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扬州瘦马却抓不住我爹的心，反倒为情所困，为了我爹的前程，

她被大夫人送去了将军府，传闻将军在战场上沾了血气，好食人肉。

我在乱葬岗找到她的时候，野狗正在啃食她的身体，只剩下一具骨架。有人割了她的脸皮，

大腿上的肉也被剔骨刀刮的干干净净。而我这只羊崽，自然也成了备菜。

可三年后被架上火堆的却是崔氏一族，他们哭着喊着想要活命，我笑了，

“你们不是最喜欢两脚羊的味道吗？”01我娘死的那天是个大雪天，数九时节，

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我和嬷嬷守在将军府的偏门，娘就是进的这扇门。嬷嬷哆嗦着身子，

我不知道她是冷的还是怕的，京中都在传龙骧将军高粲会吃人，

在北地打战的时候曾养了一城人来吃。嬷嬷这把年纪，显然是不经吓的，我安慰嬷嬷。

“嬷嬷你别怕，等阿娘出来，我们回家蒸米糕吃，阿娘蒸的米糕最好吃了。”嬷嬷看着我，

眼中泛着泪花。“嬷嬷都听**的，**说什么便是什么……”嬷嬷话刚落，

将军府的偏门从里面打开了，几名穿着甲胄的兵士抬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又上了一辆马车，

是先前来接阿娘的那辆。我想上前问问他们，阿娘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却被嬷嬷死死捂住了嘴巴。待马车走远，嬷嬷才带着我寻着血迹追了上去。看着地上的嫣红，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掉，怎么都擦不完。找到阿娘是在后半夜，兵士扔了袋子就走了，

但嬷嬷怕他们折返，硬是抱着我在杂草堆躲了半个时辰，

见野狗寻着味儿撕扯麻袋才捡起地上的枯树枝不要命的扑向野狗。我解开麻袋见到了阿娘，

可阿娘却只剩下了半张脸，她身上遍布各种伤痕，有烫伤，有鞭痕，指甲里全是木屑，

再往下便是空的，阿娘的腿没了，只有一节骨头连着，嬷嬷吓的跌坐在地上，

我抱着阿娘哭了许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02赶在天亮前，

我和嬷嬷将阿娘带出了乱葬岗，又将阿娘葬在了一处荒地，嬷嬷本想带着我逃出京城的，

却被一张路引难住了。嬷嬷是崔家的老人，阿娘没进崔家之前就在崔家做了十几年的工，

卖身契还捏在大夫人的手里没有大夫人的话，她一辈子都得困死在崔家。

于是她想到了娘家侄子，却被大夫人抓了个正着。大夫人就跟未卜先知似的守在林家，

嬷嬷的侄子林全我之前见过几次，很爱笑，很好的一个小哥哥，眼下却被扒了衣裳，

背上全是鞭痕，人也没了动静。嬷嬷就这么一个亲人，当即哭的肝肠寸断。

大夫人斜睨了一眼，仿佛嬷嬷是什么脏东西。见我不哭不闹，眼中更是嫌恶不已。

“你倒是沉得住气，可见着你娘了？”我摇摇头。“不曾见着，

嬷嬷和我在将军府门口等阿娘，没见着阿娘，接阿娘的马车先走了，我们跟着去了一个地方，

黑漆漆的，有好多野狗在抢吃的，我害怕就央着嬷嬷回来了。”“是嘛？

”大夫人从婆子手中接过暖炉，笑的漫不经心。“那你可看清，野狗抢的腌臜之物是什么？

”我依旧摇头。“野狗太凶了，玉儿害怕，没看清……”“玉儿以后都不乱跑了，

还请大夫人不要责罚嬷嬷，是玉儿央着嬷嬷出府的，阿娘一直不回来，玉儿想阿娘了。

”“倒是个孝顺孩子。”见我眼中只有哀求，大夫人难得摸了摸我的头。

“你以后便搬来春熙院吧，到底是老爷的骨血，本夫人会让人善待你的。”“可别学你娘，

**坯子，攀了高枝就不要你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夜你娘委身龙骧将军，

已经是将军的女人了。”“今早还差人送来话，要与崔家断的干净，可不就是不要你了。

”“也是本夫人心善，怕刁奴拐带了你，这才一早寻来了此处。”我呆呆的听着大夫人的话，

跟失了魂一般，几息之后才大口喘着气，拼命往将军府方向跑，又重重的跌在地上。是夜，

我发了热，说了一夜的梦话，找了一夜的娘，我怨阿娘不要我，哭喊着要阿娘回来。

屋内的婆子听的烦了，悄悄去了主院。03之后的几天，我的身子时好时坏，

吃药也不见着好，大夫人听了婆子的话，去白马寺请了高僧。我也被人带去了祠堂，

倒是比汤药好使，听了一宿的经文便再没发过病，只是先前高热不断，我还是烧坏了脑子。

再次见到大夫人，我一脸懵懂的喊她娘，眼中没了惧意，全是孺慕之情。大夫人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纠正我，只是将嬷嬷一家赶出了京城。林全那日只是疼晕了，

嬷嬷跟着他比跟着我安全。嬷嬷走了，我身边的人换成了大夫人身边的婆子。

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但谁也不敢在我跟前嚼舌根，只有崔鸾会时不时找我麻烦。

崔鸾总叫我小野种，我很委屈，去主院寻大夫人，大夫人不管这些小事，

也纵的崔鸾越发恶劣，但她也只敢在口头上逞凶，崔家人守着一个秘密。至少在及笄之前，

我是安全的。04爹爹这两年的官途十分顺畅，现在已是礼部尚书，

同龙骧将军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已经好到了称兄道弟。我与龙骧将军的见面次数也越来越多，

之前生病的时候，龙骧将军便很是紧张，若不是他出面，大夫人不一定能请来白马寺的大师。

他似乎格外喜欢我，每月都会送上珍馐美馔，听闻我身体孱弱，还给崔家送了一个药娘，

她做的药膳有奇效，不仅能强健体魄，还能美容养肤。吃了两个月的药膳，

我不仅没有染上药味，还多了一股莲花香。我本就生的貌美，再加上这股异香，

没过多久就被京中的人传成了莲仙。随着传闻越传越广，崔鸾未婚夫看我的眼神也不对了。

堂堂太子竟在平地上栽了跟头。崔鸾又气又急，跑到院子里大骂我是狐狸精。我端起药膳，

笑道。“江娘子新做的药膳，吃了能嫩肤，不过娘不让你吃，也不知道娘怎么想的，

将军送来的好东西多着呢，妹妹若是吃上一段时间，定能光彩动人。”“但娘不让，

我也没办法，我可不想为了你被娘责罚。”“你……”“你给我等着！

”见我反应不大还有闲心喝汤，崔鸾的脸拉的老长，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我仍旧笑盈盈的，

放下药膳拿起一支荷叶，夏日的新叶，比碧玉还翠，衬得我更加肤若凝脂，也叫崔鸾红了眼。

她将女使关在门外，又用簪子抵着我的脸，恶狠狠道。“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引太子的，

只要我划花你的脸，太子就不会看你了！”“是嘛？”我将手背到身后任她摆布，无所谓道。

“那你划吧，没了我这张脸，还会有其他人，太子殿下今日看我，明日就会看其他人，

偏不看你。”“你有功夫威胁我，还不如去找娘，看她有没有法子寻到药膳师，

反正我这里你是别打主意，将军喜欢我，才将江娘子送进崔府的，除了我，

江娘子不会给其他人熬汤的，除非将军也喜欢你。

”“但你这张脸……”我抬手抚上崔鸾的脸，小家碧玉，不难看也不出彩。见我面露不屑，

崔鸾气的胸口起伏，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冲出了院子。我也带着婆子去了主院。

大夫人正在喂鱼，见我气鼓鼓的，面上露出一抹关怀。“玉儿这是怎的了？”我哑着声音，

面上一副可怜样。“二妹妹要拿簪子划花我的脸！”听了我的话，大夫人一如既往的和稀泥。

“这事是**妹不对，但你是姐姐，得多让着点她知道吗？”我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可妹妹败坏我的名声，说我勾引太子，还要抢我的药膳，是您说的，这药膳是我独一份的，

而且是将军特地让江娘子给我做的，妹妹怎么能这样呢！”大夫人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我又将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这回大夫人听清了，顾不得我，急忙出了院子。

可还是慢了一步。崔鸾这人，我有的东西，她抢也要抢到手，更何况关乎太子。巧的是，

龙骧将军今日也在府中。书房的小厮拦不住盛怒的崔鸾，更拦不住崔鸾在龙骧将军跟前讨巧。

05龙骧将军走后，我被爹叫到了书房。爹这些年总是避着我，鲜少与我搭话，

更不同我在一张饭桌上用膳。见着他，我有些忐忑，更多的是高兴，我殷切的看着他。

“爹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大夫人也在，与爹不一样，大夫人沉着脸，什么都不曾说，

走上前给了我一巴掌，我跌坐在地上，很是受伤的看向她。“娘，您打我！”时隔三年，

这是她头一回打我，眼中更是淬了毒。偏我不怕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诉。

“娘我做错什么了，明明是妹妹拿簪子划我的脸，抢我的东西，您为什么打我？

”“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儿，您为什么总是偏心妹妹！”我哭的撕心裂肺，像没人要的小兽，

爹爹这才走上前扶起我，又看向大夫人，警告道。“行了，玉儿，鸾儿都是你的女儿，

你再偏心也得有个度，将军喜欢鸾儿是好事。”“即日起，鸾儿也搬去春熙院，

夫人你就不要再闹了，你若实在不舒服，我差人送你去白马寺听听佛音，静静心。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老爷……”“你分明知道的，鸾儿怎么能同她一样，

鸾儿可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龙骧将军再得势也只是陛下的臣子，

你怎么能答应高粲呢……”“你给我闭嘴！”大夫人还想再说，却被爹挥手打断，

爹的力气很大，一巴掌就将大夫人掀到了地上，我虽然害怕，

但还是鼓着勇气将大夫人护到身后，我求爹。“爹你不要打娘，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和妹妹生气的，是不是妹妹冲撞了将军，我这就去找将军说情，将军最是喜欢我，

一定会原谅妹妹的。”说着，我就要往门外去，见我如此，爹脸上难得出现慌乱神色，

一把将我拽了回来。“你哪也不许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柔声道。

“这事不是你的错，将军也没同**妹置气，还赏赐了**妹，

你万不可在将军跟前胡说知道嘛。”我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嗯，我都听爹的。

”又去扶大夫人，却被大夫人甩开了手。大夫人似乎病了，从书房离开时，

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06第二日，崔鸾一早就来了春熙院，见着我，一脸倨傲。“我说过，

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将军说了，往后也让江娘子给我做药膳。”“等我抓住太子的心，

我就让人将你卖去最下等的青楼，既然你喜欢勾引男人，

我就让你尝尝千人枕万人尝的滋味儿。”我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你可去看娘了？

”听到我的话，她一脸警惕。“你别想找我娘告状，我娘一早就去了白马寺祈福，

至少要两个月才回来，等她回来，你早成最**的妓子了！”“要去两个月？”我垂下头，

肩头发出细微颤抖。真好，爹一如当年，从未变过。崔鸾以为我怕了，忍不住嘲讽道。

“现在晓得怕了？”“你要是自行划花脸蛋给我做洗脚婢，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我没理她，江娘子今晨又做了新菜，瞧着很有食欲，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注青瓜丝。

崔鸾很是看不起。“有好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吃，不吃燕窝炖的高汤，要去吃那种**东西。

”她带来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儿，侧身将我撞开。我冷眼瞧着崔鸾喝完一整碗雪燕，

又贪婪的吃着其他药膳，等她用完膳，桌上只剩下残羹剩饭。想到什么，又阴恻恻的看向我。

“往后这些药膳你一点都不许吃，你这样的贱种只配和下等人同食。

”“我会让女使给你带饭，你同她们一起吃，要是让我知道你去爹爹跟前告状，你就死定了！

”我一脸不忿，而我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高兴。07两月时间一晃而过，大夫人没回来，

崔鸾倒是圆润了不少，肌肤也甚是清透，像剥了壳的荔枝，与她的光彩照人不同，

我最近清减的厉害，被风一吹还病倒了。崔鸾自是不许我请大夫，院中的丫鬟，

婆子也全听她的，只有林娘子能出府采买食材，顺便去了趟将军府。得知我病了，

高粲身上的甲胄都没来的及脱就匆忙来了崔家，爹爹也闻讯而来。瞧见我脸上起了许多疹子，

人也瘦脱了相，顿时白了脸。“这是怎么回事？”崔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捂嘴偷笑道。“谁知道呢，瞧着像是染了脏病，我听府里的下人说，

染了脏病的人是会过伴的，爹爹还是快些将姐姐挪到庄子上为好，女儿身子弱，

可沾不得脏东西。”说着，又故作俏皮的往高粲身前凑。吃了两个月的药膳，

她身上也生出了莲花香，高粲的鼻子动了动，视线落在爹身上，语气说不上好。

“崔兄这事办的不厚道啊，我有没有同崔兄说过，府上要善待玉儿，不能让玉儿生气，

也不能让玉儿胖了，瘦了，崔兄可倒好，将人养成了这样，玉儿瞧着怕是不中用了，

崔兄得给我一个交代吧？”“这……”爹眼神闪躲，呼吸都粗重了些。

崔鸾以为高粲是在为我出头，有些不高兴，瞪了我一眼，又朝高粲娇嗔道。“高伯伯，

这事可不怨我爹，是崔玉命贱，您还不知道吧，她压根就不是我娘的女儿，她娘身份卑贱，

是烟花之地出来的**，所以她也是贱骨头，您可请花楼的老鸨来看，崔玉就是得了脏病，

是她自己不检点，怨不得任何人，我爹公务繁忙，

哪能时时刻刻盯着她……”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当即气的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