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审讯室里，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光线刺得人眼睛疼。

张海峰坐在我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支笔，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微笑。

“林女士，放轻松，只是核对几个小问题。”

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肉里。

“请问。”

“你和徐暖女士，昨晚看的电影是《无声的证人》，对吗？”

“对。”

“你说，电影的结局让你很意外。”

“是的，凶手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最无辜的法医。”我按照准备好的答案回答。

张海峰点了点头，笔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是在敲打我紧绷的神经。

“很有趣。”他忽然笑了，“可徐暖女士告诉我们，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你就因为太累，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她不忍心叫醒你，就自己一个人看完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该死！徐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是我忽略了，巨大的压力会让记忆出现偏差，甚至会让人为了自保而下意识地修改细节。她说我睡着了，或许是在潜意识里想把自己从“共同撒谎”这件事里摘出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是的，我是睡着了。”我挤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结局……是她今天早上告诉我的。我刚才太紧张，忘了说这个细节，抱歉。”

这个解释很蹩脚，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假。

张海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显然不信。

但他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话锋一转。

“我们查了沈超的通话记录。在他遇害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一个没有实名登记的预付费号码。”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我。

“你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吗？”

我摇了摇头。

沈超有秘密，我早就知道。他有另一个号码，我一点也不奇怪。

“我们追踪了那个号码的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很有意思。”张海峰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就在星湖湾小区，徐暖女士家附近。”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

那个神秘号码，和徐暖有关系？

“林女士，你和徐暖女士是多年的朋友，你应该很了解她。”张海峰的声音充满了诱导性，“她有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或者，她和沈超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徐暖胆小懦弱，与世隔绝，她怎么会和沈超有牵扯？

可那个号码的信号位置，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徐暖不仅仅是在帮我撒谎？她在这件事里，还扮演了别的角色？

我猛地抬头，对上张海峰探究的眼神。

我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根本不是在审问我，他是在利用我，来动摇徐暖的心理防线。

他想让我们互相猜忌，互相背叛。

“我不知道。”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和暖暖无话不谈，她不可能和沈超有任何关系。至于那个号码，我更是闻所未闻。”

我必须稳住。

现在，我和徐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我们之间出现裂痕，就全完了。

审讯没有新的进展，张海峰只好让我先离开。

走出警局，冰冷的空气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必须立刻去找徐暖，当面问清楚！

我不能让一个定时炸弹埋在我身边。

然而，我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它。

一张照片，瞬间让我如坠冰窟。

照片的背景，是地下车库阴暗的角落。

画面里，我正惊慌失措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刀。

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显示着拍摄时间：

昨晚，22点3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