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结束。

加长的黑色轿车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

沈未晞紧贴着车门，尽可能地远离另一端的江深。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暗交错，让他深邃的眉眼隐匿在阴影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依旧保持着在宴会上的姿态，背脊挺直，下巴微抬，仿佛还是那个骄傲的沈家大**。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副躯壳早已千疮百孔，内里空空荡荡，冷风穿堂而过。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他用力攥紧的痛感和冰冷。

忽然，身旁的男人动了一下。

沈未晞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戒备地绷紧了神经。

江深却没有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结，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从车载酒柜里取出一瓶冰水，却没有喝，只是将冰冷的玻璃瓶身漫不经心地贴在微微发红的指关节上。

那抹红，是刚才在宴会厅抓住她手腕时留下的痕迹？还是别人的？

沈未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果然也隐隐浮现出一圈青紫。

他对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他自己不知道吗？

还是根本不在乎。

“疼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密闭的车厢内响起，打破了死寂。

沈未晞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愕然转头看向江深。

他却依旧看着前方，侧脸冷硬，仿佛刚才那句带着一丝奇异情绪的问话不是出自他口。

“什么？”她下意识地反问，声音有些干涩。

江深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纤细手腕那圈刺目的青紫上，眼神幽暗难辨：“手腕。”

沈未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说不清是委屈、愤怒，还是可悲的酸楚。她猛地将手缩回身后，藏进裙摆的褶皱里，仿佛那样就能藏起这份由他赋予的屈辱印记。

“不劳江先生费心。”她扭开头看向窗外，声音冷硬，“比起我父亲在牢里受的苦，这点不算什么。”

话音落下，车厢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像实质的刀锋刮过她的皮肤。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充满了嘲讽，却不知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也是。”他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再言语。

之后一路无话。

回到那栋名为“家”实为牢笼的顶层公寓，沈未晞几乎是立刻就想逃回客房。

“站住。”

冰冷的命令从身后传来。

江深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一步步走向她。

沈未晞僵在原地，背对着他，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手腕上：“我送你的那只翡翠镯子呢？”

那只镯子，是半个月前他强行戴在她手腕上的，说是衬她肤色。价值连城，却也沉重冰凉得像一道枷锁。她只在必要场合配合他演戏时才会戴上。

“摘了。”沈未晞实话实说，“太重，不舒服。”

她不喜欢那种被牢牢套住的感觉。

江深眸色一沉，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将她一路拉进主卧室，径直带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丝绒首饰盒。

他打开盒子，那只通透欲滴的翡翠镯子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流光溢彩，却也冷意森森。

“戴上。”他命令道，拿起镯子。

沈未晞抗拒地后退一步：“我说了，我不喜欢……”

“沈未晞，”他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骇人的压迫感，“我的耐心有限。你喜欢与否，不重要。我送你的，你就必须戴着。”

“凭什么？”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和屈辱终于冲破闸口，她抬头瞪着他，眼底燃着火焰，“凭你是我沈家的仇人？凭你把我困在这里？江深，你除了会强迫我，还会什么？！”

江深看着她因愤怒而染上绯红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眸子，眼神有瞬间的恍惚，随即变得更深更沉，像是汹涌的暗流。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将冰凉的镯子往她手腕上套。

“就凭我现在是你的主人，掌控着你和你弟弟的一切。”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就凭这个！”

“你不是！你放开我！”沈未晞拼命挣扎，指甲无意中划过他的手背。

一道血痕瞬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