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孤独的烛光姜雨晴盯着餐桌上那个八寸的奶油蛋糕，

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Happy20thBirthday"。

二十根细长的蜡烛燃烧着，蜡油已经滴落到蛋糕边缘，形成几处不规则的斑块。

别墅餐厅的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管家李叔贴心地只开了几盏壁灯，营造出"生日氛围"。

但姜雨晴知道，这些准备都是徒劳的——就像过去几年一样，不会有人来陪她吹蜡烛。

"**，已经十点半了，要不要先切蛋糕？"李叔站在餐厅门口，

老旧的怀表在掌心打开又合上，"老爷刚才来电话，说董事会的谈判陷入僵局，

恐怕……”"不用说了，李叔。"雨晴打断他，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

"我明白的，爸爸工作重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梢，这是她经常无意识的小动作。

十年了，从十岁被接到姜家那天起，她就学会了在姜建国和苏文丽面前隐藏真实的情绪。

"夫人那边……""妈妈肯定又在处理什么大案子吧？"雨晴站起身，

睡衣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还有明远哥，他应该还在纽约出差？

"李叔的沉默回答了一切。雨晴走到蛋糕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吹灭了所有蜡烛。

黑暗中，她听见李叔轻叹一声，接着灯光重新亮起。"**，

至少许个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李叔。"雨晴拿起银质刀具，

利落地将蛋糕切成六份，"您也吃一块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李叔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过盘子。他注视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想起十年前那个穿着褪色连衣裙、抱着破旧布娃娃站在姜家大门前的小女孩。

那时的雨晴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其实老爷夫人很关心您，

只是……""我知道的，李叔。"雨晴塞了满嘴蛋糕，甜腻的奶油让她喉咙发紧，

"他们给了我最好的物质生活，我应该感恩。"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雨晴几乎是跑过去抓起来看，但亮起的屏幕上只有林菲菲的名字。"生日快乐宝贝！！！

"消息后面跟着三个蛋糕emoji和一连串感叹号，"姐妹们在老地方等你！

别告诉我又要在家装乖乖女！"姜雨晴盯着这条消息，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真实的弧度。

至少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李叔，我出去一下。"她放下餐盘，快步走向楼梯。"**，

这么晚了...""就两小时，我保证十二点半前回来。

"姜雨晴跑上了楼梯说道"妈妈要是打电话来，就说我睡了！"二十分钟后，

雨晴换上一件黑色露肩连衣裙，涂上林菲菲送她的那支姨妈色口红。

镜中的女孩与平日姜家的"乖女儿"判若两人——微卷的长发披散着，眼线微微上挑，

耳垂上挂着一对夸张的银色耳环。她轻手轻脚地下楼，避开李叔可能出现的区域，

也没去往车库，只是从侧门溜了出去。秋夜的凉风拂过她**的肩膀，

姜雨晴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上车前，

雨晴回头看了一眼姜家别墅——三层高的欧式建筑，每个窗口都亮着灯，却空无一人。

就像她在这个家的位置，看似存在，实则透明。"去迷夜酒吧。"她对司机说，

然后关上车门，将姜家的一切暂时抛在脑后。

2酒吧里的"朋友""迷夜"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紫色和粉色的灯光交替闪烁。雨晴刚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扑面而来，

伴随着人群的喧闹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雨晴！这里！"吧台方向传来熟悉的呼唤。

林菲菲穿着一件亮片吊带裙，正高举手臂向她挥舞。她周围坐着四五个女孩，

都是雨晴这半年来在酒吧认识的"朋友"。"我们的姜大**终于现身了！

"林菲菲一把搂住雨晴的肩膀，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二十岁生日怎么能在家过？

太老土了吧！"雨晴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气息，却莫名感到安心。

至少在这里，她不需要伪装。"来来来，寿星必须先干一杯！

"一个叫周雅的女孩推过来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杯沿还插着一把小纸伞。雨晴接过酒杯，

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时带来一阵灼烧感，随后是奇异的甜味。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引得周围女孩一阵哄笑。"慢点喝，宝贝，今晚长着呢！

"林菲菲又递给她一杯，"听说你期中考试又挂了？"雨晴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没想到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两门不及格。"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反正姜家有的是钱，我学不学都一样。""就是！"周雅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雨晴可是姜家千金，将来继承家产就行了，读什么书啊！""对了，

你哥最近是不是在谈那个跨国并购？"林菲菲突然凑近，

眼睛里闪烁着姜雨晴熟悉的光芒——那是每当她打听姜家生意时都会出现的表情，

"我爸说那可是块大肥肉..."姜雨晴感到一阵烦躁。她讨厌谈论姜家的生意，

尤其是姜明远负责的那些。

那个比她大五岁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举止得体，

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参与家族企业管理。"我不知道，我们...不太聊这些。

"雨晴含糊地回答，招手向酒保又要了一杯。"哎呀，你可是他妹妹，怎么会不知道？

"林菲菲不依不饶，"听说姜氏准备进军欧洲市场……""我说了不知道！

"姜雨晴突然提高音量，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我和明远哥...没那么亲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周雅赶紧打圆场："好啦好啦，

今天是雨晴生日，聊什么工作啊！来，玩游戏！"接下来的几小时里，

姜雨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各种颜色的调酒。随着酒精在血液中浓度升高，

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模糊，动作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当林菲菲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时，

她已经醉得看不清手机屏幕了。"雨晴，选一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菲菲晃着手中的空酒瓶。"大...大冒险！"雨晴大着舌头喊道。"好！

"林菲菲眼睛一亮，"站到桌子上去，跳支舞！"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

雨晴摇摇晃晃地爬上吧台旁的高桌。高跟鞋让她站立不稳，但她还是随着音乐扭动起来，

引得众人尖叫鼓掌。她模糊地注意到有人举着手机在录像，但在酒精的作用下，

这似乎并不重要。"姜家千金！姜雨晴!姜家千金！姜雨晴……"人群有节奏地喊着。

姜雨晴感到一种扭曲的**。在姜家，她必须时刻保持优雅得体；而在这里，

她可以尽情放纵，做那个被压抑的真实的自己——如果这真的是她的话。

当她终于从桌上跳下来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林菲菲一把扶住。"你还好吗？

"林菲菲的声音突然变得关切，"要不要去洗手间？"姜雨晴点点头，

任由林菲菲搀扶着走向洗手间。冰凉的大理石墙面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林菲菲一边帮她拍背一边说，

"你在姜家...过得真的开心吗？"姜雨晴抬起头，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晕开的眼妆和通红的脸颊。这个简单的问题像一把钥匙，

突然打开了她心底某个上了锁的盒子。"开心？"她发出一声介于冷笑和哽咽之间的声音，

"我只是个养女，菲菲。一个出于责任被收养的孤儿。

他们给我最好的学校、最贵的衣服...但从不给我他们的时间。

"林菲菲的眼睛在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他们...对你不好？

""不是不好，是..."雨晴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透明。

就像我是一件被遗忘在角落的家具。明远哥一回家，爸妈就围着他转，问这问那...而我，

连生日都只能一个人过。"她没注意到林菲菲悄悄按下了手机录音键。"那你还回去干什么？

"林菲菲轻声问，"要是我，早就离家出走了。"雨晴苦笑："去哪儿？我一无所有。

连这个名字...都是他们给的。"说完这句话，她再也忍不住，对着洗手池剧烈呕吐起来。

恍惚中，她感觉林菲菲的手从她背上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洗手间阿姨不耐烦的抱怨。

等她终于吐完，林菲菲已经不见了踪影。雨晴用冷水洗了把脸，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手间，

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卡座区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几个空酒杯和她的黑色手提包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1:23，

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李叔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另一条是林菲菲发的："有急事先走了，

账单已结，你自己打车回吧！生日快乐！"姜雨晴呆立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环顾四周，酒吧里依然人声鼎沸，但那些欢笑和喧闹都与她无关了。

3破碎的成绩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姜雨晴脸上时，她发出一声痛苦的**。

头像被重锤击打过一样抽痛，嘴里还残留着酒精和胃酸混合的苦涩味道。

手机显示上午10:15，屏幕上还有五个未接来电——三个来自李叔，

两个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糟了！"雨晴猛地坐起，随即因剧烈的头痛又倒回枕头上。

今天是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按照学校规定，所有学生必须在上午九点到校领取成绩单。

她强忍着不适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澡、换衣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惨白，

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她用遮瑕膏勉强盖住，又戴上平光眼镜掩饰红肿的眼睛。下楼时，

李叔正在客厅等候，脸上写满了担忧。"**，王老师打了好几次电话...""我知道了，

现在就去学校。"雨晴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妈妈...知道了吗？

"李叔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苏文丽不仅知道了，而且非常生气。

"夫人说...让您回来后直接去书房找她。"雨晴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昨晚在酒吧洗手间的胡言乱语，不确定自己是否提到了对姜家的不满。

那些话如果传到养母耳中……"我先去学校了。"她匆匆出门，甚至忘了带外套。

秋日的阳光本该温暖，但对宿醉的雨晴来说却像无数细针扎在皮肤上。她拦了辆出租车，

在车上试图整理思绪。这半年来，她的成绩直线下滑，从年级前五掉到倒数，

这次期中考试更是几乎交了白卷。"市一中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雨晴付钱下车，站在学校大门前深吸一口气。

这所重点中学是姜建国花了大价钱和人脉才把她送进来的，

当初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毕竟她的入学成绩勉强够到录取线。教学楼里静悄悄的，

课已经开始。雨晴轻手轻脚地走向教师办公室，

希望能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拿到成绩单然后离开。但命运显然另有安排。"姜雨晴！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背后叫住她。姜雨晴转身，看到班主任王老师抱着教案站在走廊上，

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王老师是学校里少数几个知道她身世的老师之一，

也是对她最严厉的一个。"对不起我迟到了..."姜雨晴小声说。"迟到？"王老师冷笑，

"期中考试缺席两门，交白卷三门，这就是姜家千金的学习态度？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这边。姜雨晴感到脸颊发烫，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跟我来。"王老师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关上门后，

王老师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看看吧，你的成绩单。

"纸上鲜红的数字刺痛了姜雨晴的眼睛：数学38分，英语42分，

物理15分...所有科目无一及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老师的声音冷得像冰，

"按照校规，期中考试三门以上不及格将面临留级处分。

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那就让我留级好了！"雨晴突然爆发，

"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是靠关系进来的，不是吗？"王老师愣住了，

显然没预料到一向温顺的雨晴会顶撞她。"你...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王老师气得声音发抖，"我这就给你母亲打电话！""打啊！反正她也不会接！

"姜雨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眼里只有工作和姜明远！我算什么？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养女！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王老师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怜悯？

这种怜悯比愤怒更让雨晴难受。"雨晴..."王老师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不需要您的同情。"雨晴抹去眼泪，

转身就要离开。"等等！"王老师叫住她，"下周有补考机会，

如果你能全部及格...""我会考虑的。"雨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会议室。她没有**室，

而是直接离开了学校。走在街上，秋风吹散了她的眼泪，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菲菲发来的消息："昨晚没事吧？下周同学聚会你一定要来哦！

有惊喜！"姜雨晴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林菲菲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另有所图？姜家收养她是出于责任还是...？她抬头看向天空，

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城市公园的湖边。

这是她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那时亲生父母还健在...姜雨晴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38、42、15...这些数字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想起姜明远书架上那些奖杯和证书，

想起养父书房里挂着的那张姜明远毕业典礼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没有她，

因为那天她出水痘被隔离在家。一滴泪水落在成绩单上，晕开了红色的分数。

姜雨晴将纸揉成一团，用力扔向湖面。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无声地消失在湖水中。

4被忽视的关心姜雨晴在公园长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黄昏。她摸出手机，

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数条短信——有李叔的，王老师的，

甚至还有一条来自姜明远："听说你逃学了？需要谈谈吗？"最后这条让她冷笑出声。谈谈？

十年了，这位"哥哥"什么时候主动找她谈过心？姜雨晴站起身，

拍了拍已经皱巴巴的校服裙子。回家面对养母的责问是免不了的，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继续被忽视——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姜家别墅灯火通明，

远远望去像一座发光的城堡。姜雨晴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才鼓起勇气按响门铃——她没带钥匙。出乎意料的是，开门的不是李叔，而是苏文丽本人。

养母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套装，显然是刚结束工作回家。"进来。

"苏文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姜雨晴低着头走进门厅，闻到餐厅飘来的饭菜香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胃里空荡荡的难受。"先去洗手，然后到书房来。

"苏文丽说完就转身上楼，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洗手间里，

姜雨晴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校服领子歪到一边。她机械地整理着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