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像锤子一样砸在门板上，咚咚咚的，每一声都震得李阳心肝儿颤。他正蹲在沙发边给夜影换绷带，手指头还沾着血渍，一听这动静，整个人僵住了，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操！不会是那帮人又来了吧？'他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夜影。夜影原本虚弱地躺着，一听敲门声，瞳孔猛地缩紧，手无声无息地摸向腰后——可惜那里空荡荡的，西瓜刀早被李阳藏起来了。'别出声。'她嘴唇翕动，气音儿轻得像蚊子叫，但那股子杀意还是刺得李阳一哆嗦。

门外传来粗哑的男声：'开门！社区检查水管！'李阳心里骂娘：检查个屁水管，这破楼水管爆了半年都没人管，现在来装什么大尾巴狼？他腿肚子发软，想往后退，却撞上茶几，哐当一声响。夜影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凉，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撒谎。是他们。'她喘着气，额角渗出汗珠，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了沙发套。李阳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生疼。'那、那咋办？跑？'他声音抖得不成调。夜影摇头，'来不及了。防火梯被堵了。'她猛地坐起身，虽然虚弱，但那股子狠劲还在，'听着，李阳。你是个普通人，别掺和进来。我数三下，你从窗户跳下去——二楼死不了人。'

李阳一听这话，心里那股窝囊气噌地就上来了。操，老子虽然是个穷**丝，但也不能丢下女人自己逃命啊！他想起上个月被公司开除时，那HR趾高气扬的嘴脸，房东催租时唾沫星子喷他脸上的恶心感——妈的，这辈子活得像个孙子，今天偏要硬气一回！'不跑！'他梗着脖子，声音虽小但斩钉截铁，'大姐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跑了你还是个死！'夜影愣了下，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紧迫感取代。'那随你。'她冷笑，'死了别怪我。'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撬开了！李阳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只见两名黑衣壮汉强行闯入，身高马大，风衣下摆滴着雨水，带来一股子阴冷潮湿的腥气。领头的是个刀疤脸，眼神凶得像要吃人，扫视屋内，最后定格在沙发上的夜影身上。'交出那女人，饶你不死。'刀疤脸冷冰冰地说，声音像铁块摩擦，不带一丝感情。李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但瞥见夜影苍白的脸，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跨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什、什么女人？'他装傻，手指偷偷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门了？我这破地方就我一个人住，刚、刚才还在看小电影呢...'

刀疤脸眯起眼，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李阳的脸。屋里灯光昏暗，只有台灯惨白的光晕，映得李阳额头冷汗晶晶亮。另一名壮汉嗤笑一声，'编，继续编。'他迈步向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下都像踩在李阳心尖上。李阳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胃里一阵翻腾。'真、真的！'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不您搜搜？我这屋屁大点地方，藏只老鼠都费劲...'他说着，故意侧身让开，但脚底下悄悄踢了踢夜影的腿——那意思是让她别动。夜影蜷缩在沙发阴影里，呼吸轻微，但李阳能感觉到她身体绷得像弓弦。

刀疤脸没动，目光落在沙发边的血绷带上。'那是什么？'他下巴一扬。李阳心里咯噔一下，操，露馅了！他脑子飞快转，脱口而出：'哦那个啊！我刚切西瓜来着，手滑划了一道口子...'他举起自己手指——还真有道小伤口，是之前慌乱时弄的。刀疤脸沉默了几秒，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听见窗外雨滴又开始啪嗒啪嗒敲玻璃。李阳手心全是汗，后背湿透，冷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激得他起鸡皮疙瘩。他突然想起夜影后腰那个纹身，心里直打鼓：这帮人肯定知道她的特征，万一搜身就完蛋了！

'头儿，别跟这废物废话了。'另一名壮汉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直接宰了搜屋。'他手往怀里摸，似乎要掏家伙。李阳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尿裤子，但就在这时，夜影突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声音很轻，像猫叫，但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刀疤脸猛地转头，视线锐利地扫向沙发。李阳心一横，抢先开口：'哎哟喂！大哥你们听见没？这破楼老鼠多得很，晚上老吱吱叫...'他故意大声说话掩盖，同时脚后跟往后蹭，碰了碰夜影的腿示意她安静。刀疤脸似乎被误导了，皱皱眉，'老鼠？'他哼了一声，'小子，你最好没说谎。否则...'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杀意明明白白。

最终，刀疤脸挥挥手，'撤。留个人盯着这楼。'他冷冷瞥了李阳一眼，'要是让我们发现你藏了人，你会死得很难看。'说完，两人转身离去，脚步声沉重地消失在楼道里。门没关，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李阳僵在原地，直到听见楼下越野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才腿一软，瘫坐在地。'操...操...'他大口喘气，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腔，像要裂开似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连滚带爬地关上门，反锁了好几道。转身时，夜影已经挣扎着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她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点冷硬。李阳抹了把脸，苦笑：'差点吓尿了算没事吗？'他走过去，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糊糊的。'妈的，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他嘟囔着，手抖索着拿新绷带。夜影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不大，但指尖的凉意让他一颤。'谢谢。'她轻声说，两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点别扭，'但更糟的还在后头。'

李阳手一顿，抬头看她。台灯光线下，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黑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李阳看不懂的情绪——恐惧、决绝，还有一丝...感激？'更糟的？大姐你别吓我啊...'他干笑，'刚才那还不够糟？'夜影深吸一口气，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眉头紧皱。'他们是暗影组织的外围成员。'她声音压低，像怕隔墙有耳，'我只是个叛逃者。组织不会放过任何叛徒，尤其是...我知道太多秘密。'

李阳听得头皮发麻。暗影组织？叛逃者？这他妈拍电影呢！但看夜影认真的样子，他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熄火了。'所以...刚才那俩只是小喽啰？'他声音发虚。夜影点头，'嗯。真正的追杀者还没到。他们会用更精密的手段——监听、追踪、甚至...伪装成你身边的人。'她说着，目光扫过李阳那台老旧智能手机，'你最好把它扔了。他们有技术能远程激活麦克风。'

李阳差点跳起来。操！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他一个月薪三千的临时工，居然卷进这种黑帮大片情节！但奇怪的是，害怕之余，他心底竟冒出点病态的兴奋——像长期压抑的生活突然被撕开个口子，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那你...为啥叛逃？'他忍不住问，手还在抖，但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夜影沉默片刻，窗外雨声渐大，哗啦啦的像在催促。她最终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疲惫：'因为我不想再杀无辜的人了。组织接的单子...越来越没底线。'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上次任务，目标是个孩子。我下不了手。'

李阳愣住了。他看着夜影——这女人明明浑身煞气，此刻却脆弱得像片落叶。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破工作破房租的烦恼，简直不值一提。'行吧...'他抓抓头发，咧嘴一笑，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都这样了，咱俩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先养伤，别的...再说。'他起身去煮泡面，手脚还软着，但心里那股窝囊气散了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责任感。夜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就在李阳把泡面端过来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微光——像是镜头反光。夜影猛地绷直身体，眼神骤冷：'他们没走远。有人在监视。'李阳手一抖，面汤洒了一地。'操...'他骂了一句，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又啪嗒碎了。夜影却突然抓住他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听着，李阳。从现在起，每一步都得小心。组织的人...比你想的更狡猾。'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我怀疑他们已经在附近布了网。我们得尽快转移。'

李阳头皮发麻，泡面的热气熏得他眼睛发酸。他看向窗外——雨幕中，对面楼顶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妈的，这日子...真要**过头了。但他没退缩，反而咬咬牙：'好！你说咋办就咋办！'夜影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笑意，虽然很快消失。'先活下去。'她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像是耗尽了力气。李阳站在那儿，心跳如鼓，雨声敲打着窗户，像无穷无尽的倒计时。他知道，更糟的，真的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