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余生尽兴
作者:粥粥洲洲
主角:林意沈予许澄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09-26 15:01
免费试读 下载阅读器离线看全本

《愿你余生尽兴》是一部令人着迷的短篇言情小说,由粥粥洲洲精心打磨。故事中的主角林意沈予许澄通过勇气和智慧克服了各种困难和挑战,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本小说以其深入人心的情感描写和紧张刺激的情节而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21:50照片008公告栏前,人群簇拥。镜头里,沈予和许澄的名字并排,中间只隔一个空格。我按下快门,下一秒把相机背到身后……。

章节预览

1——(本文部分为双视角叙述)2014年3月3日,星期一,惊蛰后的第五天。早晨七点二十,临川一中高三(5)班的教室后门被推开,一股带着冷雨味的风灌进来。所有人都抬了头,除了沈予——他正踩在凳子上擦黑板,白色粉笔灰簌簌地落,像一场反方向飘的雪。老徐的声音混在早读**里:“同学们,这是最后一学期了,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林意。”林意站在门框里,书包肩带勒得她肩膀发疼。她穿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帽子边缘有一圈磨旧的线头,像没来得及修剪的青春期。雨珠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在睫毛上停一秒,又滑到下巴。她没有擦,只是抬眼,把教室里所有人的脸一次性收入眼底——像按下快门之前,先找好构图。视线掠到第三排时,她看见了沈予的后颈。那截后颈露在校服领子外,肤色偏暖,颈椎骨的突起像一条安静的山脊线,粉笔灰落上去,立刻被体温烘得消失。林意脑海里蹦出一个词:曝光过度。她低下头,悄悄把相机往书包深处塞了塞。“林意,你先坐最后一排靠窗,下周换座位再调。”老徐指了指沈予的右后方。那刚好是沈予每次回头提问时,目光最先经过的地方。沈予是在老徐第二次叫“林意”时才回头的。他的右手还举着黑板擦,指节沾了蓝白相间的粉尘。回头的一瞬间,光线从讲台顶灯倾泻下来,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边。林意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目光直直撞上去——像取景框里突然闯入一只飞鸟,来不及对焦。那一刻,沈予听见自己心脏“咚”地一声。他后来回忆,说那声音像粉笔头掉在地上的回响,干净、短促,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震颤。可当时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朝林意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标准到可以印在招生简章上的笑容。然后继续擦黑板,动作幅度比刚才大了一倍,粉尘飞扬得更高,像故意制造一场小规模的雪崩。第一节下课,林意去教务处领教材。走廊上雨雾未散,玻璃窗蒙着一层白汽。她路过荣誉栏,玻璃反光里映出自己的脸:单眼皮、嘴角向下、像没上色的底片。荣誉栏正中央贴着沈予的照片——省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少年笑得像刚被阳光吻过。林意盯着那张照片,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对准反光里的自己和他的影像,轻轻“咔嚓”一声。EXIF信息:快门1/125,光圈F2.8,ISO400。备注:隔着一层雾的玻璃,双重曝光效果。这是林意在临川一中拍下的第一张照片。编号001,文件名《惊蛰》。第二节是物理连堂。沈予作为物理课代表,要负责发卷子。他走到林意桌前,把一张38分的周测试卷倒扣在她桌上,指尖在纸面上敲了敲:“别灰心,老徐的题变态。”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她睫毛上还没干透的雨。林意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沈予转身时,她注意到他校服袖口有一小块墨迹,形状像被拉长的逗号——后来她知道,那是他熬夜给许澄讲题时,不小心把钢笔戳在了自己袖子上。午休,教室里只剩风扇转动的声音。林意拆开新教材,在扉页写名字。写到最后一个字时,笔芯突然断墨,留下一道干枯的尾巴。她皱了皱眉,从笔袋里摸出第二支笔,却发现是红色的。这时,一支黑色中性笔从斜前方递过来,笔帽朝上,稳稳地停在她视线里。沈予背对着她,右手举过肩头,像背后长了眼睛。林意接过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节——粉笔灰的粗糙和少年体温的滚烫,两种截然不同的质感,同时烙在她的感官里。她在心里按下第二次快门,无声,却清晰得能听见胶片转动的咔哒声。傍晚,雨停了,云层裂开一条缝,夕阳把教室刷成蜜糖色。值日生沈予留在最后锁门。他关灯之前,鬼使神差地走到林意座位旁,弯腰看了看她留在桌上的草稿纸——上面没有演算,只有一行字:“今天没拍到夕阳,明天晴天就好了。”字体瘦长,像急于长大的竹枝。沈予站在那片暮色里,突然觉得最后一学期的每一天,都值得早起。同一时刻,林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翻开相机,回看今天唯一一张成片——荣誉栏反光里,她和沈予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像两张底片不小心被塞进同一个冲洗罐。她放大,再放大,直到沈予的笑容变成颗粒状的马赛克。然后她按住删除键,却在确认界面犹豫了。最后,她松开手指,把相机塞进书包最底层,像藏起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当天晚上,林意在日记本写下:“2014.3.3惊蛰我遇见一个人。他擦黑板时,粉尘落在他头发上,像一场小范围的雪。我没告诉他,那是我今天想拍却没敢拍的画面。”镜头拉远。宿舍楼熄灯号响起,整栋楼的灯一层层暗下去。只有302靠窗的上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沈予给许澄发消息:“今天班里来了转校生,好像挺安静。”许澄回:“哦。”沈予又打了一行字,却在发送前删掉了。那句话是:“她睫毛上挂着雨珠,像没对焦的星光。”2——2014年3月4日,星期二。早晨6:40,我比平时早到二十分钟。理由很正当:今天轮到我领早读,顺便——顺便想确认一下林意的座位是不是空着。结果她已经在。教室灯管刚亮,光还带着嗡嗡的电流声。她坐在最后一排,背脊挺得笔直,校服外套脱在一边,只剩一件灰色卫衣,帽子边缘的线头像被猫抓过。我假装路过,把黑板擦往讲台一扔,粉笔灰炸成一朵蘑菇云。她抬头,目光穿过那片灰,落在我脸上,不到半秒又移开。就那半秒,我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一千米。第一节下课,我去老徐办公室抱卷子。回来时,看见林意正低头填一张表格——转学学籍卡。她写字很轻,笔尖几乎不压纸,像在抚摸。我停在桌边,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新同学,缺什么课本可以跟我说,我带你去图书馆领。”她“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极短,像没来得及出声就收回去。我注意到她用的钢笔是0.38的细尖,墨水是黑里带一点紫,写在纸上像刚结痂的伤口。中午,图书馆。阳光从高窗斜进来,落在旧书脊上,像给一排排沉默的士兵别了一枚枚铜质徽章。我领着林意穿过借阅台,顺手从柜台旁的纸箱里抽出一本《新概念英语3》,翻到扉页,指给她看——“沈予2013.9”——那是我高一写下的。我把书递给她:“这本笔记做得最全,你先拿去用。”林意没接,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片——是我们学校的自制借书卡,浅蓝色,边角磨得起毛。她递给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能帮我写名字吗?我的笔没墨了。”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接过她的钢笔——就是那支黑紫墨水。笔尖在纸上轻轻一划,“林意”两个字像两片羽毛落在水里。写完,我把卡片还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凉得像图书馆的钢制扶手。那一刻,我突然希望空调坏掉,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问她冷不冷。下午物理课,老徐讲到电磁感应。我回头提问,目光掠过林意。她正用那本我给的《新概念》垫卷子,书页张开,恰好是我去年写的一句话:“愿所有电流都有方向,愿所有喜欢都不迷路。”那是写给许澄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一级台阶。林意似乎察觉到,指尖在那一行字上停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翻过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后背却莫名起了层薄汗。晚自习前的黄昏,教室里只剩三四个人。我趴在讲台补登记实验器材,听见身后脚步轻响。回头,林意站在讲台边,手里捧着一摞练习册。“能借一下你的物理笔记吗?我落了一章。”我点头,从抽屉里抽出那本厚得可以当凶器的B5活页。她接过时,一张便签从夹缝里飘出来——是我上周写给许澄的:“澄,周末一起去看《冰雪奇缘》?——予”林意弯腰捡起,目光在上面停留不到一秒,然后递给我。我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她却先开口:“电影票要早点订,周末人多。”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道选择题,可眼神分明是X光,把我所有遮掩照得透亮。**笑两声:“同学之间……随便约约。”她“嗯”了一句,抱着笔记走了。我盯着她的背影,校服外套在腰际打了个结,随着步伐轻轻拍打着,像一面投降的小旗子。夜里10:30,夜里10:30,熄灯铃早就响过,男生宿舍楼却还没彻底安静。我侧身躺在304靠窗的下铺,手机亮着白光,照得蚊帐顶像一面小型电影幕布。微信最上方,许澄的对话框依旧停在晚上9:47——许澄:【明天记得帮我带那本《英语五三》,蓝色的。】我:【好。】我盯着那个“好”字,突然觉得它孤零零的,像操场跑道中间的白色分道线,谁也够不着谁。手指往下滑,列表里一个新的置顶头像——一张灰色背景的剪影,备注是“**”。十分钟前,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林意的微信置顶了。她的朋友圈只开放三天,最新一条是空白图,配文:“图书馆的灯比月光冷。”我点了个赞,又取消,又重新点。最后把手机扣在枕头上,像扣住一只扑棱的鸟。第二天清晨,5:50。我破天荒地起了个绝早,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拎着水杯溜出宿舍。操场上雾还没散,跑道像被牛奶泡过的黑色缎带。第1圈,我跑得很慢,心里默背电磁感应公式。第2圈,我开始想林意昨天那句“电影票要早点订”。第3圈,**脆停下来,弯腰喘气,汗滴在红色塑胶道上,像一串省略号。我抬头,看见教学楼三楼的灯“啪”一声亮了——那是我们教室。鬼使神差,我转身往楼里走。楼梯间回荡着我自己的脚步声,一层比一层轻,像怕惊动什么。教室门虚掩着。推开门,我看见林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往桌肚里贴什么东西。听见动静,她猛地抬头,指尖还捏着一张浅蓝色借书卡——我昨天给她写名字的那张。“早。”我故作镇定。“……早。”她声音有点哑,像没睡醒。我走近两步,才发现她在借书卡背面贴了一层透明胶,把边缘的磨毛处封住。胶带上倒映着窗外的路灯,像给她指尖戴了一圈细碎的银戒指。“怕再磨坏了?”我问。她“嗯”了一声,把借书卡**笔袋夹层,拉上拉链,动作轻得像给一只猫顺毛。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借书卡也有心跳,它现在一定跟我一样,跳得毫无章法。6:15,陆续有人来上早读。我回到自己座位,从书包里摸出那本昨天被林意借走的物理笔记。翻开第一页,我愣住——在原本密密麻麻的公式旁,多了一行0.38细尖的字:“谢谢你的笔记。第27页的电磁炮图解我抄走了。——林意”末尾画了一个小得几乎看不清的相机符号。我翻到27页,果然,那页原本被我涂得乌漆麻黑的线圈示意图,被她用红色中性笔重新描了一遍,旁边还补了一句:“电流方向标反了,会打不到靶心。”我盯着那行字,嘴角止不住上扬,像被老师当众表扬的小学生。上午第二节下课,我假装去厕所,绕到后排。林意不在,桌面上摊着那本《新概念3》。我瞄了一眼,扉页我写的“愿所有喜欢都不迷路”下面,多了一行铅笔字:“迷路也没关系,有指南针。”字迹很轻,像怕惊动纸。我伸手想摸,又怕粉笔灰沾上去,只好作罢。转身时,撞见赵以乔抱着卷子进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找谁?”“找……找橡皮。”“橡皮在讲台,傻子。”我落荒而逃。午饭时间,食堂人多得像下饺子。我端着餐盘,远远看见林意坐在角落,对面是空位。我深呼吸,刚迈出一步,许澄从背后拍我肩膀:“沈予,我饭卡没钱了,帮我刷。”我回头,看见许澄笑得弯起眼,睫毛上沾着食堂顶灯的碎光。那一刻,我脑海里闪回昨晚那张便签——《冰雪奇缘》的邀约。“行。”我机械地掏出饭卡,再回头,林意对面已经坐了赵以乔。我端着盘子在原地站了三秒,最终绕到另一张桌子,和班里男生坐一起。那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耳边全是许澄讲她周末想去的新开奶茶店。下午第三节是体育。男生测一千米,女生自由活动。我跑完3′05″,气喘如牛地往看台走,抬头就看见林意坐在最高一排,相机对准操场。镜头反光,像一枚小小的太阳。我鬼使神差地抬手,冲她挥了挥。她没回应,只是镜头微微偏了一下。快门声被风吹散。后来我在她朋友圈看见那张照片——模糊的跑道上,一个身影正跨过终点,计时牌数字糊成光斑。配文:“风把秒表的声音吹乱了。”晚自习前,我提前**室,在自己的课桌抽屉里摸到一张折成方块的便签。展开,是林意的字迹:“晚上能陪我去实验楼吗?我想拍一组延时,缺个按快门的人。——林意”落款依旧是一个小相机符号。我把便签攥在手心,忽然觉得,这一天的所有心跳,都是为了这一句。夜9:30,实验楼顶层。城市灯火在远处铺开,像打翻的碎钻。林意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西北方——那是临川江的方向,江面偶尔有船灯滑过,像谁在用激光笔划破黑纸。我站在她右侧半步,能闻到她卫衣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柠檬混着一点薄荷。“曝光30秒,间隔2秒,一共150张。”她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拍什么?”“拍光污染。”她笑了一下,“也拍……时间。”快门第一次按下,嘀——长音在黑暗里拖得很长。我侧头看她,睫毛在屏幕光里投下一排细碎的阴影。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暗恋就像延时摄影,每一秒都悄无声息,却在回放时,把所有光点连成一条璀璨的河。夜里10:20,我们收好器材往回走。楼梯间灯坏了一盏,只剩应急灯幽幽地绿。到二楼拐角,林意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浅蓝色借书卡,递给我:“背面写点什么吧,下次再借书,就有你的字了。”我愣住,接过卡。应急灯下,那一小片蓝像被水晕开的夜色。我摸出笔,却迟迟落不下去。写什么?写“愿你所有喜欢都不迷路”?写“其实我已经迷路了”?最后,我只写了四个字——“明天晴天。”林意接过卡,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像月亮被云啃掉的一角。回到宿舍,我打开微信,置顶聊天依旧只有“**”和“许澄”。我点开许澄的头像,犹豫几秒,把置顶取消了。然后把今天拍的实验楼延时第一帧发给了林意,什么也没说。一分钟后,她回了一个【月亮】的表情。我盯着那个月亮,忽然觉得今晚的夜色,确实比图书馆的灯温柔。3——一模成绩贴在公告栏,我的名字旁边写着“年级第7”。林意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前100——87。放学铃响,教室里人声像被拔了电源,瞬间低下去。我拎着书包往后门走,假装不经意地回头:林意正把相机塞进防尘袋,动作慢得像在收一件易碎文物。“喂,”我喊她,“天台的门今天没锁。”她抬头,眼睛里有一瞬的疑问,随即点头。通往天台的楼梯藏在实验楼顶层,铁门锈迹斑斑。我走在前面,掌心全是汗,几次差点打滑。推开门——傍晚六点半,风带着操场上草坪刚修剪完的味道,呼地灌进来。天空是那种被夕阳烤化的橙,远处江面像一条被拉长的锡箔纸。我回头,看见林意站在门框里,背着光,整个人像一张曝光不足的底片。我从书包侧袋摸出一截粉笔——物理老师掉的,白色,长度刚好抵过我中指。蹲下身,在水泥地面写:“林意,要不要一起努力?”写到“努力”两个字时,手指抖得厉害,粉笔“啪”一声断了。**脆把剩下那截递给她,掌心向上,像献出一枚勋章。她没接,只是蹲下来,用指尖把断笔轻轻拨到旁边,然后接过粉笔,在问句后面补了一个标点:“?”那一个小小的问号,像一根针,把我鼓了一下午的气球戳得漏气。**笑两声,正想说“开玩笑的”,林意却忽然抬手——她把粉笔转了个方向,在问号后面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指向地面另一片空白。然后她写:“好啊,但你要先追上我。”写完,她站起来,后退半步,把粉笔抛给我。我愣在原地,直到粉笔砸在胸口,留下一个白点。风更大了,吹得她的卫衣帽子翻出来,像一面投降的旗。我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A4——一模答题卡背面,空白处被我写满了字。“林意,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我不想再借书卡、笔记本、试卷这种借口来找你说话了。我想和你用同一张志愿表。如果可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把倒计时牌上的数字翻完,好不好?”我没敢念出声,只是把纸递给她。她接过,低头看。夕阳从侧面照过来,睫毛在纸上投下一排细碎的阴影。十几秒,却像一整节晚自习那么长。林意把答题卡折成原来的一半,再一半,塞进相机背带后面的小夹层。然后她举起相机,对准我——“别动。”快门声轻得像心跳漏拍。这是照片002。EXIF:快门1/200,光圈F2.0,ISO100。备注:逆光,欠曝一档,人像边缘有橙红色光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风里:“那……从今天起?”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距离——“还差38天,先追上我。”38,刚好是我一模总分比她高出的数字。我笑起来,胸腔里像有38只鸽子同时扑棱翅膀。一模成绩出来,我612分,年级87。沈予650,年级7。放学时,赵以乔拍我肩:“天台风景不错,适合拍照。”我知道她在暗示什么——整个晚自习,沈予回头看了我17次,我数得清清楚楚。实验楼顶层的风带着初夏的味道,像刚切开的西瓜最靠近皮的那一层。沈予蹲在地上写字,粉笔灰沾在他指节,像没来得及融化的雪。我看见那句话——“林意,要不要一起努力?”心里某根弦“嗡”一声,发出和物理实验室音叉一样的频率。我没有立刻回答。在问号后面加箭头,是我给自己留的退路。可他递过来的那张答题卡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最后一行写着:“我们一起把倒计时牌上的数字翻完,好不好?”那一瞬间,我想起上周在老徐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对话——“沈予啊,清北夏令营名额只有一个,你稳的。”“老徐,如果两个人一起去,是不是更稳?”我举起相机,对准他。取景框里,少年背后是整片烧起来的晚霞,风把他的刘海吹成不规则的闪电。我按下快门,心里同时按下另一个开关——从今天开始,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不再只是高考,还有我与他之间,那38分的距离。我把答题卡折好,没有放进书包,而是塞进相机背带。那里离心脏最近。沈予问我:“从今天起?”我抬起手,比出38毫米的手势——那是相机标准镜头的焦距,也是我必须追赶的38分。“先追上我。”我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他听见了,因为风把他的耳朵吹得通红。19:07,天色迅速暗下来。我们并肩坐在天台边缘,脚垂在六层楼的高空,晃啊晃。沈予从书包里掏出两罐旺仔牛奶,冰的,罐壁凝着水珠。“庆祝一下?”“庆祝什么?”“庆祝从今天开始,有人一起翻倒计时牌。”我拉开拉环,“咔哒”一声,像又按了一次快门。远处教学楼的灯一层层亮起,像有人从地面往天空递送星星。沈予侧过脸,声音混在风声里:“林意,如果我先追上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喝一口牛奶,甜味在舌尖炸开:“好。”“不问是什么?”“反正只剩38天。”他笑,眼睛弯成一条桥。我举起相机,对准我们晃在半空的四只鞋——两双白色帆布鞋,一双干净,一双沾了泥。快门声第三次响起。照片003,文件名《38》。第四章

双人自习室“实验楼304的小灯,从晚上9:30亮到11:00,一共亮38次。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它最后一次为两个人同时亮着。”5月1日

22:03我把304的钥匙**锁孔,轻轻一拧。门“吱呀”一声裂开一条缝,像有人提前替我们屏住呼吸。灯管老旧,得先闪两下才肯亮。那两秒的黑暗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比跑完800米还吵。林意跟在我身后半步,相机包横在胸前,像一块隐形的盾牌。“今晚先做物理实验卷,再做数学大题?”我问。“先做你。”她扬了扬下巴,“把你那道27分的电磁炮错题讲完,再谈别的。”我笑着把门彻底推开。课桌上并排摆着两支笔、两罐旺仔、一盏台灯。台灯的罩子缺了半块,光被削成斜斜的一束,恰好把两个人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条无法分开的连字符。5月3日

22:47林意把草稿纸推到我面前。纸上画着一枚线圈炮,旁边一行小字:“电流方向标反了,会打不到靶心。”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这是她在天台告白那天说过的话。“要不我们把靶心换个地方?”我随口一说。“换哪?”我拿起红笔,在纸的右下角画了一颗很小的心形,又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它。林意没说话,只是把那张草稿纸折成飞机,朝我脑门飞过来。纸飞机撞到我眉心,又轻飘飘落地。我弯腰去捡,听见她低声说:“沈予,别用同一支笔画靶心和真心,容易串色。”我愣在原地,心脏像被纸飞机削去一小块。5月5日

23:11实验楼熄灯铃早就响过,整栋楼只剩304的台灯。林意趴在桌角睡着了,脸枕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嘴角压出一道红印。我关掉大灯,只留下台灯,光圈缩到最小,像给她一个人打的追光。相机放在三脚架上,延时10秒。我蹲到她旁边,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睫毛——没敢真碰到,只让指尖停在离她皮肤0.5厘米的地方。快门“咔嚓”。照片004。EXIF:快门1/2秒,光圈F1.8,ISO200。备注:微光,欠曝,人物面部高光溢出。5月8日

21:55省三好学生初选名单贴进公示栏,我和许澄并列第一。晚自习下课,许澄在楼梯口等我,递过来一杯冰美式:“恭喜啊,又一起上台。”我接过,却没喝。脑子里闪回的是304里林意那台永远亮到11点的台灯。回到教室,林意不在。我打开抽屉,里面多了一张打印好的表格——北大暑期学堂申请表,姓名栏空着,最下面一行铅笔字:“一起吗?”我把表格塞进书包夹层,像藏起一张不能提前拆的礼物票根。5月10日

22:30实验楼走廊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保安,结果是赵以乔。她抱着一摞竞赛卷,朝304努努嘴:“又占用公共资源?”我笑:“资源共享。”她压低声音:“提醒一句,许澄今天问我,你是不是在和别人一起自习。”我心里“咚”一下,像被人戳破的气球。赵以乔拍拍我肩:“别玩脱。”她走后,我回头,林意正倚在门框,手里转着那支0.38的钢笔。“她说‘别人’,”林意淡淡开口,“原来我是‘别人’。”我想解释,她却先一步进了教室,把门轻轻合上——咔哒。那声锁响像把我和“别人”两个字一起关在门外。5月12日

22:18林意今晚异常安静,做题速度比平时快一倍。11点整,她收拾书包,却没有走的意思。“沈予,”她突然开口,“如果高考后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你会怎么办?”我下意识答:“那就选同一个城市。”“如果只能选一个呢?”我愣住。林意把那张38分的草稿纸重新摊在桌面,用红笔在“38”后面补了一个“?”“先把这个问号拉直,再想以后。”说完,她关灯,留我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手机屏幕亮起,是许澄的消息:【下周末北大营面试,一起?】我抬头,304的灯管闪了两下,彻底熄灭。5月2日

22:15

照片005沈予在讲题,手指沾了墨水,像无意间打翻了星空。我用50mm定焦,把他和满桌草稿压缩在同一景深里。EXIF:快门1/60,光圈F2.0,ISO400。备注:人物左侧45°光,右侧阴影,像一幅阴阳脸——提醒我,他也有暗面。**

22:40

照片006实验楼走廊。沈予蹲在地上用钥匙划拉门锁,眉眼被安全出口灯染成绿色。我按下快门那一刻,忽然想起赵以乔的话:“沈予和许澄,是年级的金童玉女。”照片角落,安全出口标志亮着,像一句无声的警告。5月7日

22:05

照片007沈予睡着了。睫毛在台灯光里投下极长的影子,像两把量角器。我悄悄把北大暑期学堂申请表塞进他抽屉,心里默念:“如果他填,我就填。”快门声轻得像心跳掉了一拍。EXIF:快门1/4秒,手持,微糊。备注:画面晃动,像未来一样不确定。5月9日

21:50

照片008公告栏前,人群簇拥。镜头里,沈予和许澄的名字并排,中间只隔一个空格。我按下快门,下一秒把相机背到身后,像藏起一块碎玻璃。那天夜里,我把照片调成黑白,加高对比度,发私密朋友圈:“并列第一,也是并列。”沈予点了个赞,又秒取消。我盯着“赞又取消”的提示,笑了——原来他也会心虚。5月11日

22:33

照片009实验楼304的灯管突然闪灭。黑暗里,沈予的手机屏幕亮起,许澄的微信头像是一朵向日葵。我用1/2秒的快门捕捉那束蓝光——像一把小刀,把我们之间薄薄的纸窗户划开一道缝。照片没对焦,模糊成一片冷色噪点。我给它取名《漏电》。5月13日

22:10

照片010今晚304只有我一个人。沈予请假,说要去北大营面试培训。我把台灯调到最亮,在桌面摆两支旺仔,一罐给他,一罐给我。快门按下的瞬间,灯管发出“滋啦”一声——像一声极轻的叹息。EXIF:快门1/125,光圈F4.0,ISO100。备注:画面中央空着的椅子,像一道未完成的填空题。灯准时熄灭。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林意在对面。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把桌面切成黑白相间的琴键。林意把相机对准窗外,最后一次按下快门——照片011。EXIF:快门30秒,光圈F8,ISO200。备注:长曝光,城市灯火拖成光的河流。她说:“沈予,你看,光也会迷路。”我答:“那就让它多亮一会儿。”她没再说话,只是把那张38分的草稿纸折成小船,放进光的河流里。船漂了不到半米就停住,像搁浅。我们谁也没去捡。5——“5月20日,小满。雨从早上七点一直下到晚上十一点。那一天,实验楼304的灯只亮了17分钟——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它最后一次为两个人同时亮起。”——赵以乔当晚的日记07:15

教室早读铃响前,我收到许澄的微信:520快乐。】配图是一杯心形拉铁的咖啡,拉花边缘用可可粉写着“E&X”。我皱了下眉,把手机反扣在桌面。抬头,林意正把英语书竖起来,目光却穿过书脊,落在我屏幕上。那一秒,我清楚地看见她瞳孔里的光熄了一下。12:30

食堂雨砸在屋檐,像无数台打桩机。许澄端着餐盘坐到我旁边,动作熟稔得像排练过千万次。“北大营面试结果出来了,”她咬了一口糖醋里脊,“我们都过了。”我筷子一顿,里脊掉进米饭。手机震动,林意发来一张照片:——是我和许澄并肩坐着的背影,雨水把窗玻璃糊成磨砂。配文:【并列第一,也是并列。】我猛地抬头,隔着三张桌子,林意已经起身离开。18:40

实验楼304我提前到了,把台灯调到最暖的色温,桌上放了两罐旺仔,一罐插好吸管。钥匙**锁孔那一下,我忽然想起5月1日第一次带她来这里——那天灯闪了两下才亮,像对我们眨眼睛。今天灯没闪,直接亮了,却白得刺眼。19:02

林意进门她没有背包,只抱着相机。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板上,一小洼深色,像墨。“我想用一下电脑,”她声音很平,“传照片。”我点头,把笔记本递给她。屏幕亮起,桌面壁纸是系统自动的蓝色海洋。她插入读卡器,打开文件夹,动作快得像在拆炸弹。第一张跳出来——是我和许澄在旧礼堂,我俯身,许澄踮脚,额头相触。那天是5月17日,北大营面试结束,大家去庆祝。我忘了是谁起哄,只记得闪光灯一亮。第二张——4月27日,晚自习后,许澄在空教室哭,我递纸巾,她抱住我。第三张——3月29日,运动会结束,许澄把奖牌挂在我脖子上,笑得像一朵向日葵。……一共27张,时间轴从3月到5月,主角都是我和许澄,动作从拥抱到亲吻额头,暧昧像藤蔓,一路疯长。19:15

空气结冰林意滑动滚轮,指尖停在最后一张。照片里,我低头看手机,许澄的唇贴在我耳侧。拍摄时间:5月19日23:47,实验楼304熄灯后17分钟。——那天晚上,我骗林意说家里有事,其实是送许澄回宿舍。林意松开鼠标,屏幕蓝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深海。她没哭,也没质问,只是轻轻合上电脑,像合上一本读完的书。“沈予,”她第一次叫我的全名,“这就是你说的‘只喜欢一个人’?”我想伸手拉她,她却后退半步,脚跟踩进那滩雨水里。“我……我可以解释。”“解释什么?”她抬眼,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带刺,“解释你有多忙?还是解释你有多博爱?”19:22

断电灯管突然“滋啦”一声,灭了。整个304陷入黑暗,只剩走廊应急灯从门缝渗进来,像一条绿色的蛇。我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圈里,林意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她从相机背带里抽出那张38分的草稿纸——曾经写满公式,后来被我画了一颗红心,现在又多了一行铅笔字:“电流方向标反了,会打不到靶心。”她把纸对折,再对折,直到变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然后放进我手心。“靶心我不要了,”她说,“你留着打别人吧。”19:30

雨声放大林意转身往外走,我追出去。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灯“啪”一声跳成红色。她步子越来越快,下到三楼拐角,我抓住她手腕。“林意,你听我说——”“放手。”“我可以删,可以解释——”“沈予,”她回头,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滴,“我喜欢干净的照片,也喜欢干净的人。你给了我一整本底片,却忘了冲洗。”楼道灯闪两下,灭了。我愣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黑暗中,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一步比一步轻,像把名字从我心里一点点擦掉。17:30

旧礼堂雨太大,体育课取消。我抱着相机去旧礼堂躲雨,却在后台看见沈予和许澄。他们面对面站着,距离近得能共享一把伞。我举起相机,连拍三张。——不是想捉奸,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18:00

空教室我一张张回看照片,手指抖得按不下删除键。原来在我和沈予并肩刷题的夜里,他也在别人的故事里当主角。我想起5月1日他第一次带我来304,灯闪两下才亮,像眨眼睛。原来那不是眨眼,是预告片。18:40

实验楼304我没带伞,一路淋过来。沈予已经在了,桌上两罐旺仔,像两座小小的墓碑。我把相机卡**电脑,文件夹自动按日期排序。27张照片,像27把刀,刀刀见血。但我没哭。我只是想起4月30日天台告白,他写“一起努力”;想起5月8日北大申请表,他说“一起填”;想起5月12日,他问我“如果不在一个城市怎么办”。原来所有“一起”,都是他排练好的群像戏。19:15

黑暗灯灭那一刻,我忽然看清:我不是他的女主角,只是他取景框里的路人甲。我把那张38分草稿纸折成最小,塞进他手心——那是我们最后的联络暗号,现在作废。19:35

操场雨大到视线模糊。我走到操场中央,把相机高举过头顶,让雨水直接打在镜头上。然后按下快门——照片012。EXIF:快门1/30,光圈F1.4,ISO3200。备注:全黑,无内容,噪点像雪。我把这张纯黑照片命名为《520》。同一时间,许澄在宿舍收到沈予的微信:【对不起,520我不能陪你。】她盯着屏幕,笑了一下,把聊天截图发到闺蜜群:“赌50块,沈予今晚分手。”22:00,赵以乔巡楼,发现304门没锁。灯管坏了,地上一滩水,旺仔牛奶翻倒,白色液体蜿蜒成一条干涸的河。她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实验楼304,今日停用。”写完,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相机符号。23:10,值班室。老徐接到保安电话:“实验楼跳闸,学生已疏散。”他翻开值班记录,在5月20日那一栏写:“304电路老化,需报修。另:沈予、林意,晚自习早退。”写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把笔帽合上,像合上两个孩子的故事。雨停了,云散开一条缝。林意坐在宿舍楼顶边缘,相机放在脚边。她打开朋友圈,上传那张全黑照片,配文:“520,全黑底片,无冲洗。——祝我们不再相见。”点击发送后,她把相机镜头盖合上,听见“咔哒”一声。像给心脏上锁“6月1日00:00,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那一夜,整座临川被雨声灌满,像一间关错房门的录音棚。我们站在公交站牌下,隔着一道水帘,像隔着一条无法回头的河。”5月31日18:30

教室最后一节晚自习铃响,老徐罕见地没有拖堂。“回家注意安全,明后天是最后两次模拟,”他顿了顿,“也是最后一次换座位。”我抬头,看见林意把最后一摞书塞进纸箱,动作干净利落,像在拆一座早已决定放弃的堡垒。她的新座位被调到靠窗第一排,我的原位不动——两张课桌之间,从此隔一条过道、两扇窗、一整片日光。19:10

走廊我追上她:“等雨小一点,我送你回宿舍?”“不用。”她没回头,声音像走廊尽头吹来的风。“那304今晚……”“灯管坏了,锁也换了。”她抱着纸箱,指节发白,“以后别去了。”我愣在原地,雨水砸在窗玻璃,像无数细小的耳光。20:00

雨幕我回宿舍,翻出那张被她折成指甲盖的38分草稿纸——已经展开、压平,又被我折成飞机。机翼上用铅笔写着:“靶心我不要了。”我把它塞进透明手机壳背面,像给自己留一道随时会裂的疤。21:30

操场雨大到看不清跑道。我撑伞绕到女生宿舍楼下,灯全黑。宿管阿姨隔着铁门喊:“刚刚有个女生出去了,没带伞!”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往校门跑。雨水灌进鞋里,每跑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嘲笑声。22:05

公交站昏黄的灯罩下,林意站在站牌边,背包顶在头上,相机挂在胸前,镜头盖滴着水。她像被世界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我冲过去,伞面被风掀翻,像一面投降的旗。“林意!”她抬头,睫毛上挂着雨珠,像没对焦的星光。“你跑来干什么?”“我……”我喘得说不出完整句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解释什么?”她声音轻得像雨声里的回声,“解释你有多忙,还是解释你有多善良?”我伸手想拉她,她却后退半步,脚跟踩进水洼,溅起一朵浑浊的花。22:15

末班车车灯刺破雨幕,像一把刀。车门“嘶啦”一声打开,林意迈上台阶。我跟着挤上去,刷卡机“滴——余额不足”。司机皱眉:“学生卡?”我掏口袋,才发现钱包落在宿舍。林意站在车厢里,手扶栏杆,像看一场与我无关的戏。车门关上前一秒,她冲我摇了摇头。雨帘重新落下,公交尾灯在夜色里渐渐模糊,像被水冲开的颜料。22:40

站台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伞骨断了三根,雨直接砸在脸上。手机震动,许澄发来消息:【雨太大,别感冒了,我在宿舍煮姜茶。】我关掉屏幕,把那张38分纸飞机从手机壳后面抽出来,扔进雨里。纸飞机刚起飞就被雨击落,漂在水洼里,墨迹晕开,像一片脏掉的雪。23:55

宿舍楼顶我爬到楼顶,对着整片雨幕喊:“林意——”声音被雨吞没,连回声都没有。闪电劈下来,亮白的一瞬,我看见自己映在天台玻璃门上的影子——像一只被拔了电的玩偶。18:45林意把最后一件校服塞进纸箱,拉上胶带。赵以乔坐在上铺晃腿:“真决定今天说?”“嗯。”“雨这么大,要不等明天?”“有些事,雨越大越清醒。”19:30

她没打伞,背包顶在头上,刷卡出门。保安大叔探头:“小姑娘,雨这么大,去哪?”“随便走走。”她声音被雨打散,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再见。20:10

旧礼堂雨水顺着破裂的屋檐往下砸,像一幕坏掉的水帘电影。林意坐在第一排,相机放在膝盖。镜头里,舞台空无一人,幕布被风鼓起又落下,像疲惫的肺。她一张张回看照片:天台告白、实验楼304、旧礼堂后台、公交站……最后停在5月19日23:47那张——沈予的侧脸,许澄的唇。她按下删除,相机提示“是否永久删除27张?”手指悬在“是”上方三秒,最终按了“否”。——不是舍不得,只是忽然觉得,连恨也需要证据。21:00

临川江堤雨大到江水翻涌,浪头拍岸,像有人在下面擂鼓。林意把相机举过头顶,对着江面按下快门——照片013。EXIF:快门1/15,光圈F2.8,ISO1600。备注:雨丝被路灯拉成银线,像一场倒流的流星雨。她给照片命名:《放生》。21:40

查看完整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