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漫下暖光，青瓷瓶里的白玫瑰沾着夜露，我盯着桌上凉透的鹅肝，

墙上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妻子江念推门而入时，带着陌生的古龙香水与烟草味，像一根细针，

刺破了我精心布置的她的三十岁生日宴。1水晶吊灯的光透过纱质灯罩漫下来时，

我正把最后一支白玫瑰**青瓷瓶里。客厅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霓虹，

窗内却刻意调暗了光线，只留着几盏嵌在天花板边缘的小射灯，

刚好照亮餐桌上那片精心布置的区域——手绘描金的餐盘里摆着法式香煎鹅肝，

旁边是冰镇的罗曼尼康帝，醒酒器里的酒液正缓缓呼吸，桌布是她最喜欢的莫奈睡莲图案，

连餐巾环都系着和她瞳孔同色的蓝丝绒。今天是江念三十岁生日，我从下午两点就泡在厨房，

煎鹅肝时特意控制在五分熟，酱汁里掺了她爱吃的黑松露碎，

连餐后甜点的马卡龙都选了她偏爱的海盐焦糖味。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

我解下围裙叠好放在沙发扶手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戒烟十五年了，仅在应酬时喝一口酒，

等她的时候，总习惯用温水润着发紧的喉咙。这一等，就从暮色四合等到了星光漫天。

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我蜷在沙发上看财经报表，眼皮却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的密码锁突然"嘀"地轻响，我像被按了启动键似的猛地坐直，

后颈的褶皱还带着沙发纹路的印子，手里的报表滑落在地毯上。江念推门进来的瞬间，

带着一身夜寒。她穿的驼色大衣是我上周从巴黎带回的，此刻被风掀起的衣角扫过鞋柜，

一股陌生的气息钻进来——是男士古龙水混着淡淡烟草味，不浓，

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鼻腔。我愣了愣。她从不抽烟，我们结婚三年，

她身上永远是白茶味的香水，这是第一次，有烟草的味道缠在她的衣料上。"峰？

"她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时明显僵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我起身时膝盖撞到茶几，发出沉闷的响声。"等你吃饭。"我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报表，

指尖有些发麻，"不是说公司有会吗？结束得这么晚。"她解开围巾的手顿了顿，

羊绒围巾上的流苏扫过锁骨："临时加了个重要议题，还遇到点突发状况，耽搁到现在。

"我没接话，只是走上前想接过她的大衣。灯光落在她耳后，那里有颗很小的痣，

以前我总爱低头吻那里，

可现在视线却不由自主停在她袖口——米白色的羊绒上沾着半片干枯的柏树叶，

城西机场的停车场种满了柏树，而她公司楼下只有四季常青的香樟树。

"这些是......"她终于看向餐桌，声音轻了些，"你弄的？""嗯。

"我掀开保温罩，鹅肝上的油光在射灯下泛着暖黄，"忙的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太费心了，

其实不用这样的。"我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大衣纽扣，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饿了吧？"我端起桌上的温水递过去，目光掠过她发红的眼尾——她平时开会从不化浓妆，

今天眼尾却晕着点化开的眼影，像是被泪水浸过。"还好。

"她接过水杯时指尖碰了碰我的手，又飞快缩回去，"在公司楼下随便吃了点。

"挂钟突然敲响了凌晨一点的钟声，震得人耳膜发紧。餐桌上的鹅肝已经凉透，

边缘结起一层浅褐色的膜，像我此刻沉下去的心。

我想起早上瞥见她手机备忘录里标着的日期——今天是王予安回国的日子，

航班落地时间是傍晚六点半。"我热菜。"我转身走向厨房，后背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你先坐会儿，十分钟就好。"抽油烟机嗡嗡响起时，我看着锅里慢慢融化的黄油，

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嫁给我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深夜，她穿着我的衬衫坐在厨房门口，

看我给她煮红糖姜茶，说"赵凛峰，以后我再也不用等别人了"。

黄油在锅里泛起细密的泡沫，我把凉透的鹅肝放进去，滋啦一声，香气漫出来，

却盖不住心里那股越来越浓的涩。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而我精心布置的这场生日宴，

终究等成了只有我一个人的默剧。2王予安。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我心头五年。

我第一次见江念，是在MBA的阶梯教室里。那天阳光格外好，

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第一排，

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颈项。阳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

那双手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字，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干净的灵气。

她抬头听讲时，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眼里盛着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那时我已年过四十，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了精心修饰的艳丽，

却被这样不加雕琢的清纯撞乱了心跳。她身边坐着王予安，那个总是穿着潮牌的年轻男孩，

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些什么，逗得她眼尾泛起浅浅的笑意，那抹笑像颗糖，

在我心里慢慢化开来，甜得有些发涩。后来听说他们分手，是在一个雨夜的同学聚会上。

有人惋惜地说，王予安家里给安排了出国深造的路，还逼他和门当户对的千金订婚，

他没扛住家族压力，跟江念提了分手。我找到她时，她在酒吧角落喝得酩酊大醉，

平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抱着吧台柱子哭得浑身发抖。

我递过去的手帕被她死死攥在手里，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定制西装，她却浑然不觉，

我们明年就结婚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她的声音碎在嘈杂的音乐里，

我却听得字字清晰。那天我送她回家，她住的江景高档小区安保严密，电梯直达三十楼。

站在她家门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我在走廊里站到凌晨三点，

直到那扇门后再没声音，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之后的日子，我成了她身边最沉默的陪伴。

她不想说话，我就带她去山顶看日出；她对着电脑发呆，

我就默默给她泡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她终于愿意出门时，

我发现她对外面的饭菜总是浅尝辄止，眉头微蹙的样子藏不住对味道的挑剔。

"外面的菜要么太咸，要么太油，没家里做的舒服。"有次她难得抱怨一句，我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就请了私厨，从切菜开始学起。我这个连泡面都煮不熟的人，硬是对着食谱练了半年，

手上烫出的水泡好了又长，长了又好。她爱吃糖醋小排，我就一遍遍调试糖醋比例，

精准把控收汁时的火候，让每块排骨都裹着透亮的酱汁，酸中带甜，甜里透鲜；她胃寒，

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炖小米粥，里面埋三颗红枣两颗桂圆，

温温软软养着她的胃；她夏天没胃口，我就变着花样做凉拌菜，麻酱要调得稠稀适中，

辣椒油得泼出香气却不呛喉。有次她加班到深夜，我提着保温桶在她公司楼下等，

保安锁门时好奇地问："赵总，您这大老板还亲自送宵夜啊？"我笑着没说话，

心里却盼着她能早点下来。她走出电梯时，看到我手里的保温桶，

眼里的惊讶像星星落了进去，比我签下千万订单时还让我心动。"赵凛峰，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她舀着粥的手轻轻发抖，"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看着她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碗底干干净净，"想给你做一辈子饭，

让你吃得舒心。"她最终还是嫁给了我，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春日。没有盛大的婚礼，

只有两本红本本和简单的家宴。她妈妈因为始终不接受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连家宴都没来，

只托人带来一句"好自为之"。3浴室门开了，江念穿着真丝睡袍出来，发梢滴着水。

我走过去想帮她擦头发，她却侧身躲开："我自己来就好。"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弹出条微信预览：【念念，今天谢谢你，项链很喜欢。】是王予安。

那条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是我送给江念的，此刻却戴在了别人脖子上。"累了吧？

"我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替她掖好被角，"早点睡。"她"嗯"了一声，背对着我躺下。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数她的呼吸，直到天光泛白。第二天我去公司找她，

前台小姑娘笑着迎上来："赵总又来送什么呀？江总昨天还夸您做什么都好吃，

说只习惯吃你做的餐。"我提着保温桶走进办公室，却看见王予安坐在江念对面的工位上，

正用我给她买的那套骨瓷餐具吃饭。他嘴角沾着酱汁，手里拿着的，

正是我早上五点起来做的养胃餐。"赵总？"王予安站起来，刻意挺了挺腰。

他比三年前高了些，倒有几分人模狗样，"念念说我胃不舒服，让我尝尝您的手艺。

"江念的脸有些白："峰，予安刚回国，

暂时在我这当助理熟悉国内的情况......""养胃餐还合胃口？"我打断她，

目光落在王予安腕上的表——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跟我送给江念的是情侣款。

王予安舔了舔唇角："赵总好手艺，不知道还能不能......""予安你先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两人时，她才低声说："峰，你别多想，

我只是......"4我并没有发火，只是轻声回复了一个“嗯”。江念是个保守的人，

从我们在一起时我就知道，她骨子里有着传统的观念，认定了一段婚姻就不会轻易放手，

更不会在没离婚之前做出背叛的事。这点，我始终是信她的。我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轻了许多。“予安刚回国，多照顾些也应该。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语气尽量放平缓，“只是你胃也不好，自己的午饭还是要按时吃。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惊讶，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峰，

我......”“没事。”我打断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上周你说喜欢的那艘游艇，我办好了手续，周末有空去看看？”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

伸手拿起钥匙又放下，眉头蹙了起来：“你疯了？赵凛峰，你忘了公司现在的情况吗？

资金链那么紧张，你还花这么多钱买这个......”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最近我公司的困境她一直看在眼里。可她念叨那艘游艇半年了，说喜欢在海上看日出的感觉，

我记在心里，哪怕手头再紧，也想圆她这个心愿。“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我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喜欢就好。”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只是眼眶慢慢红了。那天晚上她回来时，手里提着我爱吃的那家卤味，

进厨房热菜时主动从身后抱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后背上轻轻蹭着。夜里亲热时，

她比以前投入了许多，环在我腰间的手收得很紧，埋在我颈窝的呼吸带着点发颤的热气。

她没说抱歉，可那些比往常更缠绵的吻，那些主动靠近的体温，都在悄悄说着愧疚。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暗暗想，没关系，我再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等熬过这段困难时期，等她看到我的心意，总会彻底收心，眼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

5江念的母亲上周突发脑溢血，一直在住院，我煲了她爱吃的燕窝粥送去。

我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时，正听见她母亲在打电话。"念念，妈跟你说，王予安年轻帅气，

还继承了海外资产！你赶紧跟赵凛峰离了，

跟予安复合......"我推开门的动作让她母亲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赵......赵凛峰？"她慌忙收起手机，"你来啦。""阿姨气色好多了。

"我把燕窝粥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您得清淡饮食。"她别过脸："不用你假好心。

我告诉你，念念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出院就跟你分居。""她答应了？""当然！

"她母亲得意地扬眉，"予安说了，只要念念跟你离婚，他就想办法帮你度过难关。赵凛峰，

你现在公司都快破产了，还霸占着我女儿干嘛？"原来她都知道。

知道赵氏集团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知道我把别墅抵押了。但我还是自信的，

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困境，能给江念幸福的生活。6王予安回国后处处需要帮扶，

江念便让他当了自己的助理。那段时间，她常带着他出席各种商业社交场合，

两人并肩而立时，总会被旁人赞叹是女才郎貌，天生一对。每当听到这些话，

他们脸上都会漾起欣喜的笑意，那默契的神情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我心上。

江念本就生得漂亮，当年初见时，她穿着白衬衫坐在MBA教室的第一排，

阳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就是这副模样，

让我这个在商场见惯了风浪的人，心跳都乱了节拍。我们结婚时格外低调，没有盛大的仪式，

连亲友都没通知几个，加上婚后各自忙于事业，圈里很多人都不知道，

我和江念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她到家时，指尖还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

唇间噙着一抹淡笑，眉眼舒展，是全然放松的模样。可转头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