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钟振华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孩子说得对，可能是我最近太急躁了。公司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就不麻烦你了。”

沈国坤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像被撕掉的面具。他盯着我，那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冰冷滑腻。我装作害怕地往父亲身后缩了缩，心里却在冷笑：第一步，成了!

沈国坤没有久留，很快告辞离开。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璃璃，你刚才说的……”送走沈国坤，钟振华关上门，神情凝重地看着我。

“爸，”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眼神异常冷静，“沈伯伯的钱，不能借。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您信我一次。”我不能说出重生的事，只能用这种方式。

钟振华看着我，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好。爸信你。钱的事……我再想办法。”

成功阻止了那笔致命的借款，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但这只是开始。沈国坤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只会更快、更狠地推动联姻，用婚姻作为新的枷锁。

我主动出击的时机到了。

我“无意”中从母亲那里“得知”，沈氏集团旗下一家新开的高端画廊即将举办一场私人预展，邀请了本市不少名流。沈砚作为沈家的代表，大概率会出席。

“妈，那个画展……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装作随意地问，手里翻着杂志。

林慧兰立刻来了精神：“是啊!璃璃你想去?妈给你弄邀请函!听说这次展出的都是大师作品，你去熏陶熏陶也好!说不定……还能碰到沈公子呢?”她眼里闪着光。

“妈!”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飞起红霞，半推半就地默许了。

预展当晚。画廊里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香氛的气息。衣着光鲜的男女低声交谈，在抽象或写实的画作前驻足。我穿着一身剪裁简洁的米白色小礼服裙，既不张扬又足够清新脱俗。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很快，我看到了他。沈砚站在一幅巨大的、色彩浓烈的抽象油画前，身边围着两三个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只是在这种艺术氛围里，那份冰冷似乎带上了一层精英的疏离感。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一杯香槟，状似随意地踱步过去，停在他斜后方不远处，假装专注地看画。我能感觉到他旁边的人似乎结束了谈话，散开了。他微微侧身，似乎想离开。

就是现在。

我脚下“不小心”一滑，身体微微失去平衡，手中的香槟杯恰到好处地倾泻，淡金色的酒液泼洒出来，一部分溅在了他熨帖平整的西装袖口上。

“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抽出纸巾，满脸歉意和惊慌地看向他，“沈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站稳……”

沈砚眉头立刻蹙起，低头看着自己深灰色西装袖口上那片明显的湿痕和酒渍。他抬眼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

“是你?”他认出了我，语气更冷了几分。

“是……是我。”我窘迫得脸都红了，拿着纸巾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敢去碰他昂贵的衣服，只能一个劲儿道歉，“真的非常抱歉，沈先生!我……我赔您干洗费，或者……或者……”我急得眼圈都红了，像个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看着我，眉头依然紧锁，但那冰冷的审视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烦?或者是对这种低级“意外”的厌烦?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帕，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袖口。那动作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