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是我的助理陈阳。

“江总，您确定吗？”

“江芮小姐的保送名额，是和我们对一中捐赠的图书馆项目挂钩的。”

“单方面终止，可能会......”

我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

我恍惚想起她小时候，骑在我脖子上咯咯笑的样子。

那是我为数不多，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再睁眼时，我打断他：“按我说的做，立刻，马上。”

“另外，我之前让你备好的，关于秦浩那家‘宏发贸易’公司的所有资料，还留着吧？”

“留着，包括他偷税漏税和几笔烂账的证据，都在。”

陈阳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挂掉电话，我将自己陷进沙发里。

我早就知道秦浩的底子不干净。

但他毕竟娶了林微，成了江芮名义上的父亲。

为了不让江芮在学校里难堪，我一直压着这些事没动。

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女儿的体谅。

现在看来，我错了。

离婚八年，我自认从未亏待过江芮。

林微带着她嫁给秦浩时，我把市中心的大平层和一辆车都留给了她们，自己净身出户。

每个月五万块的抚养费，我从未迟到过一分。

江芮从小到大所有的兴趣班、补习班、名牌衣物、出国旅行...只要她开口，我无一不应。

秦浩的公司周转不灵，林微哭着给我打电话，我二话不说转过去两百万。

我以为，我的付出，江芮都看在眼里。

我以为，血浓于水，我永远是她唯一的父亲。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我的宝贝女儿”。

我划开接听，还没开口。

江芮歇斯底里的尖叫就刺穿了我的耳膜。

“江枫！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取消我的保送名额！”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名额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她的声音里没有愧疚，全是理直气壮的质问。

我轻笑一声，反问她：“哦？那你付出了什么努力？”

“是在台上感谢你的秦叔叔，还是把我这个亲生父亲说成‘不配被提起’的男人？”

片刻的死寂后，江芮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但那不是悔恨，而是被戳穿后的恼怒。

“那又怎么样！秦叔叔就是比你好！”

“他会陪我开家长会，会辅导我功课，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守着我！”

“你呢？”

“除了给钱还会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爸妈离婚了。”

“说我爸是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暴发户！”

暴发户？

我为了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

从一个小小的工地包工头做起，没日没夜地拼了二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家业。

我错过了她的童年，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可我没想到，这份遗憾，在她眼里，竟成了她鄙夷我的理由。

“江芮，既然秦浩那么好，那你让他给你弄一个保送名额。”

“我的钱，只配给我的女儿花，不养白眼狼。”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