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成仙?道长他选择了躺平
作者:二四一七
主角:阿升凌清羽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09-28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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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解成仙?道长他选择了躺平》是二四一七创作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故事围绕着阿升凌清羽展开,揭示了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不可思议的冒险经历。这部小说既扣人心弦又充满惊喜,令读者难以忘怀。阿升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尝试引导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去抵御这股外邪侵蚀,过程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让力量失控,额头……。

章节预览

深夜送葬队伍撒下的纸钱混着腥绿黏液,

我意识到这群东西不是寻常僵尸——它们抬着的棺椁里躺着三百年前兵解失败的师祖。

老道长临终前嘶吼着“别开棺”的画面还在眼前,可当整个村子被尸瘴笼罩时,

我发现师祖的棺材竟是用雷击木制成,

里面钉着九张用我血写就的镇煞符...反转终局我冷笑一声,扬手一道天雷劈向了自己。

1煞气冲天午夜的梆子刚敲过三更,铜钱大的纸钱就混着冷风,

扑簌簌砸在陈旧的木格窗上。阿升猛地从一种半睡半醒的惊悸中坐起,

胸口下的心脏擂鼓一样狂跳。不是梆子声,是另一种声音,渗进骨头缝里——单调、刺耳,

是唢呐。可那调子邪门得很,没有一点人气,咿咿呀呀,像是有人掐着喉咙吹出来的,

断断续续,在死寂的村落上空硬生生刮擦。风里送来一股味儿。纸钱燃烧的焦糊气底下,

一股浓烈的、甜腻到发腥的绿藻腐烂般的恶臭,钻鼻透脑。他连鞋都顾不上趿拉,扑到窗边,

手指戳破窗纸往外一看,浑身的血霎时凉了半截。月光被稀薄的毛云遮着,

透下一种惨淡的灰白。一支队伍正无声无息地从村中那条唯一的土路上走过。影影绰绰,

十几个“人”,穿着破旧腐朽的清朝官服,顶戴花翎烂得只剩下铁丝框子,

**在外的皮肤是那种泡胀了的死白,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每一步落下,

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是行尸。而且,绝非寻常那些蹦跳吸血的蠢物。

它们抬着一口巨大的黑棺,那腥绿的黏液正从棺椁的缝隙里不断渗漏出来,滴落在黄土路上,

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每一滴落下,都冒起一小股刺鼻的白烟。队伍最前面,

两个行尸机械地扬着手,撒出的却不是寻常纸钱,

而是一片片边缘锐利、泛着金属死光的暗沉冥币,混着粘稠的绿液,劈头盖脸。阴丧!

而且是极凶极邪的尸解阴丧!阿升的呼吸屏住了,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粗布汗衫。

他想起了三天前,师父玄尘子弥留之际的情景。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喝得醉醺醺的老头,

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腕子,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浑浊的老眼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致恐惧。

“不能…不能开…那棺……”老道士的声音嘶哑破裂,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

…师祖…三百年前…兵解…败了…煞冲九霄…一旦出世…万里…枯骨…”老头猛地抽搐一下,

一口黑血喷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和绝望:“记牢!升娃子!

无论如何…别好奇!别靠近!别…开…棺——!”那最后的尾音,此刻如同烧红的铁钎,

狠狠烫在阿升的心尖上。就在这时,窗外异变陡生!那口巨大的黑棺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远古巨兽心跳般的“咚”声。紧接着,

一股肉眼可见的、浓稠如墨的黑色尸瘴猛地从棺椁底部爆发出来,并非向上,

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贴着地面,迅疾无比地弥漫开来!它吞噬土地,笼罩屋舍,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只是一个眨眼,

整个村子就被这粘稠的、散发着绝对死寂与阴寒的黑雾彻底吞没。鸡鸣狗吠、甚至风声,

一切声音瞬间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只有那邪门的唢呐声,

还在黑瘴里顽固地、断断续续地嘶鸣。阿升所在的义庄,也被这无尽的黑暗包裹了。

刺骨的阴冷穿透木板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骨头缝。他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不行!

不能困死在这里!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师父的法坛前。那上面灰尘遍布,空酒坛子东倒西歪,

只有一个黄布包袱还算整齐。他哆嗦着手打开,里面是师父寥寥几件遗物:一把铜钱剑,

几叠画好的黄符,一本边角卷曲破烂的《清微镇煞谱》。对了,墨斗!墨斗线最能克制尸煞!

他扑到墙角,抓起那只老旧的墨斗,转身就想冲出去,

哪怕只是先在义庄周围布下一道防线也好。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脚步被地上一块松动的木板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哐当!

”手里的墨斗脱手飞出,撞在法坛桌腿上。盛着黑狗血混合朱砂的墨仓瞬间破裂,

浓黑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阿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点依仗,碎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听着外面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以及棺椁渗液滴落的“嗒…嗒…”声。它们停在了义庄门口。完了。

师父…我对不住你…守不住…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在这恐惧的极点,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反而冒了出来。他猛地抬头,

眼睛死死盯住那扇被黑瘴不断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破旧木门。拼了!

死也不能让那东西好过!他手脚并用地再次爬回法坛边,一把抓起那本《清微镇煞谱》,

发疯似的快速翻动。纸张哗啦啦作响。他的目光急速扫过那些熟悉的符箓图形、咒语口诀。

镇尸符、破煞符、敕雷符…不对,都不对!这些东西对付寻常白僵黑煞还行,

对付棺椁里那可能已成就“魃”甚至更恐怖存在的师祖,根本就是挠痒痒!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泛黄的书页上。就在书页即将翻到底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

最后一页,并非印刷的符谱,而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干涸发黑的墨迹,

勾勒出的几道极其复杂、古朴甚至堪称诡异的符印。旁边还有细若蚊足的潦草批注,

是师父的笔迹!“…以承煞之体心头血,书九宫锁仙符于雷击木…逆炼尸解,

…凶险至极…十死无生…”承煞之体…心头血…九宫锁仙符…雷击木…一个个字眼如同惊雷,

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薄薄的木板墙,

死死盯住停在外面的那口巨大黑棺。先前被极致的恐惧和尸瘴遮蔽的细节,

此刻在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明中,

无比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那棺椁的材质…绝非寻常木料!那深沉内敛的黑色木质纹理中,

竟隐隐流动着一丝极细微、却至刚至阳的毁灭气息!是了!是雷击木!

而且是受过天劫不死、蕴含生灭之机的桃木雷击木!只有这种至宝,

才能暂时困住棺内那滔天的煞气!可是…为什么?用雷击木做棺,是镇煞?

那又为何要举行这汇聚阴煞的尸解阴丧?自相矛盾!

还有那九宫锁仙符…用我的血…阿升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看向自己的心口。

一个被尘封了十八年的、师父从未明言只是旁敲侧击提及的秘密,如同挣脱枷锁的恶兽,

咆哮着冲出记忆的深渊——他是孤儿,是师父从乱葬岗捡回来的。捡到他时,

他浑身冰凉无一丝活气,心口却一团温热,周遭百尺,寸草不生,

唯有一股精纯的天地煞气盘踞不散。他是天生的“承煞体”,是邪祟眼中的唐僧肉,

也是某些逆天功法绝佳的…容器和药引!所有碎片,在这一刻疯狂地旋转、碰撞、拼合!

就的、名为“锁仙”实为“炼化”的邪异符箓…三百年前兵解失败、煞气冲天的师祖…以及,

偏偏在这个时候,精准出现在他面前的送葬队伍…这根本不是一个意外!

这是一个策划了不知多久的局!一个用整个村子、甚至更多人作为养料和障眼法,

要助棺椁中那可怕存在真正“尸解成仙”,

或者夺取他这具“承煞体”以实现某种蜕变的惊天阴谋!

而他那看似潦酒精魂、临终还在担忧苍生的师父,恐怕从一开始,就是这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守棺人?不!是饲主!是帮凶!“嗬…嗬…”阿升的喉咙里发出近乎断裂的喘息声,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最信任之人彻底背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极致愤怒和冰寒!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重,义庄那破旧的门板发出断裂的哀鸣,

浓黑的尸瘴如同触手般从缝隙里钻进来。棺椁里的存在,等不及了。阿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脸上所有的惊慌、恐惧、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死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两点幽冷彻骨的火焰。

他低头,看了一眼法坛上那柄用来裁符纸的小银刀。没有犹豫。他拿起刀,扯开衣襟,

刀尖对准自己心口的位置,猛地刺下!不是很深,却精准地划开皮肉,

一滴、两滴…粘稠的、颜色比常人深邃许多、几乎发黑的血液涌了出来,

带着一股奇异的、冰冷的气息。他伸出食指,蘸满心头热血。然后,他扯下自己内衣的布片,

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凭借着那惊鸿一瞥却已刻入脑海的记忆,

开始飞速绘制那邪异复杂的——九宫锁仙符!一笔一划,都抽离着他的体温,甚至生命力。

他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第一笔落下,

义庄外的撞击声骤然停止。第二笔勾勒,渗透进来的尸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

剧烈翻腾却无法再前进一寸。第三笔,第四笔…他速度越来越快,血符成型,

散发出一种既不祥又神圣的诡异波动。“轰——!!!”就在第九笔即将完成的刹那,

义庄的木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成无数碎片!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黑瘴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黑瘴的最中心,

那口巨大的雷击木棺椁赫然显现!棺盖正在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破棺而出!

棺椁缝隙里渗出的腥绿黏液如同沸腾,咕嘟作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让凡人瞬间魂飞魄散的恐怖威压,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阿升画完了最后一笔。九道血符,完成了。就绘在他贴身的白色汗衫上,覆盖心口,

如同九只狰狞的血眼。他抬起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看向那口即将开启的恐怖棺椁,看向那无形中操纵这一切、欲借他之体完成最后一步的师祖,

或许,还有那冥冥中师父残留的意志。他的嘴角,一点点扯开。那不是笑,

是一个极度扭曲、充满了无尽嘲讽、愤怒和最终解脱的怪异表情。

“原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那就…”他猛地扬手,

将那九道汇聚了他全部精气神、全部生命本源、全部承煞体精血的心头血符,

狠狠拍向自己的额头!并非攻击棺椁,而是…引向自身!同时,

他另一只手掐出一个无比决绝、玉石俱焚的法印——并非《清微镇煞谱》所载,

而是那血符旁注中小字提及的、同归于尽的逆法!他以自身为祭坛,以承煞体为引,

以九宫锁仙符为牢笼…逆转阴阳!“——给你们!!”“轰咔!!!!!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炽烈到极致、仿佛自九天之上引落的恐怖雷霆,

毫无征兆地劈开浓稠尸瘴,劈开义庄屋顶,

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劈在了阿升自己的天灵盖上!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整个义庄,

连同那口剧烈震动的棺椁,

在这至阳至刚、却又蕴含着阿升全部承煞之体引来的诡异阴煞的雷火中,剧烈地一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湮灭一切的炽白和死寂。

光芒散尽。义庄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冒着缕缕青烟。

那口雷击木棺椁静静地躺在废墟中央,完好无损,只是表面那些流动的雷纹彻底黯淡了下去。

棺盖严丝合缝,不再有任何动静,也不再渗出那腥绿的黏液。仿佛里面那恐怖的存在,

连同那惊天阴谋,都被一同彻底封印、归寂。废墟边缘,一截焦黑的木梁下,

压着半幅残破的衣角,上面暗红色的九宫符箓痕迹,已然焦糊模糊,再无半点灵异。

万籁俱寂。只有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挣扎着穿透尚未完全散尽的稀薄瘴气,

小心翼翼地落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之上。晨光熹微,像是不敢惊扰这片死寂的焦土,

小心翼翼地探入已然化为废墟的义庄。焦黑的木炭、断裂的砖石冒着缕缕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雷火灼烧后的臭氧味,

以及那被极大削弱、却仍未完全散尽的尸瘴阴寒。万籁俱寂,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

仿佛天地都被那最后一道自毁亦毁人的天雷夺去了声音。

2棺中谜影那口巨大的雷击木棺椁静静地躺在废墟中央,像一头被抽走了所有凶性的巨兽。

棺椁表面那些原本隐隐流动的、至阳至刚的雷纹彻底黯淡了下去,变得如同死物。

棺盖严丝合缝,不再有丝毫震动,也不再渗出那腥绿恶臭的黏液。

昨夜那几乎要冲破棺椁、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压,已然消失无踪。封印…成了?

以阿升自身为祭品,以那诡异的九宫锁仙符为媒介,逆转阴阳,引天雷自殛,

竟真的将棺内那可怕的存在重新镇压了下去?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逐渐驱散残留的薄瘴,

照亮了废墟的细节。焦黑的残骸中,隐约可见一些法坛的碎片,

那本《清微镇煞谱》已化为灰烬,铜钱剑熔成了一坨不成形的金属。废墟边缘,

一截焦黑的木梁下,压着半幅残破的、焦糊的衣角,上面暗红色的九宫符箓痕迹模糊不堪,

几乎与焦炭融为一体。死一样的宁静笼罩着一切。……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

也许是两个时辰。“咳…咳咳…”一阵微弱到极点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突然从一堆焦黑的瓦砾下传了出来。哗啦——几块碎砖和焦木被艰难地顶开,

一只满是黑灰和血污的手颤抖着伸了出来,胡乱地扒拉着。紧接着,

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挣扎着从废墟底下爬了出来。是阿升。他竟然…没死?

他整个人几乎变了形,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最可怕的是他的额头,一个清晰的、焦黑的符印烙在那里,正是那九宫锁仙符的残痕,

边缘皮肉翻卷,触目惊心。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子,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瘫倒在废墟上,仰面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眼神空洞,

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更深沉的…虚无。那最后一道雷,分明是抱着必死之心引下的。

为何…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绘制在内衣上的九道血符,

此刻已然黯淡无光,甚至有些模糊,但它们确实还存在。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煞之气,正盘踞在他心脉附近,冰冷刺骨,

却又诡异地护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是了…承煞体。他这具天生吸引、容纳煞气的身体,

在最后关头,本能地汲取了那天雷中蕴含的、由他自己引来的部分毁灭阴煞之力,

与那九宫锁仙符的力量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硬生生替他挡下了绝大部分致命的冲击。

但这平衡脆弱得可怕。他能感觉到,心口那团阴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

正在缓慢地侵蚀他残存的生命力,而那额头上焦糊的符印,则散发着一种灼热的痛楚,

仿佛在不断烧灼他的魂魄。他没死成,却落得个生不如死。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最终定格在那口寂静无声的黑棺上。恨意,如同毒藤,再次一点点缠绕上他几乎麻木的心脏。

师父…师祖…这场算计…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哪怕爬,

他也要弄清楚!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甘的怨恨,支撑着他破碎的身体。他艰难地翻过身,

用还能动弹的手臂,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一点一点,朝着那口棺椁爬去。

废墟碎石摩擦着他的伤口,留下斑斑血迹。这段短短的距离,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气力。

终于,他爬到了棺椁边。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雷击木棺壁,他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刀割。歇息了许久,他才积攒起一点力气,艰难地抬起头,

仔细观察着这口差点让他和整个村子万劫不复的棺椁。靠近了看,

更能感受到这雷击木的不凡。即便灵性似乎因天雷冲击而沉寂,

其木质依旧蕴含着一种深沉的力量。棺椁的制造工艺极其精湛,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到接口。

他的目光仔细扫过棺盖与棺身的接缝处,忽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那几乎微不可查的缝隙边缘,他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焦黑木色的暗沉反光。

他伸出颤抖的、满是血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去。

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凉和…一丝极其微弱的法力波动。不是棺椁本身的…是后来加上去的!

他精神一振,强忍着剧痛,用指甲抠刮着那片区域。焦黑的木屑簌簌落下,渐渐地,

那点暗沉反光露出了真容——是铜!一小片薄薄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

被巧妙地镶嵌在了雷击木棺椁的接缝处,上面用极其细微的线条刻满了比米粒还小的符文!

这符文…他从未见过!绝非正道所用,透着一股子邪异古老的气息。而且,

这镶嵌的手法…他凑近了,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仔细分辨,心脏猛地一跳!这手法…他认得!

是师父玄尘子独有的“三才嵌”手法!用一种特制的鱼胶混合香灰,将法器件嵌入物体内部,

不露痕迹,法力却能渗透传导!师父以前喝多了,曾炫耀般地教过他一次,

说这是师门不传之秘,用于修复重要法器!师父动过这棺椁?!阿升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像是发了疯,不顾身体撕裂般的疼痛,

开始用手在棺椁其他接缝处、边角地方疯狂地摸索、抠刮!果然!在棺椁的头部位置、尾部,

甚至棺盖的正中央,他又陆续发现了另外六处同样被巧妙镶嵌的青铜片!

它们组成了一個极其隐晦的、他完全看不懂的阵法!这绝非镇煞所用!

倒像是…一种转化、一种引导、一种…窃取!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师祖兵解失败,煞气冲天,被用雷击木棺椁镇压。这没错。但师父,作为守棺人,

却暗中在棺椁上做了手脚!布下了这个邪异的青铜阵法!这个阵法的作用是什么?

是为了窃取师祖那兵解失败后、经过三百年雷击木镇压和阴煞滋养形成的某种“尸解仙元”?

还是为了…在李代桃僵,夺取师祖的一切,注入他自己或是…他选定的容器身上?

师父临终前那嘶吼着“别开棺”,根本不是为了苍生!他是怕!怕有人提前开棺,

破坏了他布下的这个窃取大阵!怕他几百年的谋划功亏一篑!而自己这个天生的承煞体,

从被捡到的那一刻起,恐怕就不是徒弟,

而是师父为自己、或者为师祖准备的…最好的“药引”和“容器”!昨夜那尸解阴丧队伍,

或许根本就是师父死后,其残存的布置或者说那青铜阵法自行运转,

感应到他这个“药引”的存在,而被吸引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这最后的“炼制”!

想通了这一切,阿升只觉得浑身冰冷,比浸在冰窖里还要冷。

信任、养育之恩、临终嘱托…全是假的!全是算计!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笑声,带着血沫,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他背靠着棺椁,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绝望和愤怒像毒液一样在体内蔓延。完了。

一切都完了。村子毁了,师父是幕后黑手,师祖是灭世灾源,而自己,

不过是个可笑又可悲的棋子,现在更是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咚。”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如同幻觉的敲击声,

突然从他背靠的棺椁内部传了出来。阿升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剧痛都忘了!

那声音…很轻,很脆,不像是什么恐怖巨物撞击,反而…反而像是有人用指甲,

轻轻地、带着某种特定节奏,敲了一下棺木内壁!紧接着,又是一声。“咚。”然后,

第三声。“咚。”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入阿升耳中。这不是狂暴的冲击,

不是无意识的挣扎…这听起来,像是…像是在尝试沟通?!棺椁里的师祖…还有意识?!

这个念头让阿升头皮发麻!一个兵解失败、煞气孕育了三百年的存在,

怎么可能还保有清醒的意识?!但那敲击声又响起了,这次是三连响,稍快,

带着一种急迫的意味。阿升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个更大胆、更荒谬的猜想涌上心头:如果…如果师父才是那个阴谋家,

如果这棺椁上的青铜窃阵是师父布下的…那么,棺椁里这位被镇压了三百年的师祖,

有没有可能…并非自愿?甚至…也是受害者?那“别开棺”的嘶吼,会不会还有另一层含义?

不是怕师祖出来,而是怕师祖出来,会揭穿他的阴谋?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

让阿升几乎无法思考。敲击声再次传来,这次变得有些杂乱,

似乎里面的存在感知到了外面的阿升,情绪变得激动。阿升盯着那口棺椁,眼神剧烈变幻。

开不开棺?开,可能放出灭世魔头,一切皆休。不开,

或许师父的阴谋就得逞了(如果他还留有后手),或者这棺椁迟早还会被其他力量触动,

灾难依旧。而自己这个“药引”,也迟早会被体内的阴煞和符印折磨致死,

或者被师父的后手找上门来。横竖都是死。赌一把?赌这位三百年前的师祖,并非恶贯满盈,

赌他还有残存的意识,赌他知道真相!阿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挣扎着,

用尽最后力气,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段相对尖锐的焦黑木棍,又找到一块硕大的石头。

他拖着身体,来到棺盖的接缝处。雷击木坚硬无比,寻常方法根本打不开。

但他记得师父那次醉酒后的话…“三才嵌”手法虽隐蔽,但有一个弱点,找到主嵌片,

以血破之,再以重物敲击共振点…他回忆着刚才发现的七处青铜片的位置,

目光锁定在棺盖正中央那一块。他咬破自己刚刚结痂的手指,

将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滴在那块青铜片上。嗤——血液滴落,

那青铜片上的微型符文竟然微微亮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污秽了一般。

就是现在!阿升举起那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棺盖头部一侧某个特定的位置,

狠狠砸了下去!“咚!”石头砸在棺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棺椁内部,

也传来一声更加清晰的撞击声,仿佛在回应。3尸解之谜“咚!咚!咚!”阿升不顾一切,

连续砸了三次。当他砸下第四下时——“咔哒。”一声机括轻响般的异响从棺椁内部传来。

那严丝合缝、沉重无比的雷击木棺盖,竟然微微错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

从那缝隙中弥漫出来——并非想象中滔天的尸煞恶臭,

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沉寂的、带着淡淡檀香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的气息?

阿升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握紧了那根焦黑的木棍,死死盯着那条缝隙。棺盖,被从里面,

一点点地,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一只苍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手,

缓缓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搭在了棺椁边缘。那绝非僵尸的枯爪!那只手苍白得毫无血色,

却并非死尸的浮肿青黑,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

透着一种近乎艺术品般的精致,与这腐朽棺木、焦土废墟显得格格不入。

阿升的心脏几乎停跳,呼吸窒住,握紧焦木棍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全身的伤口都在突突直跳,预警着极致的危险,却又被眼前这超出预料的一幕弄得惊疑不定。

棺盖被那只手缓慢而稳定地推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更多的缝隙出现,

那股奇异的混合着古老檀香和微弱生机的气息愈发清晰。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同样苍白修长,双手抵住棺盖,用力一推!“嘎吱——”沉重的雷击木棺盖被彻底推开大半,

滑向一侧。一个身影,缓缓从棺椁中坐了起来。月光此刻已完全被天光取代,

清亮地照在那人身上。那不是一具腐烂狰狞的僵尸,也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

那是一个穿着褪色黯淡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是月白色道袍的男子,长发如墨,

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面容清癯,看上去竟只有三十许人的模样,

眉眼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漠与倦怠,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却并无死气。

他坐在棺中,微微蹙着眉,似乎有些不适应外界的光线,抬手轻轻挡了一下。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僵滞。他目光扫过周围化为焦土的废墟,掠过远处死寂的村庄,

最后,落在了棺椁旁瘫倒在地、浑身是伤、满脸惊骇与戒备的阿升身上。他的眼神深邃,

古井无波,看不到丝毫情绪,既无被镇压三百年的怨毒,也无脱困而出的狂喜。

阿升的大脑一片空白。师祖?兵解失败?煞气冲天?万里枯骨?这……这怎么可能是?

眼前的“人”,除了气息古老诡异了些,看起来更像一个避世隐居、不苟言笑的修士,

与想象中那种毁灭性的存在截然不同!

那人目光在阿升额头上那焦黑的九宫锁仙符残痕以及心口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

淡漠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了然,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久未言语的滞涩感,但并不虚弱:“玄尘…失败了?”玄尘!

师父的名字!阿升心脏猛地一缩,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嘶声反问:“你…你到底是誰?!

棺椁里的…不应该是…”“应该是一具只知杀戮的尸解魔物?”那人接过了他的话,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玄尘是这么告诉你的?”他轻轻摇了摇头,

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疲惫。他低头看了看身下的棺椁,

手指拂过那些被阿升抠挖出的青铜嵌片痕迹。“三百年前,我于此处地脉节点尝试兵解,

寻求一线仙机。”他缓缓说道,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关键时刻,遭人暗算,

功败垂成。元神受创,肉身濒死,煞气反噬即将失控。”“无奈之下,我只能兵行险着,

将尚未被煞气完全侵蚀的残存元神与一点真灵,自封于这偶然得来的雷击木心棺中,

借地脉阴气与雷霆生机吊住最后一丝不灭,陷入沉眠,以期缓慢化解煞气,修复己身。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阿升身上,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看来,

我这‘好徒儿’玄尘,并未死心。他竟想出了这般李代桃僵、窃取师道的法子。

布下这‘七窃转生阵’,是想待我元神与煞气被雷击木和岁月磨去锋锐,最‘纯净’之时,

连同我三百年的修为根基一同掠去,助他…或是他选定的某人,一步登天吧?

”“而你…”他看着阿升,“承煞之体,完美的药引和容器。以你心头**就的邪符,

既能在最后关头加强窃阵效果,也能在你承受我‘遗产’时,

确保力量不会失控反噬他这真正的受益者。倒是好算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

狠狠砸在阿升的心上,将他最后的侥幸砸得粉碎。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师祖并非魔头,

而是受害者!师父玄尘,才是那个欺师灭祖、包藏祸心的恶徒!他从一开始收养自己,

就是为了今天!无尽的悲愤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荒谬感席卷了阿升,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身体摇摇欲坠。棺中之人的目光扫过阿升的状态,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你引天雷自毁,破坏了窃阵最后的步骤,也惊扰了我的沉眠。不过,阴差阳错,

倒也阻了玄尘的谋划。”他语气依旧平淡,“你体内的煞雷之力与那残符正在冲突,

若不疏导,至多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阿升惨然一笑:“死…死了也好…免得再被人利用…”“你想死?”棺中人淡淡地看着他,

“你若死了,玄尘若还有后手,迟早会寻来。他既能布下三百年的局,绝不会轻易放弃。

届时,你这具与他计划密切相关的身体,即便死了,也会被他炼成傀儡,继续完成仪式。

而你阻止他的这一切,将毫无意义。”阿升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怒火和不甘。是啊,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让那个伪君子称心如意?“请…请师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却再次跌倒在地,气息愈发微弱,“求师祖…救我…我愿…我愿…”他想说“我愿报仇”,

想说“我愿清理门户”,但剧烈的痛苦和生命的流逝让他无法完整说出。

棺中人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那双深邃的眼中,似乎有无尽的岁月流过。最后,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倦怠。“罢了。

”他缓缓从棺椁中站起身。那道袍虽然陈旧,却丝毫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

他站在废墟焦土之上,仿佛独立于时光之外。他伸出手指,

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白温润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一种勃勃生机,

与他周身那古老沉寂的气息截然不同。“我沉眠三百载,虽未复原,这点梳理引导的余力,

还是有的。”他指尖点向阿升的额头,正对着那焦黑的符印,“能活下来,并走到哪一步,

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那点白光没入阿升额头。刹那间,

一股清凉温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量涌入阿升几乎要炸裂的识海,如同甘霖洒入焦土,

迅速抚平那狂暴冲突的煞雷之力和符印残力,引导着它们趋于某种诡异的平衡,

甚至…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破损严重的经脉和内腑。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和困倦。阿升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彻底昏死过去。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那清淡的声音留下一句:“记住,

我叫…凌清羽。”……当阿升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废墟边,身上的伤口虽然依旧可怕,

但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和体内冲突的狂暴力量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运转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奇异能量流,虽然别扭,却不再危及生命。

他额头的符印依旧在,却不再焦黑流血,而是变成了一种暗红色的烙印。

心口那九道血符也仿佛沉寂了下去。他挣扎着坐起身。阳光普照,

村落里的黑色尸瘴已经消散大半,虽然依旧死寂,却少了那份令人窒息的阴寒。

那口雷击木棺椁还在一旁,但棺盖已经重新合上。师祖凌清羽…不见了。阿升心中一惊,

四下张望。只见不远处的断墙残垣上,凌清羽正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荒芜的山峦。

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竟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那身月白道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飘逸出尘,却又带着一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和…孤独。他感觉到阿升醒来,

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醒了?比预计的早半个时辰。承煞体魄,

名不虚传。”阿升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多谢师祖救命之恩!”“不必。

”凌清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我救你,只因你阻了玄尘,与我算有份因果。

再者…”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我这般状态,也算同病相怜。

”阿升沉默了一下,感受着体内那诡异的力量平衡,以及额头上挥之不去的烙印,

苦笑道:“师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师父他…”“玄尘布局三百年,

绝不会只有昨夜那一招。”凌清羽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阿升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

看到他体内那正在缓慢融合的煞雷符力,“他要么还有残魂存世,要么留有其他后手。

昨夜失败,他必定会察觉。”“我们必须在他再次发动之前,找到他,

或者彻底毁掉他所有的布置。”凌清羽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否则,你我,乃至这世间,永无宁日。

”他看向阿升:“你既承我之力,又身负血仇,可愿随我,了结这段因果?

”阿升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起坚定的火焰。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愿意!请师祖吩咐!

”凌清羽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

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村后深山的方向。

“昨夜煞气爆发,虽被天雷击散大半,但根源未除,已污了此地地脉。

山中阴邪之物恐已异动。玄尘若留有后手,最可能藏于山中某处阴穴,借地脉遮掩。

”“你我先清理这些秽物,一则免伤及无辜,二则…”他看了一眼阿升,

“你需熟悉你体内这股新的力量。战斗,是最好的磨刀石。”说完,他身形微微一晃,

竟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轻飘飘地从断墙上落下,向着深山方向行去。步伐看似不快,

但每一步迈出,都已在数丈之外。阿升不敢怠慢,咬牙忍痛,挣扎着爬起来,

踉踉跄跄地跟上。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飘逸如仙,一个踉跄如伤犬,一前一后,

投入那被尸瘴和阴谋污染了的深山之中。新的征途,开始了。而这,仅仅是一切的开端。

玄尘子的阴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日头升高,

林间的光线却并未变得明媚。越往深山走,那股被尸瘴污染后的地脉秽气就越发浓重。

树木扭曲,枝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地面潮湿松软,踩上去发出噗嗤的轻响,

散发着一股泥土腐烂的腥气。寂静无声,连夏日本该喧闹的虫鸣都绝迹了,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死寂。阿升踉跄地跟在凌清羽身后。师祖的步伐看似悠闲,

实则极快,他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那新生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力量在经脉中笨拙地流转,带来一种酸麻胀痛的奇异感觉,

既痛苦,又隐隐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凌清羽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升喘着粗气停下,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前面是一片林间洼地,

原本应该是一处山泉汇集的小水潭。此刻,潭水浑浊不堪,泛着油腻的绿光,

水面上漂浮着不少翻白肚的死鱼,散发出恶臭。而在水潭边的泥泞空地上,

赫然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动物尸体——是村里的看家狗,还有一只半大的野猪。

它们的尸体像是被什么巨力撕扯过,内脏拖了一地,伤口处泛着不祥的黑紫色,

皮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流脓。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伤口处,

以及周围的泥地里,正有一些东西在缓慢地…蠕动。

那是一群婴儿拳头大小、通体灰黑、长满了恶心脓包的…蟾蜍?它们趴在腐肉上,

贪婪地吸食着尸液和逸散的煞气,身体一鼓一鼓,背上的脓包随之起伏,偶尔破裂,

溅射出几滴腥臭的黏液。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透着纯粹的贪婪与恶意。

“尸瘴催生的秽物,‘腐脓蟾’。”凌清羽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像是在介绍一种寻常的草药,

“吸食尸毒煞气而生,其脓液能污法器,蚀血肉。放任不管,迟早成患。”他的话音刚落,

似乎是被活人的气息惊动,那十几只腐脓蟾齐刷刷地停止了吸食,

浑浊的白眼珠转向了两人所在的方向。“咕…呱!”一声嘶哑难听的鸣叫响起,

如同进攻的号角。十几只腐脓蟾猛地弹跳起来,它们的身躯看似笨拙,弹跳力却惊人,

如同十几颗恶臭的肉弹,劈头盖脸地朝着两人激射而来,口中喷出灰黑色的毒液涎线!

4煞雷对决阿升头皮一炸,下意识就想后退躲闪。他空有道童的底子,

却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更别提应对这种邪门玩意儿!就在他惊慌失措之际,

前方的凌清羽动了。没有掐诀念咒,没有取出任何法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

只是袖袍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拂。一股无形无质、却凌厉至极的劲风骤然生出,

如同冰冷的刀锋掠过空中。噗!噗!噗!噗!一连串轻微的爆裂声响起。

那十几只激射而来的腐脓蟾,在半空中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布满尖刺的墙壁,

身体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碾爆、撕裂!灰黑色的脓血和破碎的内脏四散飞溅,恶臭扑鼻。

但所有污秽之物,在飞溅到凌清羽身周三尺之外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

纷纷坠落在地,未能沾染他月白道袍分毫。秒杀。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种漠视般的随意。

阿升看得目瞪口呆,喉咙发干。这就是…三百年前兵解失败,仅存残魂真灵的实力?

那师父玄尘子处心积虑想要窃取的,又该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凌清羽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看都未看地上那摊狼藉,目光投向水潭更深处,

那里阴气更重。“跟上。磨砺之初,便是见血。下次,你自己动手。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阿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自己动手?

against这些恶心又可怕的东西?不容他多想,凌清羽已经再次向前行去。

阿升咬咬牙,忍着恐惧和恶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小心地避开地上那些还在滋滋腐蚀着泥土的蟾蜍脓血。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阴暗,

煞气几乎凝成了薄薄的灰雾,吸入口鼻中,带着一股冰寒的刺痛感。

阿升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尝试引导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去抵御这股外邪侵蚀,

过程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让力量失控,额头的符印隐隐发烫。“左前三步,泥下。

”凌清羽头也不回地忽然开口。阿升一愣,

下意识地朝左前方看去——那里看起来只是一片普通的潮湿泥地。

但他对师祖的话已有了一种本能的信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他猛地朝旁边一跃!

就在他跳开的瞬间!“噗!”他刚才落脚的那片泥地猛地炸开!

一只干枯漆黑、指甲锐利如钩的鬼手破土而出,狠狠抓了个空!泥土翻涌,

一具浑身沾满烂泥、穿着破烂麻衣的腐尸嚎叫着从地下爬了出来!它眼眶空洞,

嘴巴张得出奇的大,露出黑黄的尖牙,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尸臭和煞气!是埋尸!

被地底溢散的煞气激活了!这腐尸比那些蟾蜍更具威胁,速度也更快,一击不中,

立刻嘶吼着朝最近的阿升扑了过来,枯爪直掏他的心窝!阿升吓得魂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

只剩下求生本能!他手忙脚乱地向后躲闪,脚下被树根一绊,险些摔倒!“运转煞力,

聚于指尖,点它眉心!”凌清羽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仿佛只是一个冷漠的考官。点眉心?怎么点?用什么点?阿升慌得六神无主。

腐尸的恶臭已经扑面而来!生死关头,阿升猛地一咬牙,几乎是榨干丹田里那点微薄力量,

拼命催动那冰冷灼热交织的气流,依照着《清微镇煞谱》里最粗浅的引导法门,

胡乱地导向右手食指!一股剧痛从指尖传来,仿佛筋脉要被撑裂!但他顾不上了!

眼看着腐尸的利爪就要抓到面门,阿升尖叫一声,闭着眼睛,

猛地将凝聚了混乱力量的食指戳了出去!嗤——!他的指尖,并没有碰到腐尸的皮肤。

但在指尖前方半寸,一点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暗红色电火花一闪而逝!如同烧红的针尖,

瞬间刺入了腐尸的眉心!那前扑的腐尸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定格!紧接着,

它的头颅内部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眼眶、口鼻中猛地窜出几缕黑烟,带着焦糊味。随即,

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泥地里,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眉心处,

留下一个细小的、焦黑的点。阿升瘫软在地,右手食指一片血肉模糊,剧痛钻心,浑身脱力,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成功了…他…他干掉了一具腐尸?

虽然是在师祖的指点下,虽然狼狈不堪,虽然手指差点废掉…但他做到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微弱的成就感交织在一起。凌清羽不知何时走到了腐尸旁边,

低头看了一眼那焦黑的眉心,淡淡道:“煞雷之力,虽驳杂不纯,

用以对付这等最低等的煞尸,也算物尽其用。记住方才力量运转的感觉,虽笨拙,

却是你自己的。”他抬起眼,看向山林更深处,那里的灰雾似乎更加浓郁了。“休息片刻。

前面的东西,没那么简单了。”阿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灰雾弥漫的林地深处,

影影绰绰,似乎有更多僵硬的身影在晃动,不止一具…而且,其中似乎有几个身影,

格外高大…他咽了口唾沫,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

又感受了一**内那稍微顺畅了一点的力量流转,眼神渐渐变得不同了。恐惧仍在,

但一种想要活下去、想要掌控力量的渴望,开始压过恐惧。他撕下一条衣襟,

胡乱包扎了一下手指,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那道飘逸出尘、却又深不可测的背影。“师祖,

我休息好了。”凌清羽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再次迈步。“那就继续。”越往深处,

林木愈发狰狞。树干扭曲盘结,树皮剥落,露出下面黑紫色的、仿佛渗着血水的木质。

灰雾浓得化不开,粘稠地缠绕在人身周,

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痛苦**的杂音。地面不再是泥土,

而是一种紫黑色的、仿佛被血液浸透又干涸了无数次的硬痂,

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空气中的煞气已经浓烈到几乎肉眼可见,

形成一道道扭曲的、灰黑色的气流,如同怨魂般无声地穿梭游荡。

阿升不得不全力运转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才能在如此浓郁的秽气中勉强保持清醒。

额头的符印灼烫感越来越明显,心口那九道血符也隐隐躁动,

仿佛与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凌清羽依旧走在前面,步伐依旧平稳,

月白道袍在灰雾中如同灯塔般显眼,纤尘不染。他似乎完全不受这可怕环境的影响,或者说,

他本身的气息就已足够古老沉寂,足以与这片死地分庭抗礼。

前方传来一阵清晰的、沉重的拖沓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灰雾翻涌,

几个格外高大的身影蹒跚着走了出来。不再是之前那种低等的腐尸。

这些“东西”身上还残留着破烂的甲胄碎片,看样式,竟是前朝的兵卒服饰!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青黑色,干瘪地包裹着巨大的骨架,手指关节粗大,

指甲乌黑锐利如同铁钩。眼眶中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鬼火,

口中喷吐着带有硫磺味的黑色煞气。它们的手中,

还握着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凶煞之气的断刀和长矛!“煞尸…而且是成了些气候的兵煞。

”凌清羽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凝重,“被此地煞气滋养,

又吸收了古战场残留的兵戈凶气,比寻常僵尸难缠数倍。小心它们的武器和喷吐的尸煞。

”他的话音刚落,那三具兵煞似乎就锁定了生人气息,眼眶中的绿火猛地炽盛起来!

“吼——!”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为首那具最高大的兵煞口中发出,

它猛地举起手中的断刀,刀身上竟隐隐泛起一层黑红色的血光!另外两具兵煞也同时发动,

一左一右,步伐沉重却迅捷,呈犄角之势包抄而来,手中锈矛直刺,带起凄厉的破空之声!

煞气扑面,带着沙场的铁血腥风和阴冷死寂,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阿升脸色煞白,

这三具兵煞带来的压力远超之前的腐尸和蟾蜍!他下意识地看向凌清羽。然而,

凌清羽这次却没有立刻出手,反而向旁边微微退开一步,

将那具手持断刀、正面冲来的最高大兵煞,让给了阿升!他只淡淡说了一句:“守住心神,

以煞对煞,攻其关节鬼火。”另外两具持矛兵煞,则被他袖袍一拂,两股无形气劲后发先至,

精准地撞在锈矛的侧面!铛!铛!两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那两具兵煞刺出的长矛竟被硬生生荡开,巨大的力量带得它们身形一个踉跄,攻势瞬间受阻。

但它们反应极快,立刻调整,嘶吼着再次扑上,与凌清羽缠斗在一起。凌清羽身法飘忽,

在两根呼啸的锈矛间穿梭,看似惊险,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偶尔屈指一弹,

便有一股阴柔劲力透出,击打在兵煞的手腕、肘关节处,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让它们的动作频频滞涩,却并未下杀手,似乎意在牵制。

阿升瞬间明白了——师祖是要他独自面对最凶的那个!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那高大兵煞的断刀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当头劈下!刀未至,

那浓烈的血腥煞气几乎已让阿升窒息!躲不开!力量、速度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阿升瞳孔紧缩,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恐惧!他疯狂催动体内那冰冷灼热的力量,这一次,

不再是胡乱凝聚于指尖,而是依照着方才击杀腐尸时那一点点模糊的感觉,

拼命将其引导向双臂!嗡!一股暗红色的、细微电光缭绕的能量瞬间覆盖了他的双臂,

带来一阵筋脉欲裂的剧痛,却也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他猛地交叉双臂,向上硬架!

“锵——!!!”断刀狠狠劈砍在他交叉格挡的小臂上,竟发出了金属撞击般的刺耳声响!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阿升闷哼一声,双脚深深陷入紫黑色的硬痂地面,

小腿以下都没入土中!气血剧烈翻腾,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覆盖双臂的暗红电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勉强抵住了那断刀上的血煞之气。

兵煞眼眶中绿火跳动,似乎有些意外这渺小的猎物能挡住它一刀。它发出一声低吼,

抽刀再劈!速度更快,力量更猛!阿升狼狈不堪地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力劈华山的一刀。

断刀砍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紫黑色的泥土飞溅!他连滚带爬地起身,

兵煞的第三刀又到了!横扫!刀风凌厉,封死了他左右闪避的空间!退无可退!

阿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一味躲闪格挡。他猛地压低重心,几乎是贴着地面前扑,

险之又险地避过横扫的刀锋,同时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狠狠砸向兵煞的左腿膝关节!

“咚!”一声闷响!覆盖着煞雷之力的拳头如同砸在了坚硬的铸铁上,

反震之力让他拳骨欲裂!但有效!那兵煞的膝关节处猛地一颤,覆盖的青黑色皮肤裂开细纹,

露出里面同样漆黑的骨头,它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吼!”兵煞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

弃刀不用,蒲扇般大小的乌黑利爪带着腥风,直接抓向阿升的天灵盖!速度快得惊人!

阿升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抓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凝神!左移半寸,

攻其腋下!”凌清羽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瞬间灌入阿升几乎被杀戮填满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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