离理寒及时抓住了墙头的瓦片,稳住了身形,
咳得眼角都泛了红,喘着气道:“无、无妨……老毛病了。
”一个穿着体面的老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从隔壁院子跑过来,一脸焦急担忧:“我的小祖宗!
您怎么又爬那么高!快下来!药都快凉了!”说着,手脚麻利地架梯子。
离理寒被老管家扶着下去前,还回头对林兰书笑了笑:“姐姐,我明日再来看你。
”林兰书:“……”自此,离理寒似乎真的找到了每日的乐趣。他不再爬墙,
却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林兰书的视野里。有时是派小厮送一本孤本棋谱,
有时是送来一盆开得正好的水仙,有时甚至只是隔着院墙,提高声音问她今日吃了什么,
可做了什么新奇点心。他的关心直接、笨拙,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
林兰书从最初的戒备和抗拒,渐渐也习惯了几分。她看出这少年虽出身富贵,
言行有时跳脱不羁,心思却纯净,并无恶意,甚至有种被保护得太好而不谙世事的天真。
偶尔,她烤了酥饼,也会让秋蕊包几个送过去。他会高兴得像得了什么宝贝,
次日必定送来更夸张的回礼。一来二去,两家下人也都熟了。
林兰书从离家的老管家福伯口中,零碎得知离理寒自幼身体孱弱,被家人如珠如宝地呵护着,
几乎从不与外府交往,性子也因此有些孤僻。可他对着她,却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日,
离理寒竟递了帖子,正式从大门来访,美其名曰:切磋棋艺。他披着厚厚的鹤氅,
怀里还抱着个暖炉,被福伯和一个小厮小心翼翼搀扶着进来,阵仗大得让林兰书都有些紧张。
棋枰摆上,香茗氤氲。离理寒的棋艺……惨不忍睹,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偏偏还拧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林兰书忍不住莞尔。“姐姐笑起来好看。
”他忽然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比板着脸好看多了。”林兰书一怔,
指尖的白子差点滑落。他放下棋子,目光落在她因忙碌而略显单薄的衣衫上,
眉头皱起:“姐姐近日清减了。可是铺子里事务繁忙?若有难处,
或许我能……”“并无难处。”林兰书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我自己能应付。
”离理寒看着她眼底的坚韧和独立,眨了眨眼,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姐姐能干。
可是……”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姐姐,
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能干的。”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林兰书沉寂的心湖,
漾开圈圈涟漪。三年来,所有人包括她的父亲,都告诉她你要贤惠,你要能干,
你要撑起李家,却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你可以不用那么能干。她垂下眼睫,
掩去眸中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3李府的崩塌与此同时,
李府的日子却如林兰书所料,每况愈下。失去了林兰书的嫁妆支持和精明打理,
李江淮那点俸禄简直是杯水车薪。赵敏娘过惯了被人伺候、锦衣玉食的日子,
稍有不顺便哭哭啼啼,说委屈了她腹中的“李家嫡孙”。李母也是享受惯了的人,
如今用度骤减,仆役散了大半,整天对着儿子唉声叹气,抱怨连连。李江淮焦头烂额,
为维持基本的体面,甚至开始暗中借贷。昔日风光无限的状元府,内里早已捉襟见肘,
只剩下空架子。这日,李江淮被同僚拉去酒楼应酬,席间众人谈笑风生,
他却因囊中羞涩而束手束脚,倍感难堪。中途出来透气,
却恰好看见林兰书从一间绸缎庄出来,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绣缠枝梅斗篷,容颜焕发,
神情从容,正与掌柜吩咐着什么,身后丫鬟捧着新选的料子。她离开他,似乎过得更好。
这个认知像针一样刺痛了李江淮的眼睛和自尊。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叫住了她:“兰书!”林兰书回头,见到是他,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
只剩下淡漠:“李大人,有事?”她的疏离像一盆冷水浇下,李江淮喉头哽了哽,
放软了语气:“兰书,你……近来可好?”“不劳李大人挂心。”“我、我知道错了。
”李江淮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心中涌起强烈的悔意和不甘,“当日是我鬼迷心窍,对不住你。
可敏娘她……她毕竟有了我的孩子。如今家中艰难,
母亲她也日日念叨你……你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李大人,
”林兰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如冰,“你我之间,早已无情分可言。你家的艰难,
与我何干?莫非忘了,那日跪在雪地里求我救命的是谁?如今又来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李江淮被她堵得面红耳赤,羞恼交加,正要再说,
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李大人这是在纠缠我家姐姐?
”只见离理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他今日未穿狐裘,只一件墨色暗纹锦袍,
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李江淮。他身边跟着沉默如铁塔的护卫长风。
李江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气势所慑,又认出他是离家人,顿时气短了三分:“离、离公子?
这是我和兰书……我和内人的私事……”“内人?”离理寒嗤笑一声,缓步上前,
明明比李江淮矮了半个头,那逼人的气势却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和离书墨迹未干,
李大人就得了健忘症?需不需要我请顺天府的衙役来帮你回忆回忆?”他说话间,
又是一阵压抑的轻咳,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越发骇人。
李江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上离理寒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又瞥见他身后那明显不好惹的护卫,终究没敢再纠缠,撂下一句“告辞”,狼狈而去。
离理寒这才看向林兰书,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关切,甚至带点紧张:“姐姐,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林兰书摇摇头,看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和苍白的脸色,
心头莫名一软:“我没事。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
”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责备和关心。离理寒眼睛一亮,像是得了天大的夸奖,
立刻笑道:“路过,正好看见。姐姐放心,我身体好着呢。”话音刚落,又是一串咳嗽。
林兰书无奈:“快回去吧,好好歇着。”“哎!”离理寒应得爽快,走了两步,又回头,
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明日我让人送枇杷膏给你,润肺的!
”看着他被长风扶着远去的背影,林兰书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
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恰到好处。心底那个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起来。他待她,
似乎真的……不同寻常。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温柔了些,空气中,仿佛有暗香浮动,
不是梅香,却沁人心脾。李江淮灰溜溜消失在巷口,
那点残存的尴尬和恼怒却像蛛网般黏在空气里。林兰书收回目光,
落在离理寒苍白却亮得惊人的脸上,心头那点异样感愈发清晰。“又‘路过’?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离理寒掩唇低咳两声,眼神飘忽了一瞬,
随即理直气壮起来:“京城就这么大,碰巧遇上也不稀奇。再说,姐姐这般人物,行止如画,
隔着三条街都显眼,我想不看见都难。”这话说得近乎无赖,偏配着他那副病弱纯良的模样,
让人气不起来。林兰书懒得拆穿他这漏洞百出的说辞,只道:“多谢解围。天寒,
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将养为好。”说罢,微微颔首,便要带着秋蕊离开。“姐姐!
”离理寒急忙叫住她,从长风手里接过一个精巧的白玉小罐,“枇杷膏,川贝熬的,
最是润肺止咳。姐姐近日劳碌,嗓音都有些哑了。”他递过来,眼神殷切,
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林兰书看着那玉罐,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沉默一瞬,
终是伸手接过:“有劳费心。”触手微凉,
却似乎带着对方掌心一点残留的、不合时宜的温热。离理寒立刻笑开来,像是冰雪初融,
春花乍放:“姐姐用了就好!”心满意足地目送她离开,直到那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他才收敛了笑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直不起腰。长风沉默地递上帕子,
眉头紧锁。“无妨。”离理寒摆摆手,拭去眼角咳出的生理性泪水,望着林兰书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