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身子一软，直挺挺朝地面倒去。

“知微！”

裴母快步上前将人接住，回头冲仍立在原地的裴宴臣急喊：“宴臣，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帮你新王妃传府医！”

老将军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地上佯装昏厥的谢知微身上，唇角微动，只觉荒谬。

他忆起营中医帐内的谢昭颜，那张平静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

“往后，谢知微愿意怎样折腾便怎样折腾，我都不在乎了。我的东西，她若是想要尽管拿去。”

“换了身份后，与裴宴臣相关的一切人事，皆与我再无半分干系。”

那语气淡漠无波，似一缕青烟，转瞬即逝。

院内烛光刺眼，众人仍未从混乱中回神。

老将军收回目光，对裴宴臣沉声道：“镇国将军的遗物，劳烦景渊王尽快命人清出来尽数焚烧。”

“此乃昭颜最后的遗托。”

裴宴臣下意识攥紧拳头，张了张嘴，却只觉喉间干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至老将军领着将士抬着那朱漆灵柩转身离去，宾客们才纷纷回神，低声议论。

裴宴臣死死盯着那消失在大门口的朱漆灵柩，脑海中轰然一片空白。

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胸腔中似堵着一团烈火，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府医匆匆赶来，随行仆从抬着软轿入院。

裴宴臣将谢知微抱上软轿，却觉她一只手死死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松开。

他低头瞥了一眼，感受着指甲掐进后颈皮肉，眉头紧蹙，默不作声地将人放好。

一到别院，谢知微便奇迹般苏醒，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唤他名字。

“宴臣，你可否留下来陪我？”

她睫羽沾着泪光，楚楚可怜望着他。

“嗯。”裴宴臣在塌边坐下，看似耐心守候，搭在膝上的手却屡屡抚过腰间刻着“裴”字的玉牌。

那是当初他与那“漪”字玉牌一同命人打造的，当作与谢昭颜通信的信物。

可那漪字玉牌，他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了。

一夜无眠，裴宴臣望着帐顶出神，不知自己在等候什么，也不知为何心头这般纷乱。

接连几日，谢知微每次醒来，必先寻他身影，或是拉他衣角，或是直接依偎进他怀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谢知微，心底那份不安，如蔓草般疯长。

夜至三更，谢知微终于熟睡，裴宴臣悄然走出别院。

“去查谢昭颜如今身在何处，离开前做过些什么。”他语气低沉压抑：“越快越好。”

侍卫应声：“是。”

刚转身，便被裴宴臣叫住：“等等。”

他立在昏黄的琉璃灯光影下，侧脸冷硬，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缕青丝。

“查清谢知微父母遗骸去处，将这缕发丝与遗骸一同送去，请司天监核验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