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发烧三十九度五的身体提前回家。今天是我和李浩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先给了我一个惊喜。门没关严，虚掩着。

女人的高跟鞋和我那**版的包一起，胡乱甩在玄关。卧室里有声音。那种声音。

我握着刚从珠宝店取回来的腕表盒子，手指头都快掐进丝绒面里了。我以为我走错了门。

直到我听见我闺蜜张薇那把能甜出蜜的嗓子，黏糊糊地喊，“浩哥……你说，是我好，

还是林乔那个黄脸婆好？”李浩的声音，喘着，带着笑，“提她干嘛？扫兴。

她哪有你半点儿滋味？跟块木头似的，

要不是看她爹以前那两个厂子……”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子，

猛地捅穿了我的天灵盖。全身的血，唰一下凉透了，然后又轰一下烧起来。烧得我眼前发黑，

手脚哆嗦。三年婚姻。我爸厂子出事倒闭，他卷走最后那点救命钱，说是去投资，血本无归。

我信了。我陪他吃糠咽菜，一天打三份工帮他还债。我以为我们是患难夫妻。结果。

是喂不熟的狼，和披着人皮的狗。我深吸一口气。没哭没闹。轻轻把表盒放在鞋柜上。

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我最熟悉的直播软件。对，我是个美食区小主播。不温不火，

粉丝刚过万，平时就教人做做菜。今天，我给你们直播点别的。我调整呼吸，

把手机镜头对准那扇门。推开。“家人们，中午好。今天不看做饭了。”“请看戏。

”“现场直播，捉奸大戏。”镜头猛地晃进去。床上那对野鸳鸯，吓得差点弹射起步。

李浩猛地扯过被子盖住，惊骇交加，“林乔？！你……你干什么！把手机放下！

”张薇发出一声能刺破耳膜的尖叫，疯狂往李浩身后躲，脸吓得煞白。弹幕静了一秒。然后，

疯了。【**？？？？】【等等，这直播间标题‘三年真情喂了狗’……主播捉奸？！

】【劲爆！这男的好丑！女的皮肤好差！】【这不是美食主播乔乔吗？天啊！

】【录屏了录屏了！】我往前走了一步，镜头稳得像上了支架，

死死对着他们俩惊慌失措的脸。“别躲啊。”“刚才不是挺得劲吗？”“李浩，结婚三年，

我掏心掏肺。你卷走我爸救命钱，说是投资失败，其实是拿去养她了吧？”“张薇，

我拿你当最好的姐妹。我结婚你当伴娘，我哭我笑都跟你说。

我他妈甚至跟你说过这**不行劝我别嫁！你转头就爬上了他的床？贱不贱啊？

”我的声音很平。没有哭腔，没有颤抖。只有冷。冰碴子一样的冷。砸得他们不敢吭声。

李浩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抓起枕头砸过来，“**疯了！关掉！我命令你立刻关掉！

”枕头软绵绵地掉在地上。我笑了。“命令？”“你拿什么命令我？”“拿你欠的一**债？

还是拿你这身软趴趴的肥膘？”弹幕笑疯了。【哈哈哈主播牛逼！】【骂得好！

这男的一看就肾虚！】【**姐好帅！眼睛红了但一滴泪都没掉！心疼！

】【人肉这渣男贱女！】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从几百瞬间冲到几万，还在疯涨。

礼物特效糊满了屏幕。李浩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红”过。

张薇缩在被子里哭，“乔乔，你听我解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爱？”我往前走，

镜头逼近，“爱他什么？爱他软饭硬吃？爱他欠债不还？还是爱他活烂？”“张薇，

你上次还跟我说，羡慕我嫁得好，说他活儿好体贴。”“你演技真好，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

”李浩彻底疯了，赤条条地跳下床要来抢我手机。我后退一步，抬脚。七厘米的细高跟，

狠狠踹在他关键部位。稳。准。狠。他发出一声不像人的惨叫，蜷缩在地上，

像只被开水烫过的虾米。直播间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手机。【踹得好！！！】【姐姐杀我！

这腿劲！】【从此美食区主播有了战力天花板！】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扭曲的脸。“这一脚，

纪念我喂了狗的三年。”“李浩，离婚协议明天寄给你。”“你净身出户。债务你自己背。

不同意，我们就法庭见。”“顺便让全网看看你现在的德行。”我调整镜头，

给了他痛苦的脸一个特写。然后，转身。捡起鞋柜上那个昂贵的腕表盒子。打开。

取出那块我攒了半年钱才买到的表。当着他的面，松手。表盘砸在地板砖上。咔嚓。

碎裂的声音，清脆利落。像斩断最后一根线。“纪念日快乐，垃圾。”我对着镜头，

扯出一个笑。“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谢谢大家捧场。”“下次直播，

教大家怎么做……打狗肉丸。”屏幕黑掉的前一秒，在线人数突破了五十万。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手机炸了。彻底炸了。从我走出那栋令人作呕的房子开始，

它就像个开了震动模式的跳蛋，在我手里嗡嗡嗡响个不停，一刻没停过。

提示音密集得能谱出一首交响乐。私信、评论、点赞、关注请求……红色的数字疯狂跳动，

每一次刷新都翻着倍往上飙。我坐在出租车后座，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频频看我。“姑娘，

你手机……业务挺忙啊？”我没说话。手指划开屏幕。社交软件已经卡顿了好几次。

粉丝数从一万二，暴涨到了九十多万，而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

美食主播直播捉奸#爆！教科书式踹渣男#爆！李浩张薇是谁#热！好几个相关词条，

以坐火箭的速度窜上热搜榜前排。随便点开一个，都能看到我踹出去的那一脚，

和李浩蜷缩在地上的高清表情包。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浩和张薇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社交账号……甚至他们几年前在网上发的非主流情侣照，

全被扒了出来，挂得到处都是。【人肉结果！渣男李浩，XX公司销售部副经理！软饭男！

】【贱女张薇，同一家公司行政！专撬闺蜜墙角！】【兄弟们！冲了他们公司官网！

】【这公司还不开除这俩货色？】【主播乔乔！关注了！以后你就是我互联网唯一老公！

】【老公踹得好帅！】【老公下次直播什么时候！】我看着满屏的“老公”，有点恍惚。

几个小时前，

我还是个为下个月房租发愁、发烧到快晕倒却还得想着给渣男准备纪念日礼物的可怜虫。

现在，我成了全网喊“老公”的爽文女主。这世界，**魔幻。

司机把我送到我临时租住的老破小楼下。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爬上六楼。开门。反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机终于不震了。因为没电了。世界瞬间清静。

发烧的后遗症和情绪剧烈透支后的虚脱感，排山倒海一样涌上来。我闭上眼。

脑子里却异常清醒。闹大了。彻底闹大了。没有回头路了。也好。本来也没想回头。

我从地上爬起来，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把自己扔进沙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醒了一次，窗外天都黑了。手机电量充到了百分之三十。开机。

又是一阵疯狂的信息轰炸。忽略。我直接点开微信。

除了无数条来自熟人、半熟不熟的人、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发来的慰问和吃瓜信息之外。

最上面几条，格外显眼。李浩的。“林乔！**是不是真想逼死我？！”“接电话！

”“公司电话被打爆了！领导找我谈话了！你满意了？！”“你赶紧发个声明！

说那是我们演的剧本！是为了直播效果！听到没有！”“不然我跟你没完！”张薇的。

“乔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吧……”“浩哥他压力很大，

你不能这样……”“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把直播录像删了吧，

求你了……”我看得想笑。手指一动，直接把这两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世界再次清静。

还有几条微信，来自我爸妈。我妈：“乔乔，怎么回事？

家里亲戚都打电话来问……说你网上……”我爸：“闺女，受委屈了。别怕，

爸这儿还有点退休金。”我鼻子猛地一酸。憋了一天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深吸一口气，

打字回复。“爸妈，没事。都解决了。离个婚而已。你们别操心，我能处理好。

过两天回去看你们。”刚发出去，又一个电话跳进来。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对面是个很干练的女声。“您好，是林乔女士吗？

”“我是‘闪耀短视频’平台的内容运营总监，我姓周。”“关于您今天中午的直播，

我们平台高度重视。首先，对您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她说了一堆官方的套话。

我安静听着。“……您的直播创造了我们平台近半年来的最高同时在线记录，

话题度和影响力都非常惊人。”“我们平台非常看好您未来的发展潜力。

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和我们签订一份独家直播合约？”“条件方面，

我们可以给出行业最高规格的推广资源，并且保证底薪这个数。”她说了一个数字。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是我以前打工一年，可能都挣不到的数字。“当然，

我们也理解您目前可能需要处理一些私人事务。我们可以等您处理完毕，再详细聊合作细节。

”周总监的声音很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我知道。他们看中的不是我做的菜。

是我身上的流量。是那场“捉奸直播”带来的巨大关注度和争议。我沉默了几秒钟。开口。

“周总监。”“谢谢贵平台的看重。”“合约的事，我可以考虑。”“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我和李浩、张薇的事情，还没完。我后续的直播内容，

可能不会那么……正能量。甚至可能会继续有争议。”“平台不能限制我的直播内容和方向。

”“如果因为这个封我的直播间，那合作就免谈。”对面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在评估风险。

很快，周总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决断。“可以。

”“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和平台基本规定，平台会给予您最大的内容自由度的支持。

”“期待与您的合作。”电话挂断。我看着充电提示灯幽幽的绿光，笑了笑。行。第一步，

站稳了。钱和平台，都有了。李浩，张薇。我们的账，慢慢算。第二天下午，我退烧了。

画了个能提气色的淡妆，挑了一身最利落的西装裤装。直奔李浩的公司。对，

就是他和张薇一起上班的那家。我没提前通知他。我到的时候，正是下午上班时间。

公司前台小姑娘看到我，眼睛瞬间瞪圆了，手忙脚乱地就要抓内部电话。我冲她笑了笑。

“别通知了。”“我找李浩，私事。”我直接往里走。办公区里，

不少工位上的脑袋都抬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漫开。

“是她吧？直播那个！”“林乔！真人比镜头里还帅！”“来找李浩算账了？”“快看快看！

有好戏！”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李浩的独立办公室门口。门关着。我敲门。“进。

”里面传来李浩不耐烦的声音。我推门进去。李浩正对着电脑，脸色憔悴，眼底下两团乌青。

一抬头看见是我，他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站起来，脸色大变。“林乔？！你怎么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他快步走过来想把我推出去。我侧身避开，反手把办公室的门大开，

让外面所有竖着耳朵的员工都能看清听清。“慌什么？”“李副经理。”我声音不大，

但足够清晰，穿透力极强。“我来，是通知你两件事。”“第一，

离婚协议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净身出户，债务自理。签好字，通知我。”李浩气得脸色铁青，

压低声音吼，“你做梦！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把我逼急了，我……”“你怎么样？

”我打断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再去网上哭诉我直播暴露你隐私？

还是去法院告我家庭暴力？”“你去啊。”“让全网都看看，你被老婆捉奸在床，

还被一脚踹废的怂样。”“让法官看看，你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养小三的转账记录。

”“李浩，证据我都有。你猜，法官会判谁赢？”李浩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神躲闪，

不敢看我。他心虚了。他转移财产的事，我一直有察觉，只是以前傻，没深究。昨晚，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开始整理证据。门外，议论声更大了。“**，还转移财产？

”“软饭硬吃到这个地步，也是极品了。”“录下来没？快录！”李浩听着外面的声音，

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又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他现在是全网知名的软饭渣男，一动手指头，

就能被网友的口水淹死。我笑了笑。“第二件事。”我提高音量，

确保门外每一个人都能听见。“你联合张薇，撬走我爸客户，

导致我家厂子资金链断裂倒闭的那笔账。”“也该算算了。”李浩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彻底的慌乱。“你……你胡说什么！”“我胡说？”我从随身带的文件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